要说这时候的夏季,食物变质是再常见不过的事了,但他们郑家有自己的冰窖,食物保存起来完全不是问题,这肉变质了就让人有些不能理解了,况且他这女婿今日也在,若真是拿了变质的肉过来,他郑大富的面子也挂不住。
在闻过盘里吃食的味道后,郑大富便将审问的眼神儿投向二姨娘,只等着她的一个交代。
二姨娘很快唤来了厨房的管事,了解过后才知道,为着今日一早的宴请,厨房的人原来早早的从冰窖里拿了冰块出来,但今日掌厨的人一看却发现原本冰着肉食的冰块被人顺走了,掌厨的人害怕误了吃饭的时辰便匆忙备菜,一不小心便将那没有冰的肉腌制起来,这才有了肉食味道怪异的事情。
二姨娘当场便解雇了厨子,又喊人撤下了桌上大半肉食。
原本满满当当的桌子瞬间空了一半,饶是一向波澜不惊郑老夫人脸上也显出几分愠怒。
眼看着郑大富又要拍桌,郑诗瑶忙出声说道:
“为着我回来,母亲和姨娘定是忙了许久,再说这夏日食物不好保存也是常事。姨娘已经罚了厨子了,祖母和父亲也不必为此再生气。”
说完她看向身边的丫鬟,后者赶忙端上来一个大大的食盒,郑诗瑶熟练的打开盖子取出里面的东西:
“城里的临安酒楼最近刚刚推出了一些新的吃食,我想着今日回来顺道儿拿给祖母和父亲尝尝鲜。”
看着摆上桌的油焖大虾与麻辣小龙虾,郑婉莹与郑思诺相视一笑:这东西他们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郑婉莹分别剥了一只虾给郑老夫人与郑大富,瞧着两人连连点头她才复又坐回椅子上,招呼着众人都来试一试。
二姨娘可不乐意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若是没个人出来顶着,便只能将治家不严的罪名扣到她的头上了,于是她一边学着郑诗瑶的样子剥虾一边叹息:
“大姑娘果然孝顺,遇到新鲜的吃食都还想着咱们,就是不知道哪个坏了心思的人偷冰,让好好的饭菜硬生生坏掉,毁了大家的兴致。”
一听这话,郑大富停下手,对着郑诗瑶保证道:
“你难得回来一次,爹一定不让你有半分委屈。”
说完她就看向桌上众人:“是谁做的自己站出来给大姑娘赔个不是,这事我便不再追究。”
都知道这时候的冰块可是金贵的物件儿,下人们可是没有几个有胆子偷的。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一瞬间有些安静,郑大富瞧着这安静的气氛有些恼火,正欲发火间就听到一个男孩怯懦的声音:
“奴才瞧见了,是四姨娘院里的人来过厨房,师傅不知情,不该怪到师傅头上。”
“你是何人?”
二姨娘出声:
“你师傅又是哪个?”
到这里,郑婉莹若是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她那脑子就白长了,想来昨天二房的人没能找到她们麻烦,今天过来找补了,谁让她们昨天嘴馋吃冰沙,大概率是被撞见了。
“师傅是今日备菜的厨子,奴才不想师傅平白受怨。”
男孩说到后面,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一屋子的人都眼神儿不明的看向四房的人,二姨娘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若是四妹妹有什么难处,大可秉明了老爷,拿了院里的冰出去卖赚银子,这总归是不好的。”
二姨娘的眼神儿停在四姨娘的头上,若没有记错,那支珠钗在珍宝阁算是顶顶好的物件儿了。
四姨娘慌了神,她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二姨娘却不知道怎么反驳。从前她就嘴笨,这一紧张。更是说不出来话了。
坐在她身侧的郑婉莹拉着她坐下后才幽幽开口:
“父亲让姨娘管家,却不知道姨娘竟是这样管的。”
“你这话何意!”
二姨娘看向郑大富:
“老爷,妾身从来都是兢兢业业的。”
“呵!”郑婉莹轻笑出声:
“偏听偏信,任由一个下人攀咬主子,我竟不知这就是姨娘口中的兢兢业业。”
“若是没有看到,他怎敢乱说!再说……”
“凡事都要讲证据!”
郑婉莹打断她的话:
“姨娘没有证据就说我们四房偷冰卖冰,同为郑家人,姨娘就不担心有了这样的污名,父亲脸上没光吗?”
说完她也不待二姨娘有何反应,起身走到那男孩身前,居高临下的说道:
“你既说瞧见了我们四房的人去过厨房,你可看清是她拿了冰?是何时何人?”
男孩没有抬头,只用周围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回道:
“奴才是昨日晚膳后看到的,那身影像是四姑娘身边的香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