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风在距离陷落的十三日后,终于来到了秦燕国都——唐都城。
当国主听闻危风到来的时候,立刻派人马不停蹄的叫过来,让他询问。
此刻的危风将军,连衣服都来不及换,水食更是来不及吃。
一身破破烂烂,浑身脏兮兮的,散发着恶臭的他,站在了秦燕国主,欧阳少杰面前。
欧阳少杰面对着如此肮脏的危风,皱着眉头,但是没有说什么。
而在他对面的危风格外的尴尬,挠了挠头,自己这属于冲撞国主了,幸亏国主大度,没有直接开口将自己叉出去。
“国,国主。”
欧阳少杰忍着恶臭,皱着眉头,问道:“你干什么去了!”
“海寇追的紧,为了能够回到唐都面见国主,不得已行了一个计策,计策是……”
危风还没有说完,欧阳少杰就打断了他。
此刻欧阳少杰不在乎危风是怎么回来的,只希望知道当时发生的具体情况,和接下来怎么做。
“你停一下,这些事情不需要让我知道。我只要知道你为什么会兵败。”
欧阳少杰语气格外严肃。
危风听到自己的国主的语气严肃起来,立刻跪了下来,一脸的懊悔。
“国主,兵败之祸。是我治下不严,是我……”
“我不想听这些,我只想听南港为什么会丢了。”
“是。”随后危风开始讲起南港之事,讲起士兵拼死为他争取撤退的道路的时候,他忍不住落泪了。
当欧阳少杰听完,对着危风说。
“你是说,海寇已经有兵败之势,城门大开才造成我军兵败之局面?”
“是的,国主。海寇没有冲车,对于南港坚固之城门,他们束手无策。”
“你说的,倒也是和我听到的属实。”
“国主,我在外时,听到传言,说赵司徒已经……”
“对,他不该死吗?他的儿子,把海寇放进来了,这就是千古之罪,而这千古之罪,人尽皆知,他不死,他家不灭,不足以平民愤!”
危风没有反驳,但是他有他的考量。
“国主,您做的无可厚非。可是,这不是正中海寇下怀吗?海寇此刻新占南港,根基未稳,此刻正是要树立根基的时刻。他们将司徒家的事情说出来,就是要我们朝堂混乱,为他们赢取时间啊!”
欧阳少杰叹了口气,他怎么不知呢。
“卿在朝堂外就知道这些了,我又未尝不知呢!如今,已经有人反叛,有人投敌。朝堂上下混乱不堪,人心惶惶。可是,我又不得不这样做,司徒不除,百姓不安。人心不定,英魂不归啊!”
欧阳少杰心里之苦又有谁知呢。
他如此做,只是为了顾全大局而已。
想必之后朝堂混乱犹可平定,百姓失心就在无回天之日了,他是非常相信,君如船,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人。
“国主,那眼下这朝堂之上,怎么办?”
“这些事,你不必操心。”
欧阳少杰未及弱冠便登上皇位,在位五六年间便尽除异己,颇有手段,也算是少年老成的典范了。
所以,朝廷之事,他心中已有计较,这就不需要危风操心了。
“危风,你我算是发小了吧。”
“是的,国主,已经认识有十五年了。”
“我十岁认识你这位哥哥,而你之后也没有让我失望过。而这次,我却很愤怒,就算我知道南港之祸不是因为你,但也很愤怒。我前几日收到一封奏折,现在东南沿海的百姓已经开始迁移了,几个南港最近的城池已经人满为患了!”
欧阳少杰越说越气愤,声音也越来越大,最后一句便是喊出来的。
危风低头不语,他也是羞愧难当啊。
不过,欧阳少杰之后冷静下来,语气趋于平缓。
“不过,你知道我为什么如此看重你吗?”
“臣,不知。”
“若是,单单是咱们旧日之情,还不足以弥补你丢失南港之罪。”
“臣明白。”
“不,你不明白。危风,你知道如今朝堂之上,你多么独一无二。海寇只有你与他作战过,而且你的战绩我略有耳闻,胜多败少,那么也就证明你有能力,击败海寇。”
欧阳少杰走到危风身前,也不嫌弃他身上多脏,多臭,亲自给他扶起来。
“秦燕之西,虞国在御凰关外虎视眈眈;秦燕以北,稣坡民族,数次劫掠我国北疆;而秦燕南方,又有鄾国之众。如今东部沿海又有海寇之祸,四方受敌,孤立无援,危风,如今只有我们了!”
欧阳少杰所言,句句属实,秦燕如今确实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危风,你可知天下名将榜?”
“臣知道,那是由天问先生,闾丘子所评,发表天下的榜单。世间为将者无不心驰神往,希望榜上有名。奈何此榜只有十人之名。”
欧阳少杰听到危风的话,点点头,随后背过身去,问。
“骠骑将军,镇国公,王勐,现居何名?”
“第二。”
“卫将军,宛州牧,巫毅呢?”
“第四。”
“危风,榜上没有你吧。”
“是的,没我。”
“危风,你有没有想过,我国已经有两位将军上榜了。当你将海寇覆灭之际,这天下名将榜,是不是就要有你危风的名字了!”
“臣,臣不知道。”
危风听到欧阳少杰这么说,心中很是高兴,兵败之愁一扫而空。
欧阳少杰,这时候继续说,“危风,我让你回去,是因为我看好你,我觉得你可以,你能够战胜海寇。我秦燕东部的安危,就全权交到你的手上了。”
说着,欧阳少杰突然跪到了地上。
危风看到欧阳少杰跪下了,吓得也赶忙跟着跪下,而且他也将头磕的砰砰响。
“罪将,安能受国主如此啊!”
“危风,我要你再掌兵把南港夺回来!”
“陛下,我……”
“朝中大臣多有说你之过错者。不过,也有为你求情者。为此,朝堂之上,还吵闹了一番。”
欧阳少杰起来,而危风还跪在地上,此刻他是不敢起来的。
“不过,我却对你信任有佳。”
“谢陛下厚爱,罪将万死不能报!”
说着,危风又几下重重的叩首。
欧阳少杰看了一眼危风,见他仍在地上拜着,随后笑了笑。
“危风啊,我让你重新掌兵,但是官职要降一降了,就校尉之职位吧。再给你五千兵马,你也知道,如今四面受敌,实在拿不出军马了。不过,你率领这些兵马,去北港和郝霈汇合,共谋海寇。”
“罪将不要五千,三千就可。”危风跪着说道。
欧阳少杰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危风,三千兵马,会够吗?
果然,危风也有他的要求,“罪将,斗胆,索要一千骑兵,两千精兵。”
欧阳少杰哈哈大笑起来,随即怒目而视,“要不要把我的御林军给你啊!”
“罪将不敢!”
可是,欧阳少杰沉吟一会儿,便和颜悦色的说道:“一千骑兵,我可以给你,两千精兵我也可以给你,不过,我不希望你再有南港之败了。”
“罪将,定会收复南港,扫清海寇,报国主大恩!”
“去吧。”
“是!”
当危风走出欧阳少杰的书房,这时候便进来一个人,他是欧阳少杰的近侍。
“老奴有一事想不清,还望陛下解惑。”
“你有什么不清楚的,说说看。”
“国主,危风有何特别之处,受国主如此爱戴呢?国主前几日面对数位臣子为司徒联名上书,以求明察的时候,国主可是刚正不阿,给他们都骂回去了呢。”
“国主,为何不依了那些人,把罪过全归于危风,而恕罪于司徒?这样朝堂不是更加安定,而此战之过,也有人承担了,海寇之计,国主更是化解了?”
“恕老奴直言,陛下可不是一个会念旧情的人,不然国主登基之时,也不会将虞江王处死。”
欧阳少杰闻自己的近侍直言,放纵一笑,他和近侍的感情,不比他人。这个近侍在欧阳少杰儿时便服侍他了,所以直言向问,欧阳少杰也不会怪罪的。
“确实,确实,若念我与危风旧日之情,他早就被我处死了。不过为何我会如此看重他嘛,其实很简单,他与海寇打过仗而已。”
“其实,我复用他,意不在于危风如何,而在于那些朝堂旧臣。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机会肃清先帝留给我的旧臣,那些心属我的,倒也还好,但是像司徒这种因我年幼而欺我者,也大有人在。”
“所以海寇倒也是帮我了一个忙,让我有借口去整顿朝堂了。他们啊,只觉得我们朝堂会有一时之乱,让我无暇顾及他们,殊不知,等我朝堂既定,君臣同心之时,他们将会彻底感受到我的怒火!”
欧阳少杰这时候做到自己的书桌前,举起笔,准备练字,继续说到。
“危风这个人啊,打仗防守有余,进取不足。不过对付海寇足够了,而且为什么我会保他。我只能告诉你,我不能让忠于我的人,去死吧,本来如今就不多。”
“先皇曾经告知于我,说忠君爱国这四个字,是为人臣之道,也是帝王权术的最终目的。而且,爱国固然重要,但是,忠君却对于帝王来说,是要比臣子爱国,还重要的。”
“要不然忠君在前,爱国在后嘛。今日我大义释危风,不仅危风对我死心塌地,传出去,又有多少人会来归顺我呢?”
“既然我准备肃清朝野,那么我就要把不忠君的人,全部变成我的人,这才是我的目的。对了,你帮我,把我义释危风的事传出去,怎么做,如何做,做到什么程度,你应该知道。”
近侍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了了。
欧阳少杰此刻在自己的书桌上的纸张上,大笔一挥,写下了四个大字:天下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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