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祁看着赵流月,温柔的替她捋了捋额间的碎发,
“容家就是你的家,你,我,孩子,我们好好生活,再也不提赵家,往后你也不必听岳丈的责骂了。”
赵流月的笑渐渐没了,“什么意思?”
爹从前不管她,难不成还在气头上吗?
容祁三缄其口。
赵流月断喝:“我叫你说清楚!”
容祁深深的叹了口气,起身到匣子里翻了半晌,良久拿出一封信来。
递给她时依旧犹豫。
赵流月一把抢了过去。
看完,简直天旋地转。
身子一晃,险些直接倒下去,好在容祁扶着。
赵流月落了泪,整个人都在抖。
“爹要和我断绝关系我做错什么了?”
她刚刚生产完,身体还在最虚弱的状态里,心里一急,猛的咳嗽起来,稍微用力些就牵动的她下体剧痛。
一时间,哭也不敢大声哭,嚷也不敢大声嚷,只能低声啜泣。
赵流月心里委屈。
她掀开被子,挣扎着要下床,“我要见爹。”
容祁连忙抱住她,“我们就是从赵家被赶出来的,去见了也只会听到责骂,算了吧夫人。”
“你生产的时候,我正打算回家把常用的东西搬过去,咱们就在岳丈家坐月子,可岳丈他他把我叫了过去,好一顿训斥”
他紧紧抱着赵流月,神色晦暗不明。
“你生产完就晕了过去,他甚至都没让咱们停一停。”
“我哀求他 ,求他让你在这多待三天,缓过这个劲儿
了,我们立马回家。”
“但他就是不同意。”
揽着赵流月的手也有几分颤动,容祁继续道,“算了吧,他既然铁了心,那咱们也犯不着热脸贴冷屁股。”
“你有我,有儿子,有咱们这个家呢。”
赵流月在他怀里,只觉得心里发冷,从里到外的冷,冷得她几乎要打起寒颤了。
从小,她就知道爹并不喜欢她。
虽说吃的用的一样也没少过,可她就是能感觉出,爹对她没什么感情。
她可是为赵家揽了个当官的女婿啊。
爹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呢。
她想不明白。
抬头看向容祁,他的眼底似乎有一层黑雾慢慢向外蔓延,深不可测,最后化成磐石似的坚定。
她手上更用力的揽着他。
爹不要她这个女儿了,女婿却还是在他手底下做事,以后夫君的日子该有多难啊。
赵流月呢喃,“爹有说为什么吗?”
容祁支支吾吾的。
半晌才道,“他觉得容毓那么对二弟,是在报复。”
赵流月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许久,才从他怀里慢慢支起身子。
“报复谁?我?”
容祁艰难的点头。
赵流月想不到是这个结果。
她甚至找不到自己的五官了,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嗤笑。
“报复我?”
“就因为我从前对他不好?”
她攥上拳头,朝容祁怒喊道,“原来是因为容毓都是你的好弟弟!”
她咬着牙。
她忍够了。
这段时间,她在府里低三下四的伏低做小还不
够吗?容毓竟然还要报复到她弟弟身上!
她要容毓的命!
容祁没有再劝,看着她的神色,和她眼底波动的怒火。
想来火候已经到了。
赵流月:“把你弟弟叫回来,我要请他吃饭。”
蒙家——
蒙氏人丁稀薄,也就没分家,蒙宠坐上知府后,名正言顺的搬进了府里正房,成了当家老爷。
而蒙雅因为父亲早早过世,只能和寡母住在偏房小院里。
日头出来后,蒙宠怒气冲冲的闯进侄子的小院,一脚把他从被窝里踹了出来。
“我让你办的事情成了?”
“竟在这睡上大觉了。”
蒙雅腰上本来就有伤,这一踹正中伤口,疼的他嗷一声,睡眼朦胧的坐起来,宽大的睡袍松松垮垮的挂在肩膀上。
无奈道:“小叔,我已经照你的吩咐去了,可白明珠不放人啊,你也知道他是个犟种,我又不能跟他撕破脸。”
他揉了揉眼睛,袖子滑到肘间,手臂趴着一道长疤。
蒙雅:“再说今日休沐,你就让我多睡会儿嘛。”
蒙宠恨铁而不钢,取了旁边衣架上的袍子摔在他脸上。
“叫你把屁股擦干净,做事半点不知道思量!容毓都到家门口来了,你快些起来去见!”
蒙雅没反应过来。
“见我做什么?”
蒙宠上下打量他,看神情应该是真不知道要干什么,他稍稍放下心来。
这小子没背着自己做坏事。
语气柔和了不少,“春凤楼易手了没?”
蒙雅:“推给谁?夕月
吗?”
他挠挠头,“没有这个必要吧小叔,春凤楼一年能赚好几万两呢,没了这个,咱们家就得坐吃山空了。”
“白明珠又查不出什么名堂,我昨天都听了,说夕月是自杀的。”
“大不了先关门个把月的,等风头过了再开。”
蒙宠寻了个椅子坐下,叫他下床先穿衣裳。
他揉了揉脑袋。
夕月怎么就突然想不开了呢。
上次聊过之后,他本来心有怒火,分明是个妓子怎么能掂不清身份,该冷她几天。
谁承想就出了这档子事。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和别人说过春凤楼的实际情况。
蒙宠:“不成,还是推到夕月身上。”
他眼眸暗了暗,“反正她一个死人,不会开口辩驳。”
“楼里除了夕月,没有再知道你是掌柜的了吧?”
蒙雅在衣架子上挑了半晌,最后决定穿靛蓝色袍子,周边一圈兔毛暖绒绒的。
“有一个。”
蒙雅:“玲珑身边的小丫鬟叫香儿的,她知道。”
蒙宠目光骤然犀利,“做掉。”
“你想保住官位,就不能和这楼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窗子开了一条小缝,门外吵吵闹闹的说话声,竟然是夫人领着容毓朝屋里来了。
他眸光沉了下来,“她越发没有规矩了。”
二夫人:“什么规矩?”
她笑着迎进门,穿着嫣红大氅,头上歪歪带着金凤钗,上好的东珠垂在额间,手里还牵着个五岁小童。
“呦,老爷也在。”
夫人很年轻,生得张扬
肆意,半点没把蒙宠的怒气放在眼里。
“这位小爷说是咱们大爷的朋友,我看在外厅等了许久,那冷得很呢,就把人给带过来了。”
她又看着蒙雅,那小子衣裳还没穿完,早躲进帐子里去了。
云榕噗嗤一声笑了,“大爷怎么躲起来了,不会怪我多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