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赛的时候,难道你就在观众席上看?”安澜愣住了。
“是啊。”顾砺羽回答。
“你那么显眼的人,如果在观众席上……我怎么会没发现你?”
“因为你太专注于比赛了。观众席上有什么人对你而言,根本不重要。”
“可是我高一的时候……比赛成绩很一般啊。”安澜觉得奇了怪了,自己到底是哪里吸引了顾砺羽。
这完全不科学啊。
高一的时候,安澜在全省射击比赛里能进入前十六就已经是最好成绩了。
“我被你的慢热吸引了。”顾砺羽说。
慢热都能吸引人?
安澜哭笑不得。
“你一般开靶都是七环到八环之间。进入快速靶之后,状态会越来越好,打到九环多。”
没想到顾砺羽记得这么清楚。
“所以那个时候我能不能从预赛突围,靠的都是天命。”安澜无奈地一笑。
“不是天命。很多选手像你一样,心态早就崩掉了。但是你不一样,每一枪都很专注,好像从来不会被上一枪的成绩所影响。我最先注意到你的时候,你在十二名选手里是垫底的。等到快速靶开始的时候,你就已经进到中游了。十个快速靶之后,你一般会进入前三。”
但是只有小组前两名才能进入复赛。
“你说的那一场比赛……我应该正好卡在第三名,没有晋级。”安澜拼了命地回想。
“是的,你没晋级。你的状态越来越好,最后只差了零点一环没能翻盘,本来以为你会很难过的。”顾砺羽说。
“遗憾是有一点。但是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楚的,所以我并没有很难过。”
顾砺羽看着安澜,笑了一下:“对啊。你放下了枪,转过头冲着你的教练咧着嘴笑。我记得你那天笑的样子。”
安澜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就这样被顾砺羽给记住了。
没有任何出彩的表现,没有电影里的天降高光时刻,仅仅是因为他从七环多一路打到了九环多最后还是被淘汰,还有他回头笑了一下。
安澜不明白,让顾砺羽动心真的就这么简单,又或者说巧合吗?
“你射击的时候……没有胜负欲,但是却有一种很专注的感觉。每次看着你射击时候的背影,就会觉得整个世界都不那么重要,只剩下从眼前跑过的靶子。我的射击从来没有像你这样纯粹,因为……让我专注的原因是要赢。”顾砺羽回答。
射击对于alpha来说,挑战的是自控力。
顾砺羽出身顾家,而顾家最顶级的alpha似乎总是逃不脱失控疯狂的命运。赢得射击比赛的冠军,对于顾砺羽来说有着向世人证明自己不会失控的意味。
“我要赢许星然,我要赢肖宸,要赢叶云,要赢所有人。”
也许在所有人的心里,顾砺羽不食人间烟火,哪里来的胜负欲。
可偏偏,这胜负欲,他是有的。
“你不是要赢所有人,而是只有赢了他们,你才有自控的安全感。”安澜轻声说。
顾砺羽的目光怔了一下,他一直出神地看着安澜。
“那场比赛的决赛,我知道你在观众席上。不,应该说从那之后,每一场比赛的决赛我都知道你在看着我们。”
“只要是参加射击比赛的人,怎么可能不看你们的决赛?”
“是的,从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开始,我要赢他们的原因就不再是证明自己的自控力了——而是要你看着我。我想要独占你的视线。”
他清冷的声音却在安澜的心头烧了一把火,汹涌的火舌瞬间窜遍了他的心脏,窜入了他骨髓。
安澜的脸上烫得要命。
“当我发现你是我的同班同学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之前我怎么没注意到你?”
“那……那之后呢?”
安澜不得不说,被校草暗恋是一种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从我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你的脖子,很白很长。有时候课间,你会趴在课桌上睡觉,一小节太阳光就会落在你的脖子上……让我好想咬下去。”
安澜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脖子,从高一到高三,原来自己的后颈一直被人惦记吗?
顾砺羽看着安澜的样子,很淡地笑了一下。
“你知道那个时候我会干什么吗?”
“不知道。”
“我会拎着水杯,假装去接热水。这样就能从你身边路过,来回可以看你两次。”
安澜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
“你这也太不‘顾砺羽’了!”
“我知道,你每次跟乔初洛提起我,就是说我x冷淡。”顾砺羽明明是在自嘲,但是安澜却觉得被讽刺的是自己。
他是多么天真无邪啊,竟然会和乔初洛凑在一起讨论顾砺羽?
不是不报,当真时候未到!
“但是事实上,我不仅仅回了家会想你,上课的时候也会。”
安澜颤了一下,下意识问出了口:“上课的时候你想我什么啊!”
问完就后悔了,一个alpha动了情,他能想的难道是什么青春文艺故事吗?
“我会想……今天下课了好像是他值日打扫卫生。我可以晚一点回家。”
“帮我扫地?”安澜怎么忘了,顾砺羽这人还是很体贴的。
谁知道顾砺羽又笑了一下,有几分邪性,看得安澜小心脏突突。
“我会留下来,把教室的门反锁……”
听到“反锁”二字,安澜有非常不好的感觉。
“值日一般不会只留下一个人的。”安澜赶紧打断他往下说。
“其他人被我看两眼就知道他们该滚了。”
“那你也看我两眼,让我知道该滚了!”
“我看你看得还少吗?”顾砺羽反问。
“这个说起打扫卫生,大家留下的垃圾还真是各种各样啊!发了霉长了绿毛的包子你见过吗?”
安澜背上又起了一层薄汗,他此刻能想到的就是赶紧转移话题!
“我会走到你的身边,把你扛起来。”
你脑子里想的东西不需要告诉我!我又没说我想知道!
“放在我的课桌上。”
“课桌很神圣。”安澜别过脸去。
“我的课桌位置很好,从走廊上的窗子看不到。”
“但是从操场上可以看到好吗!”
“操场上的人只会看到你坐在上面的背影,看不到我在做什么。”
“够了……你看电影也看完了,坏事儿我也陪你做过了,我们睡觉好吗?”
“坏事儿?那也叫坏事?”
安澜耳朵里嗡地一声响。
现在顾砺羽才叫教他干坏事儿呢!
“我会想着,当我把你放在我的课桌上,你会不会怕我?你的手是会撑在我的肩膀上?还是会一直向后退?”
竟然还有选项?我要谢谢你吗?
安澜知道自己跑不掉,干脆躺下去,把被子一扯,背过身去,心想你爱说不说,反正对我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如果你把手撑在我的肩膀上,我会立刻吻你。”
顾砺羽也躺了下来,因为安澜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了,顾砺羽就从后面隔着被子抱着他。
这家伙多能吻,给他十秒钟就能让安澜腿软。
“如果你一直后退,我就让你退。”
这么好心?
“你到了桌子尽头,要么会翻身,要么会从一旁溜下去。不论哪个姿势,都很不错。”
顾砺羽的胳膊明明搂得不紧,但是安澜的心脏却被对方死死扣在了手中,血液流动不得,都快爆了。
“你成天上课的时候都在想什么鬼东西啊!”
“我还知道,你抄过我的物理模拟卷。”顾砺羽说。
安澜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他高二上学期干过的事情,顾砺羽怎么知道的?
那一段时间安澜的物理学得不太好,经常回了家,把物理模拟卷从晚上八点摊到十点,不会做的还是不会做,到后来安澜就索性不做了,第二天到了学校直接抄。
反正每次顾砺羽都会第一个交卷子,他的大答题写的总是工整又详尽,哪怕本来就不会做的题目只要耐下心来看他写的过程,也能弄懂七八分。
所以顾砺羽早读之前交掉模拟卷,第一节课下课的时候他一定会去打热水,这时候大家就会去物理课代表那里拍顾砺羽的答案。只要顾砺羽不在,物理课代表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个人拍下来了,就能传遍全班。
安澜虽然抄作业的事情干过不少,但是他属于带着脑子抄的类型,抄完了也会把拍的照片拿出来在课间理解。
“你怎么知道我抄你物理模拟卷的?”
“因为我打水的时候路过你身边,你正在看手机,手机里的就是我写的物理大答题。”
“我没发现你?”
“你看的很认真。你以为我什么要把物理大答题写的那么细?”顾砺羽反问。
“你是……给我看的?”
“嗯。”顾砺羽轻轻应了一声。
安澜没有转身,但是却抿着嘴想笑的心情忍都忍不住。
“我其实有一直等你来问我题。但你只知道抄,从来没来问过我。”
“谁敢啊。”安澜小声说。
“所以每次看你抄我的卷子,我就会想到别的有意思的东西。”
安澜吃一堑长一智,知道这个“有意思的东西”最好别问。
他不问,不代表顾砺羽不说。
安澜明白了,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分化,顾砺羽不能对他做太多越界的事情,可越是克制心里肯定就越想做坏事,既然不能付诸实践,那就干脆把所有他想过的事情都说给安澜听。
这样,这些事就不只是顾砺羽想的,安澜肯定也会在脑海里反反复复地想。
“我想的最多的就是课间的时候,你拿着卷子小心翼翼走到我的面前,问我题。我会说,放学了再教你。”
又是“放学了”?
放学了是逢魔时刻吗?
安澜为了表示自己拒绝听他鬼扯,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但无奈他的听力好得很,顾砺羽的声音可不是捂上耳朵就能听不见的。
“等放学了,我会让你坐在里面,我坐在外面。把卷子摊开,我会跟你说教你一道选择题,你要让我吻你。教你一道大题,就要张开嘴不能死死闭着。如果让我做你的男朋友,那么你不会的我都教你。但是男朋友可以做的事情,我都要做。”
安澜不知道怎样让自己的心脏跳得别那么用力,他很肯定顾砺羽听见了。
“如果你拒绝我,不好意思你坐在里面,我可以困住你。想多久,就多久,直到你乖乖答应我。”
“草……”安澜恶狠狠地诞咒。
和顾砺羽相比,肖宸算个什么校霸啊!
“我每天上课的时候,都能看到你,然后有很多有意思的想法。上课多无聊,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也会趴下来睡觉。”
我宁愿你趴下来睡觉!
“高二上学期的比赛,你又没进复赛。我看见你去了洗手间,以为你多少会有点难过。”
听到这里,安澜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是你夹着电话跟乔初洛约了吃火锅,连我就在你旁边都没发现。只有我难过不能跟你决赛碰面,你却觉得反正还有‘下次’。”
安澜终于在顾砺羽的声音里听到了类似愠怒的情绪。
“我当时就想弄死你。”
安澜僵在了被子里,他当然知道顾砺羽的“弄死你”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我不知道有人在决赛等我。”
“我现在很后悔。那个时候我想做什么就应该做的,用我的信息素影响你,也许你现在已经是我的oga了。”
安澜知道顾砺羽说的是真的。
在他出现分化迹象之前如果大量接触到顾砺羽的aps,他可能现在真的已经是oga了。
“你不会的。”安澜说。
“什么叫做我不会?”顾砺羽的反问很轻,但却有一种无法挣脱的力度感。
“你说了那么多你的幻想,但没有一个幻想里是你用信息素引诱我。这说明你从头到尾都是把我当成beta来想象的。”
哪怕顾砺羽顶着高岭之花的脸,满脑子都是不和谐的想法,但是由始至终他都接受着安澜本来的样子。
“用alpha的力量征服你,和用信息素来征服你,有什么区别吗?”
顾砺羽这么一说,安澜火就大了,立刻转过身来:“你觉得你自己力量很大?撇去信息素不谈,你信不信我找个专业老师学习近身格斗,我让你满地找牙……”
安澜忽然对上顾砺羽带着笑意的眼睛,这家伙就是故意激自己转过身来。
“本来每天对你想这想那,也挺好的。”
你好,我可不好。
“你就没想过主动接近我?”安澜有点郁闷。
这家伙是暗恋上瘾吗?有空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就不能主动来教他做做题,或者骑自行车跟他后面之类的,日子久了,也能混个从朋友开始啊。
“主动接近你?”顾砺羽的眉梢略微向上扬了一下,“然后轻而易举把你弄坏吗?”
安澜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心里只闪过一个想法——你他么的说得好像你现在弄不坏我一样!
“那你什么时候开始不满足于……看看我?”
“看完这部《神秘之夜》之后。在那场晚宴里,布鲁斯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情,也提醒了我一个……我一直忽略的问题。你是beta,哪怕我肆无忌惮地用信息素诱惑你,你也不会像oga那样有任何反应。你是beta,我永远没有办法真正标记你,一次也不可能有。你是beta,你永远不会像oga那样依恋我,以我为中心。你是beta,当我为了你进入易感期的时候,你无法像oga那样释放信息素来安抚我。你是beta,我不知道怎样拥有你。”
安澜看着顾砺羽的眼睛,低下了头,靠进了他的怀里。
“所以在那之后我想的最多的,就是你跟我之间也有这样一场戴着面具的晚宴。不需要信息素,我也能认出你。在黑暗到来的那一刻,我能准确地抓住你的手,把你拽进那个房间里,比布鲁斯更放肆更嚣张地让你知道,有个人多么想占有你。”
安澜埋在顾砺羽的怀里,压根儿不敢抬头看他。
“我不想被你当成alpha,我只想被你当成一个男人,又丧心病狂,又丧尽天良。”
安澜的紧紧闭着眼睛,他真的没脸见顾砺羽了。
因为“丧心病狂”和“丧尽天良”这两个傻逼词,是高二那一年期末考试顾砺羽考了年级第一的时候,安澜对乔初洛形容顾砺羽的时候用的词。
我的老天爷,理综竟然满分了,咱们班顾砺羽童鞋可真是丧心病狂!
雾草,他数学竟然也是满分……丧心病狂都不足以形容他了,丧尽天良了都!
嘻嘻,每一个oga都梦想着有一个alpha对自己丧心病狂又丧尽天良~
我是beta也不妨碍他丧心病狂又丧尽天良地拿满分虐我。
“你他么的……就不能不听我说话吗?”安澜小声说。
“可我就是能听到。”
“可我每次想完了晚宴,就会觉得害怕。因为我知道结局可能也只是你的一句‘farewell’。”
听到这里,安澜心疼了起来。他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对方。
“我们之间永远不会有‘farewell’。”
“直到那天你忽然出现了分化的征兆,不用许星然说我也知道你的信息素虽然没有很强的攻击性但是确实偏向alpha。可你却说,‘万一是oga’呢?你让我充满了不该有的期待和不可能实现的幻想。我想着你真的变成了oga,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肯定一点都意识不到身为oga该注意什么,你会毫不设防,甚至于在我的面前进入信期。你会拉着我的袖子,钻进我的怀里,你会想我帮你。然后我就能光明正大地标记你,在你的身上留下我的味道。无论你有多么招人,我都能让那些虎视眈眈的alpha远离你。”
但是有那么多的机会,顾砺羽都没有用自己的优势来逆转安澜的分化。
安澜知道顾砺羽在想什么,他已经备受超强信息素的困扰,他看到了父亲的疯狂母亲的遗憾,他永远不会利用自己的信息素来得到安澜。
“我做检查的那家医院有你们顾家的股份。你应该很容易拿到我的体检报告吧?”
“我没有。那天去医院,我只是不想你一个人……不过许星然一直陪着你。在那之后,我经常能在教室里闻到你的信息素,虽然很淡,但那是alpha的信息素,你在学校有多久我就能闻多久。无论辨别多少次,理智告诉我……你要分化成alpha了。”
安澜抓紧了顾砺羽的后背,小声说:“你是不是很难过?”
“不会。因为你是alpha的话,我不能标记你……这世上任何一个人也不能标记你了。而且,alpha的话……就会更强大,我欺负你的话……可以更过分一点。”
“……法克。”
顾砺羽轻轻笑了一下,安澜的心头跟着颤。
“我想着我们会在射击比赛的决赛碰面,想着我能教你这个新手alpha怎么控制信息素,想着《神秘之夜》的剧情也许可以改变一下。你疯狂地反抗我,那么倔强,那么有韧性,就连恨我的目光都让我……”
安澜立刻伸出手来捂住了顾砺羽的嘴。
“可以了……你已经打成你的目的了。”
“什么目的?”顾砺羽的声音里是隐隐的笑意。
“聊着天就把我给欺负了。”
安澜的声音里带着认命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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