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有点奇怪,”菲妮丝小声嘀咕,“半红半白……我总觉得有些熟悉。”
女孩仿若莺歌的声音被一阵夏风送入小贩的耳畔，明明不是什么夸赞的话,但这个卖糖的人却不由笑了起来。
“这可是之前很火的一款糖，据说还是从那个白……那个城镇盛典时专用的糖果呢。”
糖贩还打算接着给这个女孩讲这个糖果是由什么什么珍贵的原料做成，当然,夸张的语言是所有商人的必修课,只是当他的目光无意触及到女孩身边的男人时，这个往日里从不歇嘴的小贩却噤了声。
“城镇盛典？”女孩犹豫了一下,问道,“叔叔，可以告诉我是哪个城镇吗？”
卡塔库栗淡淡收回目光，糖贩这才松了口气，作势擦去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珠。他朝菲妮丝露出一个笑容，但想到自己接下来要提到那个悲惨的城镇，笑容又淡了下去。
“奇怪的病？”
“对，据说啊，那个弗雷凡斯的居民都得了那个病，据说还有传染性！真是作孽啊……”糖贩说着还摇了摇头，一脸同情,只是下一秒他便又恢复了商人本色,“所以，小姑娘，买糖吗？”
“……嗯,就要这个心形的糖果。”
拿到糖果后的菲妮丝并没有很开心，但也谈不上很难过，只能说有一种淡淡的失落在心头划过，捉不到，便也就过去了。
卡塔库栗低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将白色城镇真正覆灭的原因告诉她。
可是，自从拿到了这个糖果后，菲妮丝原先还算高的兴致顿时被低落取代。卡塔库栗也不看她，目光直视前方，问道：“怎么了？”
大抵是鲜少关心别人的缘故，就连这句话说出来都有些硬邦邦的。
银发披散在肩上，将本就娇小的女孩衬得愈加单薄，她看上去有些苦恼：“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我想快点记起来。”
她抬头看向那没有边际的天空，用那孩童特有的稚□□音说道：“一点都不好，哪怕那些回忆不开心，我也不想要这种什么都抓不到的感觉。”
卡塔库栗想摸一摸她的头，可她实在太小了，站着的话根本够不着，于是那伸出的大手便顿在了半空。
菲妮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一个眨眼，如目所及的一切就都变了——变矮了。
那个高大的青年用一只手便抱起了她，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将她柔顺的长发揉乱。
“卡塔库栗真是的……”菲妮丝小声抱怨，心里那些若有若无的难过却慢慢消失了。
*
吃完拉面，两人便又走回了那座山。
今天的天格外好看，灰紫色的天空不能说是温暖，甚至还有一种浅浅的冷，但不知道为什么，踏在平实的土地上，看着那灰紫色调的天，女孩的心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她不笑时像一个精致又脆弱的娃娃，一笑就好像拨云见日，初乍的天真芳华叫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呐，卡塔库栗”她的眼中有一片天真的温柔，“我从书上看到，吃了恶魔果实的人都不能在海里游泳了。”
他答道：“嗯，能力者是不被大海接纳的。”
想要获得强大的能力必是需要付出一些东西作为牺牲。
这可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可菲妮丝眼里盛满的笑意都快溢了出来，卡塔库栗不明所以。
“上一次，卡塔库栗给我做的糯米小屋，很可爱，我很喜欢。”菲妮丝露出一个笑容，“所以呀，我也想让卡塔库栗开心，可又实在想不出你还缺什么。”
夕光照耀在女孩的脸上，她道：“我就自己想了一首歌，说不定可以让卡塔库栗重新感觉到大海的感觉。”
大海的感觉吗？
“碧蓝的梦境，游水的精灵。”
女孩轻轻哼唱着，树叶婆娑伴舞。
很多年前，在那已经有些模糊的童年记忆里，卡塔库栗也曾在海水的包围下看过那蓝色的世界。
“海洋的怀抱，海浪的歌咏。”
仿佛水流涌动，仿若游鱼投来目光。
“橘红晚霞，湛蓝颜色……”
海中的光影有一种梦幻的感觉，卡塔库栗好像可以闻到那比海风更涩也更让人着迷的味道，叫人心潮澎湃，又叫人心生归属。
“……”
菲妮丝结束最后一句后几秒后，卡塔库栗才睁开刚刚闭上的双眼。
“很好听，”他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的确是大海的感觉。”
很久很久没有再那么彻底接触的海洋的拥抱。
“那……”女孩抬眸望他，“那卡塔库栗喜欢这首歌吗？”
原只是想颔首承认，可是夏风太过温暖，他没忍住，一笑便露出了可怕的獠牙。
卡塔库栗反应过来，伸手将围巾往上拉，只是没来得及，菲妮丝已经看到了。
可她却好像一点都不害怕，也没有那种以前经常看到的异样目光，平静的翠眸中倒映着他深皱的眉头。
“这就是卡塔库栗不和我一起吃饭的原因吗？刚刚吃拉面也是，明明是一起去的，却要在不同的房间……”女孩摇了摇头，明明只是一个用一个手指就能戳倒的小豆丁，偏偏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仿佛是大人看到自己不成熟的孩子正在闹脾气。
有十几个女孩那么高的卡塔库栗嘴角抽搐了一下。
没等他说些什么，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刚刚是在不开心吗？呐……”
银发的小姑娘直直望进他眼中：“你会杀了我吗？卡塔库栗。”
卡塔库栗：“不会。”
菲妮丝眨了眨眼，突然朝卡塔库栗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尽管年龄回退后的菲妮丝活泼了不少，但如此灿烂的笑容却还是极为少见。
那张精致小脸上绽放的甜美弧度足以融化这世上最冰冷的心脏。
是比甜甜圈还要甜的笑容。
**
我不会伤害你的。
永远，不会。
**
吃完拉面后的一大一小没有给自己的胃留出空位。菲妮丝有点遗憾这次不能和卡塔库栗一起用餐。
卡塔库栗也有些无奈，他深觉菲妮丝现在有些叛逆。作为被众人捧上神坛的完美杰作，他早就习惯用完美武装自己，而那满口令人生厌的獠牙，毋庸置疑，是不属于“完美”的部分。可前段时间起，菲妮丝便执着于想和他一起用餐，这的确让向来冷脸对人的卡塔库栗产生了些许烦恼。
夜幕笼罩，繁星点点。
卡塔库栗的手已经碰到了灯的开关，凉凉的触感从接触的地方传来。
“等一下。”
埋在被窝里的女孩低声说道。
哪怕是夏天，哥尔波山的晚上还是带上了几分凉意，小姑娘并不怕冷，却觉得将自己全部埋在被窝里的话会很有安全感。
卡塔库栗看向她。
她露出自己可爱的小牙齿：“晚安，卡塔库栗。”
卡塔库栗回道：“晚安。”
灯熄了，屋内暗了下来。卡塔库栗准备离开，只是女孩再次喊住了他：“你再等一下。”
“下一次，我想和卡塔库栗一起吃甜甜圈。”最后，她还加上了一句软糯的问话，“好不好？”
十几秒过去，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能够看到女孩那双翡翠般色泽的双眸泛着期待的光芒，很好看。
门被关上的声音在寂静的黑暗中很清晰。
他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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