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新发现可以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说真的,无论那个老东西做出什么事来,我都不会更惊讶了。”岸边队长摊了摊手。
关于羂索“英雄母亲”的故事瞬间就传遍了东京对魔特异课,然后不可避免地泄露给了东京咒术高专的教师层面。
五条悟听到这条消息的时候,笑得当即就拍裂了手下的那张桌子。然后他“咳咳”了几声,收敛了笑容,故作严肃状,说是要看看除了虎杖家以外,还有没有别的“受害者”。
至于曾经被附身的“虎杖香织”,这位虎杖悠仁的生身母亲早就在儿子出生的那一年就去世了,无论是从第一次死亡还是第二次死亡的时间来看,都早已化为山川永恒的一部分。
大家唯一达成的统一观点是,这种糟心的事情还没必要告诉虎杖悠仁本人。让这名粗看起来很冤枉地踏入咒术界,细看起来背景故事还充满阴谋,现在深入一调查,结果发现连出生都是精心谋划的少年去知道自己的悲惨身世,实在在太过残忍了。
“没必要让虎杖悠仁继续吞噬两面宿傩的手指了——当然,收集如此危险的咒物还是要持续进行的——背后之人制造出他,显然是为了让两面宿傩在现世复活。此人估计没有料到,虎杖悠仁对两面宿傩的意识居然有如此强大的抑制力吧。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将计就计……”
“你的意思是?”
“只要我们保管好目前还在掌控之中的咒物,两面宿傩就势必不能全面复活。但在有心人眼里,虎杖悠仁的存活全赖于总监会高层令其收集咒物,然后达到再绝后患的目的。这不正是一条瞒天过海的妙计吗?”
关于虎杖悠仁的讨论就此被定了下来,而虎杖悠仁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在生死关头回转了一番,此刻正向这一条谁也不知道未来的康庄大道奔进。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虎杖悠仁会从他的师长那里知道,他的爷爷想要告诉他的所谓真相。但此时此刻,与他另一条线上的悲惨命运相比,这算得上是可喜可贺了。
于是,重点又回到了羂索和那个,或者那些与其所合作的对象身上。
两面宿傩在千年之前就被封印了。那些曾经追随过他的妖魔鬼怪和诅咒师也早已销声匿迹。也不知道那个想要复活两面宿傩的人,究竟是他的崇拜者,还是一些想要借着他的力量惹事生非,唯恐天下不乱的邪恶诅咒师。
若是想得再深入一些,恐怕连总监会内部也要被好好排查一番。毕竟,在掌握了两面宿傩一定的力量之后,想要杀死虎杖悠仁的人,和想要利用他的人是等同得多。
当然,最大的罪魁祸首的名头,还是被安置到了羂索的身上。羂索实在是个过于谨慎小心的老妖怪,那些和他合作过的,被抓到的诅咒师们,要么是利欲熏心,要么是极度混乱邪恶,做起事来不管后果,最后竟是盘问不出更深一层的情报。
倒是东京对魔特异课对于咒灵的情报分析,在送到东京咒术高专之后,又在大家的头脑风暴之下,引起了别的异常关注点。
说到这一点,这其中的功劳,多半又要归属到去咒灵真人的身上。原本在刻板印象的影响下,大家往往会认为,再怎么狡猾的咒灵,其最后的目标也终究是落在用咒术来进行捕食,增强自己的这一目标。
但是,谁让真人在闲暇时间,居然碰上了一个像吉野顺平这样极其特殊的潜在咒术师呢?得知吉野顺平被改变了大脑构造,显露出隐藏的咒术潜力之后,真人的改造能力又被引入到了另一条可怕的猜想中。
要知道,咒术这个东西本身就是天生的,不是轻易可以被改造出来的。所有能够被激发出咒术师天赋的人,从诞生之时,就已经决定了其是否拥有这一特性。这就像是玉石,有些咒术师生来就拥有咒术与咒力,而另一些则是被包裹在层层叠叠的岩石之下,或许在机缘巧合之中,这隐藏的天赋才会被打磨出来。
好巧不巧,像吉野顺平这样一个局限于身体因素而无法唤醒咒术的人,居然在真人的操控下被改造成了咒术师。忍不住脑洞大开的几名与会人员,立刻就根据这一现实,联想到了羂索最喜爱的人体实验。
羂索已经被证实为平安京时代就存在的古人了。那可是一个在历史传说中,也被记载为极其魔幻的百鬼共生的时代。那一时期的咒力水平,可比以五条悟为代表的后咒术时代更为高涨。
“你还记得那几个案例吗?”夜蛾正道想到了什么,提醒着五条悟。
一旁候着的七海建人,立刻动手翻起了那一叠记录着悬而未决的特殊事件的文件夹。
“难道,伏黑津美纪是被羂索动了手脚吗?”五条悟瞬间也联想到了自己的被监护对象。
伏黑津美纪是伏黑惠相依为命的异父异母的姐姐,在前一年陷入了被诅咒的沉睡之中。而在此之后,伏黑惠也受到这一决定性因素的影响,走进了咒术界,将为姐姐解除诅咒作为最大的愿望。
东京对魔特异课虽然对其中的内情并不了解,但是他们事先做足了功课,在看到档案之后,立刻联想起了同样记载于资料库当中的数百起沉睡事件。倘若将这奇怪的事件串联到一起,再与羂索等人的行动联系起来的话,很容易会联想到,这背后是不是也有羂索的谋划在里面。
“我们是否有手段可以检测出,伏黑津美纪具不具有咒术师的天赋呢?”东京对魔特异课的几人发出了询问。
总体来看,羂索的行为处处充满了矛盾。他利用咒灵在人类上做实验,甚至想将人类与咒灵相结合,似乎是要解放人类的潜能。可他又收集了许多想要称霸人类世界的特级咒灵,预谋唤醒沉睡已久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让人类成为咒灵操控下的牲畜。
但若是透过他那些反人类的计划,在这一大宗错综复杂的棋局之下,还隐藏着另一条暗线。那就是提升咒力量,激发普通人身上潜藏的咒术师天赋。
“要我说,像这样活了上千年的老家伙,心理一定是扭曲的。我们可不能用常理来推断他的目标。”五条悟向后靠着,枕着脑袋说道。
“恐怕那些咒灵,也只是被他所利用的对象罢了。论阴谋诡计,就算是狡诈的特级咒灵也比不上人类,更不用说是一个从千年前生活到现在的老人了。”岸边队长点了点头。
虽然在场之人大部分政治细胞极为稀缺,但是有对魔特异课参与的头脑风暴,又给这场会议注入了新的活力和思考的空间。
如果说这一矛盾行为的背后,是利用现实世界的混乱,咒力的爆发,来强化人类,制造更多的咒术师和咒灵,重现平安京时期人妖共存的盛景。按照那所谓的“苟延残喘了千年的扭曲心灵”的标准来看,这样古怪而不可思议的目标,好像更适合羂索这种boss的档次。
眼下,只要检测一下伏黑津美纪及其他昏迷者的大脑情况,就可以判断他们身上的诅咒是不是羂索布置的先手了。如果说,羂索确实在有意寻找具有隐藏的咒术师天赋的人,并试图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唤醒他们。就算他判断有误差,在这几百号人当中,只要有半数的人可以觉醒,也会对之后的局势造成重大的影响,造成力量的失衡。
那些潜在的咒术师们虽然目前潜力尚未可知,但随着人数的上升,势必会由量变引发出质变。再加上莫名出现的特级咒灵,咒灵一方的力量也在不断地增长。与其说这两者是互相促进的永动机,倒不如说会成为环环相扣的恶性循环。在咒力量本就封锁于境内的“天元大人”的结界术加持之下,骤然上升的咒力量,会形成一种新的内在循环,从而催化出异常现象的诞生。
到了那时候,整个日本岛就真的成了一座世界的孤岛。
“如果这样的话,那只要取消结界不就能够破除咒力的凝聚,平衡整体的咒力量吗?”光熙问道。
东京对魔特异课的与会人员终于发表了一句看似颇具建设性的意见。光熙本身也不是日本本土人,看待问题只从实际出发,而不关注什么奇奇怪怪的政治平衡。
此言一出,思维相对来说比较传统,且有着一定政治嗅觉的夜蛾正道的面色唰的一下就黑了。那神情很难形容,只是看起来,这位本身看上去像□□老大的校长先生,脸色越发凝重,像是下一刻就要把发出不当宣言的家伙打包扔进东京湾。
“那可是延续了千年的结界。”夜蛾正道立刻表示出了反对的意见。“日本的咒灵因为历史原因和文化因素,本就比较活跃。咒术界的人手永远都是不够的,还是靠着天元大人的结界,才使辅助监督拥有了可以帮手的余地。”
“若是解除结界的话,咒灵的力量会瞬间反扑,届时反而我们是在自取灭亡。”
“可从眼下的境况来看,就算有着天元的结界术,本土的咒力也始终在不断增长,更不用说这些年由诅咒引发的恶□□件的频率也在不断上升。”玛奇玛照例翻开了t,上面的数据是最新一年的案发情况。
“也正是因此,政府高层才会同意组建专门应对特殊事件的东京对魔特异课。”她脸上的表情明晃晃地写着“不认同”“不然,你以为我们部门是怎么诞生的呢?”
还不是因为要收拾这一揽子咒术界无法解决的烂摊子吗?这千年来的结界在协助咒术师一方的同时,也培育出了日本咒术界的畸形土壤。如今,它已经成了一大不可逆转的趋势,唯有先破后立才能成事。
“说起来,我倒是很好奇……”光熙的脸上是如出一辙的不解“在没有天元的结界之前,日本岛最差也不过就是‘百鬼夜行’罢了。虽说如今环境复杂,人心越发险恶,但是传说和信仰的丢失,应该会对特定咒灵的形成造成压制。在这样的情况下,日本境内是如何做到形势越发严峻的呢?”
她的提问听上去就像是一句嘲笑。“你们确定,天元的结界是在弥补咒术师力量的不足,而不是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咒灵培养皿吗?”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恐怕也只有外行人才能说得出口了。只有五条悟“啪啪啪”地鼓掌,惹来了其他几名咒术师的怒瞪。只是这家伙并不在意,毫不犹豫地选择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就差明面上站队站到别人那边去了。
可也正是光熙的这一句话,令在场的几名咒术师陷入了沉思。
光熙所说的观点倒也不是只她一人才有的。在五条悟诞生之后,随之不断增强的咒灵,也让有些人质疑起了结界术的运用。只是结界的设立已有千年之久,若是贸然打破,恐怕辅助监督的力量立刻会被重置于零。届时,在咒灵不会凭空消散的情况下,咒术师一方的力量会被迫削弱,在双方的平衡上就会出现压倒性的反差,反倒是自掘坟墓的危险之举。
若是要解开结界,降低岛内整体的咒力量,与世界上的其他地方相平衡,那势必要先对整个日本岛进行一次遍及全国的咒灵大扫除。这样大的工作量,不是本就负荷运转的总监会可以安排得了的。
没看到最强咒术师五条悟天天007,也只起到了救火队员的作用,根本来不及扫除隐藏在全国各地的危害性咒灵。而就算是加上对魔特异课的倾情帮助,这样大的任务,也不是当即就能解决的。
在这一方面,世界各地政府的办公效率可以作为一大重要影响因素,来佐证事实。更不要说,本土政府的办事效率本就低得令人发指,那些冗长琐碎的程序,就算在现代化的企业中也不少见,更不要说守旧的咒术界了。
如今,咒术界就像是一辆不断加速的马车。要么在不断的加速中被跌得支离破碎,要么就是稳步行进,却温吞至极。
会议因此陷入了一定程度的停滞。最后,还是玛奇玛带过了话题。
“天元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吧。我们目前要考虑的,还是如何破解羂索所布置的阴谋。东京对魔特异课可以联通警方,追踪到羂索的下落。但是他的那些同党还没有查清楚,我们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后手的安排,更不知道集齐本岛咒术师的力量,是否能将他一网打尽?”
“我听说,你们派了间谍潜入那边。”五条悟直接戳破了东京对魔特异课的秘密。虽然玛奇玛早就料想到了这一点,却没想到对方如此光明正大地就问了出来。
“只不过是例行常规罢了。”玛奇玛毫不心虚地说道。
五条悟还想再盘问下去,却被夜蛾正道拦住了。
“放心,玛奇玛小姐,我们知道你们的规矩。”就算案件涉及到了咒术界,所谓的内部机密,始终还得是个机密才行。
夜蛾正道可不想因为这种言辞间的争锋相对,而把他们的合作对象推到另一个敌对的立场上,让政治斗争占据上风,损害后续的合作。
在反复商量,多次决策之后,这场开了三天的大会,总算有了一个统一的行动纲领。
玛奇玛还是拿到了这次行动的总指挥权。只不过,作为主力的五条悟,确实有着极高的随机应变的权利。换句话来说,五条悟在明面上是个吸引火力的目标。那些更加细致微妙的计划,仍需要大家一同来配合完成。
玛奇玛从蜘蛛恶魔那边得到了关于羂索团队的内部消息,大致确认了官方手段可参与的空间。
悄悄复活的“夏油杰”再次出现在了现世。这名极恶的诅咒师虽然刻意躲着咒术界的其他人,但却毫不心虚地用“夏油杰”这个名号出现在了人世间。
早川秋盯着街头的监控,反复拉片观看。岸边队长背着手,站在显示器的面前,看着那个高个长发作僧侣打扮的男子在街头散步。
“看来,‘夏油杰’虽然成功避开了咒术界,但是对于现代的新技术却毫无避让的意思。”姬野在一旁扫视着不同监控画面上的“夏油杰”说道。
“也许他是觉得没有必要吧。‘夏油杰’的死亡又不是公开宣布的,除了咒术界内部以外,还有谁清楚他的来历呢?更不要说是盘星教解散的缘由了。”早川秋在一旁推测道。
“那他现在是要去哪里呢?”岸边队长指挥着日下部切换监控画面,将“夏油杰”的行踪勾连起来。对方出现得毫无痕迹,消失得也毫无痕迹,显然是用到了咒术。考虑到玛奇玛放回了被捕获的特级咒灵,“夏油杰”估计是躲在咒灵的领域之中,或者是运用了“夏油杰”本人的咒灵储备。
“他有和‘夏油杰’以前的手下有来往吗?”岸边问。
日下部整理了一下记录“目前并没有。在去年的‘百鬼夜行’行动失败之后,‘夏油杰’的手下就按计划撤退了,有些甚至都早已逃离了日本境内。”
“那对双胞胎姐妹和他有过接触吗?”姬野问。
“‘夏油杰’并没有去找过枷场美美子和枷场菜菜子。她们应该还不知道‘夏油杰’的复活。”
“有其他行迹可疑的咒术师吗?”早川秋问。
“那不在摄像头的监控范围之内。”
早川秋叹了一口气“那你还知道什么呢?”
日下部回头怒视,对着这群作风散漫的同事们,就差说“你行你上”了。
东京对魔特异课的几个老员工见好就收,继续整理着“夏油杰”的行动轨迹。
在“夏油杰”出现之后,关东地区似乎又多了几个陷入沉睡的神秘受害者。“窗”将这几次的案件报告给了总监会,而总监会那边派出的调查人员也在现场检测到了与前几次案件相一致的诅咒效果。
在上百起沉睡事件出现之后,这一未解之谜便如雪球般越滚越大,却因为毫无头绪,就这么凭空地挂在那边,也无人继续去积极调查。
只有参与过那场有关羂索会议的人,才知道这背后所隐藏的邪恶用心。只是他们毕竟人手不够,眼下所有的重点都放到了与羂索的正面对抗上,无力再去关注那些历史陈案。
换一个使人颇感安慰的说法如果他们能够及时阻止羂索,那么这些受害者迟早有一天会醒过来。
“还真是鼓舞人心的想法呢。”对魔特异课的几人不无讽刺地评价道。
“夏油杰”的行动持续进行着。眼看传统技术手段派不上用场之后,埋伏在“夏油杰”团伙当中的间谍又发挥了作用。被玛奇玛控制过的咒灵将信息通通传给了蜘蛛恶魔,而蜘蛛恶魔又趁着“夏油杰”外出布置的时刻,在半屋子被迫反水成员的配合之下,将消息传递回了东京对魔特异课。
拿到了这样的内部信息,对魔特异课很快就在排查出了那个与“夏油杰”进行合作的对象。
“你确定对方叫这个名字吗?”岸边队长看着收集到的资料,和来自东京咒术高专的靠谱成年人七海建人展开了一番探讨。
这名少年模样的诅咒师名叫“里梅”,自称是追随着两面宿傩大人的步伐,与羂索合作的目的就是为了实现两面宿傩的复活。很明显,他的目标是虎杖悠仁,也许,他身上也还有几根手指,才让他有自信能够唤醒被压制的两面宿傩的意识。
“那么,我们只要盯紧他,就能阻止虎杖悠仁的失控了。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方面吗?”
姬野在一旁汇报着其他信息“‘夏油杰’似乎很自信,自称拥有牵制住五条悟的手段。他的计划好像是在人流密集的场所进行大范围的袭击,从而牵制住所有能够赶到场的咒术师。”
岸边队长于是毫不见外地问道“总监会在那一周有什么特别的人事调动安排吗?”
只见七海建人面不改色地将他非法所得的情报公布给东京对魔特异课的盟友们——不愧是懂得灵活利用规则的成熟大人,钻起空子来也毫不心虚。
“所有的人员安排都在合理的范围之内。”七海建人皱着眉说道“不过突发情况是不可预计的,也许在袭击发生的那一天,就会出现需要进行人员调动的紧急情况。”
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吗?这条道理适用于任何领域,任何行业。
咒术界高层是否有羂索的插手?考虑到他千年来的计划,还有他在漫长岁月中建立起的关系网络。很可能有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利用了,更不要羂索可以轻易安插几个间谍。据说京都咒术高专在筛查时已经锁定了一定的范围,只是还没有通知那个可疑对象究竟是谁。
“不如说这是必然的举措吧。”岸边队长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如果是我的话,有千年的时间早就打入内部了,说不定他就是高层本身。”
“但这不符合羂索的行事风格。如今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身体,应该是买通间谍更加合理。”
“说到间谍的话,我倒是有一个可怀疑的对象。”光熙突然参与进了谈话之中。她从京都校的人员档案当中挑出了一份有着双层档案的文件夹。
早川秋接过文件夹,将它翻开,看到了贴着两张证件照的人员信息表。那是京都咒术高专的学生——究极机械丸,真名为“与幸吉”的二年级学生。
“天与咒缚吗?”他忍不住读出了声。
岸边队长听到这个词,率先想起了他很欣赏的禅院真希,随即就理解了与幸吉的状态。他的眼神忍不住从光熙被眼罩遮住的那只眼睛上扫过,然后为光熙解释。
“天生的残疾虽然给与幸吉带来了庞大的咒力,但是比起后天用健康的身体来交换这可怕的力量,从一开始就不曾拥有过健康的与幸吉,想来会更想要一具健康的身体吧。”姬野推测道。她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罩,这是她与幽灵恶魔做的永恒的交易。
“啊,我明白了。”早川秋接上话,“既然羂索现在手头上有着能够改造人体的特级咒灵真人,那么他只要向与幸吉承诺,为他改造出一具健康的身体,就可以换取到对方的帮助。”
哪怕与幸吉并没有明面上的背叛行为,但只要咒术师这一方透露出几条内部消息,就足够羂索这样的阴谋家串联起一系列的事实内情。
“我们对敌人的推测,一定要越完善越好。”岸边队长敲了敲桌子,“毕竟是活了千年的老家伙,再怎么谨慎小心都不为过,是吧?”
“袭击的日期基本可以断定,是这一周了。”早春秋指了指日历,将那一周圈画了出来。那是10月份的最后一周。
“10月31号吗?”岸边队长在上面点了点,说的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却是非同一般的肯定。“那一天是万圣节,有万圣节游行活动,对吧?我对这些年轻人的事情实在不太了解。”
涉及到特殊的商业化节日清点,当天的人流量密度肯定比往日更高。早川秋想到了什么,他叹了口气道“我会尽量上报和政府方面协调的。”
如果他们能确定好日期,及时发出预警的话,就能让在场的受害者降低到最低了。只可惜,从战术角度来说,这样打草惊蛇的举动,极有可能会吓跑筹谋已久的羂索。除非他们可以玛奇玛给予百分百的信任,相信她所指挥的那些间谍们会在当天及时反水,并且还能在羂索的面前瞒天过海,上演一场只有他一人为观众的大戏。
“那么预测的行动计划呢?”七海建人问。他发现这些对魔特异课的专业人士,虽然对咒术方面的知识了解得并不够透彻,推敲起案件所使用的方法和思路也并不是那么的循规蹈矩,但是他们往往会有一种惊人的直觉,能令他们及时突破重点难题。
他不知道的是,在对魔特异课内部,逻辑思维正常的人只占其中的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要么是脑回路过于特别,要么就是战场经验过于丰富,以至于能够理解一切异常的现象。
毋庸置疑,羂索拐骗的那批咒灵一定是主力。早川秋将象征着真人的贴纸摆到了白板的正中间“对方也许会借用真人的术式无为转变引起骚乱,制造大批的受害者。不过。考虑到真人的术式是一对一进行的,要制造出足以抽空所有咒术师储备的影响力,它可能会提前做好准备。”
姬野拍手道“我们可以监测哪里有出现突发性的大量人员失踪,来判断他们的行动轨迹。”
岸边队长跟着推断“羂索小心谨慎,可能会亲自出场,来拖住五条悟。他手里一定有足以对付五条悟的底牌。”
这所谓的对付五条悟的底牌,目前为止仍旧是个谜。七海建人听到这里,不由自主地为五条悟说了句好话“我不认为有谁可以在正面战场上打败五条悟,——目前咒术界的综合表现来看,起码有两个特级咒术师在场才行。”
“如果是夏油杰呢?”岸边队长问道。
“夏油杰?”七海建人先是下意识地思考,根据自己的见闻认真推测道“夏油杰的实力与五条悟相当,只不过根据去年一战的结果来看,五条悟势必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为什么你们会提到夏油杰?”难道间谍探出的杀手锏是夏油杰级别的难搞对象吗?
东京对魔特异课的几人互相对视了一下,然后犹豫着一齐看向了七海建人的脸。七海建人原先还没觉得不对,但是在对方的沉默中,他的面色逐渐紧绷起来,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糟糕的地方。
在前面几人欲言又止的表情下,七海健人觉得,如果真有什么糟糕的消息,不应该等待对方告知给自己,不如大胆地猜测出自己内心所想的事实。
他问“你们是要告诉我,羂索他得到了夏油杰的身体吗?”
还是光熙心直口快地率先承认“就是这样。”
岸边队长和早川秋,姬野一起默默地点了点头,三个人紧张地看着七海建人的反应。
七海建人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本就白皙的面庞更是被吓得面无血色。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呼吸停滞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吐了一口浊气。
七海建人抬手摘下了眼镜,重重地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夏油杰,他,夏油杰他……”他有些语无伦次。
“所以说,羂索现在是夏油杰,是吗?”他的声音还算平静,但听得出来,这位咒术师已经陷入了极度的绝望之中。
“很遗憾,恐怕是这样的。”
“……那么,我明白了。”
等待了好一会儿,七海健人才重新恢复了面无表情的脸色。他的内心被撕裂成了两半,一半在正经地进行战术讨论,另一半则是疯狂地想要去敲打五条悟。
五条悟这家伙!去年,夏油杰的身体是被他带走的吧?虽然说以两人身为挚友的关系,想要守护对方的尸首并没有错。但是没想到,五条悟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没有让家入硝子处理好夏油杰的尸体,就这样草草埋葬了。现在可好,这位忌日将近的前辈,尸体都被敌人给翻了出来亵渎。
这真是……七海建人忍不住捂了捂脸。
这是报应吧?是夏油杰的报应,也是五条悟的报应,更是他们所有人的报应。
他强迫着自己将心思重新拉回到战术讨论上,然后重新思考起了那个问题——现在,它已然成为了现实。
“我认为五条悟的赢面应该更大。”
“但如果羂索操控了夏油杰的身体,就这样出场的话,一定会对五条悟造成巨大的心灵打击。”姬野理所当然地说道。
“然后羂索就能利用这空档搞些阴谋诡计,来扭转不利的局势。”早川秋接话道。
“是这样吗?原来这就是羂索的战术。”七海建人大悟。
五条悟去年在对夏油杰下杀手的时候,可不曾轻放过。但是让他去第二次杀夏油杰,恐怕他的行动就不会这般干净利索了。
“夏油杰的能力是这场计划的基础之一,我认为羂索不会花费那么大的功夫,让自己成为战场的主力——他的性格也不适合正面迎敌。”岸边队长果断否决。
“只可惜,我们仍旧不知道羂索的手头上究竟有什么秘密绝招。潜伏搜查官尚未打听出来,羂索也将此作为秘密,只是对他的盟友说他有绝对的信心来封锁五条悟。”早川秋再度叹气。
“这很正常,他是一个多疑的人,自然也不会相信他的盟友。那些所谓的盟友,恐怕也是各自为政,互相提防。他们也许只是这场战役的可消耗力量罢了。”岸边队长摇了摇头,道“我会安排人继续打听的,如果有新的消息,再告诉大家。”
七海建人听着会议即将结束,立刻询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关于夏油杰尸首被盗一事,我回去需要该怎样对五条悟进行提前说明呢?你们这边有证据吗?”
七海建人感觉自己的良心隐隐作痛。虽然说五条悟这家伙是一个极其讨人厌的混蛋,但是眼看着他当年的学长一个反叛师门,如今早就没了性命,连尸体都不得安宁,另一个需要面对曾经的挚友与自己反目成仇,不得不做出手刃亲友的选择。怎么想,果然应该给五条悟这家伙打个预防针吧,这是他仅存的良心了。
岸边队长和早川秋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一旁的光熙却插嘴反驳。
“如果告诉了五条悟,以他的性子,恐怕耐不下心等待羂索出现。”光熙主动当起了大恶人。“为了引出羂索,为了最后的胜利,我个人建议,这件事情需要瞒着五条悟。”
岸边队长和早川秋考虑了一会儿,最后表示赞成,姬野也在光熙的劝说下打消了念头。七海皆人定定地看着他们,忍不住又叹气“好吧,希望我能够瞒得住他。”
他顿时觉得身上的压力更大了,狠狠地按了按眼镜。
真希望眼下的境况足够复杂,能够转移掉五条悟的注意力。他能当自己完全不知道“夏油杰”这件事情吗?七海建人心想,自己可不是一个擅长撒谎的人啊。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