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子敬被人拉进来前姜微就很自觉的回避了,纪王担心她会被不认识的人冲撞,低声吩咐内侍跟着她,千万别让她惊着了。
城里的官员们已经调动民壮往城门口运滚木擂石等守城武器,附近还有人埋锅造饭,姜微远远的避开了,她穿着普通身边又只跟了几个侍卫,就算这会出现女人有点奇怪也没有引起多大的惊奇。
“九娘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不然太后会担心的。”唐贲都快哭了,圣人要是知道九娘敌军来袭都还在城墙口晃悠会杀了他的。
“不要急,我们去看看吴子敬要说什么。”姜微目光一直看着那床弩,“唐贲你说他们为什么会有床弩?”
唐贲沉吟了片刻道,“这床弩有可能是照着旧物打造的。”她自从床弩出来后就一直在看这只床弩,“当年均阳县公随着太|祖皇帝南征北战有可能会收缴些前朝的旧床弩。”从大秦弄床弩是不可能的,当年收缴安东都护府时,有多少床弩都是登记在册全部收回的,除非杨延年想造反不然不可能会私造床弩,当年太上皇对四方都护看的都比较紧,不大可能会出现这种事。
“你说这只床弩是一百多年前的?”姜微惊讶的问,“你们的床弩一百年多年都没有改进!”
唐贲尽量抑制住眉角的抽动,他深刻体会五郎和韦见素他们在面对九娘震惊且不可思议的目光时那种感受了,那种感觉自己蠢得无与伦比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床弩已经建造的很完善了。”唐贲弱弱的说。
“谁说的?”连火炮都没有发展出来,就以为床弩发展到了极致?真是太没追求了!姜微用目光谴责唐贲,到了现代造出来的武器都能把地球毁灭几百次了,人类还在追求怎么毁灭宇宙呢,他们居然就创造了一个床弩就没追求了!
“九娘,不管床弩如何,我们先回去吧。”唐贲快哭了,这不是他们守城的军士应该考虑的问题吗?
“床弩是不是对我们危害很大?”姜微问。
“是,但洛阳城那么好攻破的。”折冲府应该有一千兵左右,但因姜太后在此圣人又划了两千人过来,加上太后本身的一千侍卫,一共有四千人左右,唐贲又领了一千虎豹营的侍卫来保护姜微,已经有五千精兵了,加上还有洛阳城的民兵,别说只有一万人攻城了,就是五万人攻城他们都不怕。
“唐贲你说我们现在可以动手吗?出其不意把他们都杀了!”姜微好奇怪为什么两边都没动。
唐贲:“……”
“九娘,他们都不在射程范围内。”还是白芍说出了缘故。
姜微“哦”了一声,伸出手开始比划着,她双手娇嫩、长指如莲瓣,十分的好看,但唐贲没被这双手迷住,只觉得心里悬悬的,九娘想干什么?姜微比划了片刻,姜微比划了一会扭头又问白芍:“白芍,你说我们能把这床弩炸了吗?这是射程范围之内吗?”
白芍凝目望了一会摇头,“有点远。”
“用投石机也不行?”姜微问。
白芍说:“哪种投石机?”
“就是我们带过来的小型投石机。”姜微说。
唐贲:“……”他怎么不知道皇后来行宫还带了武器?投石机?皇后想干什么?
“不好说。”白芍对距离测算不准,“如果去外墙的话肯定行。”
“那太危险了。”姜微连连摇头。
“不危险。”白芍微笑,“九娘都敢站在这里了,我们去外墙有什么危险的。”
“可是这里不危险啊。”姜微不解的看着白芍,这里能有什么危险?仗不是还没开始吗?
白芍和唐贲对上某人困惑的目光同时苦笑。
“那燃烧弹呢?”姜微还记得自己上回立下大功的小瓷瓶。
白芍想了想,“攻城的时候可以用,但投掷没多少用。”她顿了顿困难的问:“九娘,你又带小瓷瓶来了?”圣人和郎君不是不许九娘碰这么危险的东西吗?
姜微目光清澈无辜,“我觉得我出门在外要带点防身物品。”赵恒和林熙封了她农庄她就不会再建吗?她经营那么多年也是有人脉的!他们以为封了自己一个小农庄就够了吗?姜微不屑的冷哼,她有很多小农庄的!
白芍很无力,“九娘,那东西太危险了。”
“不危险。”姜微淡定的说,当初哥哥还要玩硝酸甘油呢,这才危险呢,“我们去大厅那边看看。”姜微觉得这吴子敬有问题,现在均阳县公最缺的就是时间吧?他一上来不攻城还派人过来做什么?
“九娘。”二号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那吴子敬是来劝降的。”
“劝降?他怎么劝降?”姜微问,这都大军逼近了他来劝降?让洛阳城官员给他开城门?他以为他是赵恒吗?
“他说圣人囚禁太上皇、陷害兄弟,是故天地不容,特此降下惩罚……”二号面无表情的复述。
白芍和唐贲脸色都变了,这两人一人是赵恒的心腹、一个是林熙的心腹,当年发生的事她们也有参与,当然瞒不过。
姜微听了这话大怒,几步走到厅外,守卫眼观鼻鼻观心的任姜微一行出入自由。
“当今圣上谋逆不孝,囚禁生父、兄长,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焉能做天下共主!纪王身为人子,焉能视生父陷于水火中而不顾?”大厅中传来吴子敬铿锵有力的话,“奸臣姜氏一族把握朝政——”
姜微目露凶光,“二号把他抓起来!狠狠揍他!”
二号想都不想闪身而入,吴子敬还在里面滔滔不绝道:“赵恒小儿贪恋享受,苛捐杂税数不胜数,民不聊生……啊!汝为何人!”
吴子敬正说道兴起,突然感觉自己后背人打了一拳,然后整个人都天旋地转了起来,等他回神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一个女人踩到了脚底下,女人?他在定睛一看果然是女人!那女子面无表情的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条软绸将他整个人捆得结结实实,吴子敬又惊又怒,“纪王这是何意?两兵交战不斩来使,难道纪王连这点君子之风都没有吗?”
大厅在座的官员也惊疑的看着那突然冒出来的女子,左都尉和纪王倒是认出了她是皇后身边的侍卫,难道是皇后下令的?
“不过一区区逆贼还敢妄称来使?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清柔的女声响起。
吴子敬勉力的扭头往后看,只见一名蒙着面纱的女郎有侍从簇拥着走了进来,听声音又十分年轻,年轻的女子敢私闯战时议事大厅的身份呼之欲出。
“皇后。”纪王等人起身相迎。
“原来是姜皇后。”吴子敬冷笑,“姜家权势通天,难怪可以擅闯议事厅。”
姜微根本懒得看他一眼,什么擅闯议事厅,她明明是光明正大走进来的。赵恒执政以后就天天把她带在身边,要不是她不愿意他都要带她上朝了,对姜微来说只要是大秦的官府就没有她不可以去的地方。
“圣人和皇后乃天下共主,这天下有什么地方不能去?”纪王面沉如水,“来人,把这战前扰乱军心的人拉下去!”
“你们——”吴子敬刚想说话却已经被人堵了嘴拖了下去。
那些官员一个个沉默不语,吴子敬刚刚那番话皇后已经全部听去,要是他们现在敢给吴子敬求情不就是有反心吗?外面守卫皇后的虎豹营可不是掺假的,一千虎豹营精卫足以灭杀数万人,就均阳县公手下那些人能抵什么用?
赵孝恭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赵恒会把虎豹营的精卫拨给姜微当侍卫,这点连纪王都不知道,直到这次动乱唐贲领着虎豹营人出动他们才知道原来的皇后的侍卫全部出自虎豹营。同样吴子敬也没有想到作为金尊玉贵的皇后居然会在战时去城墙上乱窜,不然他一定会轻易去策反纪王。
“纪王,吴子敬一人无关紧要,只是眼下叛军逼近——”一名官员提出异议,眼下是能拖多少时间就拖多少时间。
纪王摆手:“均阳县公并非无陈算的人,这他不会等多久。”他回头对姜微言辞恳切道:“皇后,事态危急,你还是暂时休息,臣等一定誓死护卫太后、皇后安危。”
姜微点头,“有劳纪王了。”
见姜微这么配合,纪王松了一口气,他眼底隐隐露出无奈,真是怕了她了,什么地方都敢来都被宠坏了,纪王莞尔。
姜微出了殿门后神色凝重,眼下叔祖不在这里,这均阳县公的使臣来此游说,这些臣子居然一声不吭的听他说话直到自己到才把他给抓了起来,是不是代表他们有过心动过?只是因为自己进去了,才没有说话?唐贲虽然带了军士保护她跟阿姑,可如果洛阳官员有一人反水他们就危险了。
“唐贲,如果我把那家床弩毁掉,会不会让大家方便许多。”
“九娘是想用那个东西?”唐贲问。
“对。”姜微毫不犹豫的说,“我们等不了太久,如果不一下子把他们打掉的话,我怕有人会反叛。”毕竟她跟阿兄的改革已经触动了很多人的利益,那些人就算不背叛,只要对她跟阿姑做一点小事,就足够让赵恒打击的了。
“可如果这样的话,我们的秘密武器就泄露了。”唐贲低声道。
“泄露也没关系,他们造不出来的。”姜微满不在乎道,火药这种高科技的东西要不是中国后面泄露了,给西方一百个脑子他们都弄不出,更别说眼下中国那些周边国家了。
唐贲略一思忖,皇后说得对,那些东西配方实在太过复杂了,连他都不知道,而且也不是一般人就能造出来的,“皇后,我——”
“你去办正事吧,我自己回去好了。”姜微说,“对了,把燃烧弹也带上,它对床弩、投石机没用,对冲车应该有用。”她想起古代貌似除了床弩还有冲车这种攻城器械。
唐贲摇头,“我的正事就是保护皇后。”
姜微知道他的脾气,“一会你把白芍她们都带上。”
“遵命。”唐贲领命,他突然想起三年前当时还是太子妃的皇后把皇宫烧了一大半的情况,眼下这洛阳……
姜微和唐贲离去后,纪王和官员们也动了起来,各项物资都已经运送到位,城墙每处地方军士们都已经准备完毕,“大王,吴子敬怎么办?”主薄过来问道。
“杀了,把他人头挂墙上去。”纪王淡然道。
“可——”主薄吃了一惊。
“你没听皇后说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吗?”纪王轻笑,她当然不会想要这人的命,但既然她不喜欢此人杀了又何妨?造反?纪王嘴角泛起了讥讽的笑意,连实情都没有打探清楚就想着造反,赵孝恭心窍被堵上了吧?这种人也配跟自己合作?
城下均阳县公等了半个时辰后还不见吴子敬出来,他双目微垂,沉默不语。
“县公,时不等人,我们进攻吧。”一名将士道。
“再等等……”赵孝恭的话尚来不及说完,就发现城墙上突然挂下了一样东西,赫然是吴子敬的人头!他双目蓦地一瞪,发出了一声怒吼,“赵怀小儿,你欺人太甚!”
“县公!”将士疾步上前。
“给我上!”赵孝恭一声令下,军士们开始往前冲,而那床弩也展现它的威力,每次军士们拉开射箭时,那些箭枝都会深深的钉在城墙上,诸箭齐发,楼橹欲坠,同时还有数架投石机也同时发威,很快洛阳城的外墙就被震得摇摇欲坠。
均阳县公脸上露出了蔑视的笑意,他为了今天足足准备了二十年,好容易遇上了这个机会怎么会轻易放弃。
“轰!”
随着一声巨响,均阳县公的笑容瞬间凝固,“县公小心!”左右亲卫连忙将赵孝恭左右护住,所有人都惊骇的望着巨响来源,那是什么东西?
“床弩!”突然有人一声惊呼,就发现床弩被掀翻在了地上,床弩附近的军士伤亡惨重。
就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轰轰——”又是数声巨响。
“吁——”骑士胯下的马屡屡听到巨响,还是躁动不安,不然甚至被马匹掀翻在地上,而床弩附近的人只看到无数黑黑的圆球朝他们这里丢来,随着一声声巨响,他们就再也没有知觉了。
“妖怪!”莫说那些临时被赵孝恭拉来的民兵,就是折冲府那些训练有素的军士都慌了手脚,一个人尖叫一声,转身就想跑却被身边的军官一下子劈成了两半,“临阵逃亡者杀无赦!”
“稳住!”另一人喊道,“他们这种武器不多,大家不要慌乱。”
别说赵孝恭一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是城墙上纪王等人都震惊的望着城墙上那些身穿盔甲的女兵训练有素的将一个个黑色的小球安置在六架刚刚搭建起来的投石机上,那是投石机吧?
莫说纪王了,就是左都尉都好奇的望着这六架投石机,他们刚刚亲眼目睹这些女兵将这六架投石机以最快的速度搭建起来,然后将一个个黑色圆球给刨了出去,然后他们就听到了震耳欲聋的轰隆声。这种前所未闻的武器让所有人都震惊了!但是大家也很清楚的看到这些可怕的武器并不多,大约只有二十多个,但这些已经足够把那一架床弩和三架大型投石机给摧毁了。
就在均阳县公刚把动乱的军士稳重,就发现刚刚那些可怕的武器攻击已经停止了,“他们已经没有那种武器了,给我往上冲!”
纪王和左都尉等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发现了均阳县公居然又推出了一辆辆冲车,众人脸色顿时铁青,这人要是没反心谁信!
那些冲车各个有八个车轮、高五层,最下层是推动车前进的士兵,其它四层各载持有强弩、发射石炮的军士。那些弩箭射在冲上上发出了锵锵的声音,没有伤到里面的军士半分。
唐贲见状眉色一冷,“开城门!”
“什么!”左都尉一惊,“不行。”
“我有法子对付这些冲车,但必须运武器出去!”唐贲说道。
左都尉略一迟疑,还是打开了城门,虎豹营的军士提着一箱箱的木箱子冲到了外墙,左都尉惊讶的看着那一箱箱瓶口塞着白布的小瓷瓶,这是什么玩意?
冲车阻挡了弩箭,又没了那些可怕的武器,均阳县公那方士气大增,军士们一步步的先前推进,一米米的靠近城墙。
“喀拉——”瓷瓶落地的声音响起。
瓷瓶?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为何会有瓷瓶,突然脚下燃起了熊熊大火,“啊——”一个个缩在冲车里军士们有些衣服上不慎沾上了火星,连忙拍打了起来。
唐贲等虎豹营的军士趴在墙头,对准冲车的间隙往里面丢掷燃烧弹,一箱箱的燃烧弹很快就被消耗一空,而那些原本有条不紊的冲车队形也散开了。
唐贲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再次打开最后一箱被皇后成为投掷弹的铁球,点燃后一个个的丢了出去。
“轰——”震天的爆炸声再次响起。
这种投掷弹对冲车的威力其实不是太强,这也是唐贲等人一开始不用的投掷弹而用燃烧弹的缘故,但已经被那些黑色铁球吓破胆子的人再次这个爆炸声,吓得手足俱软,这下子哪怕军官再砍人都没用了,无数人拔腿就怕。
唐贲一看如此,蓦地跳出战壕,冲出了外墙,他身先士卒,虎豹营的军士也紧紧跟上,每人手执陌刀见到对手就劈,所到之处几乎所向披靡,人马俱碎。
左都尉等人看得热血沸腾,连城门都不关,都冲了出去。就连文官们都看的热血沸腾,一个个的拔刀冲了出去。
纪王站在城墙上高高在上的看着一幕,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底深邃一片,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身为皇室贵胄,自然不可能跟那些官员一下下去冲刺,他手指轻叩窗沿,这是什么武器?看来赵恒隐藏了不少底牌……他突然笑容一敛去,一声不吭的下了城墙,一脚踢开离城墙最近出的一户人家,里面传来了一声惊呼。
“怎么是你们?”赵怀原本以为是姜微在,却不想是自己两个孺人崔氏和林氏。
崔孺人和林孺人被赵怀举动吓得心扑扑直跳,林孺人看到赵怀犹如见了救命稻草,她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大王,我阿弟他——”
赵怀不耐烦的甩开了她看着崔孺人,“你怎么在这里?”
“回大王,是王妃让我们来这里的,大郎和二郎也在。”崔孺人说的是赵怀的唯二两个庶子,是身份卑微的侍妾所生。
“这里有布置?”纪王问。
“这里有一口隐蔽的地窖,可供二十来人住上一个月。”崔孺人说,“太后和皇后把我们安置在这里。”她目光坦然,她不是赵怀的妻只是妾,生死同衾的可不是她,她也不想跟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同生共死。
“那皇后跟太后去哪里了?”赵怀问,此处布置应该是赵恒所为,他肯定是为了姜微布置的。
“太后、皇后和王妃在陪城中那些女眷。”这就是正妻的责任,自古有听过城败后妻子随着丈夫一起而亡的,没听过小妾跟着丈夫自杀的。
纪王心中一动,转身大步离去。
“大王——”林孺人眼泪汪汪的想去追纪王,她还不知道她兄弟的死正是赵怀的手笔。
崔孺人不屑的斜了林孺人一眼,迄今还想告状,却不想想苏侍卫是赵怀的死士只听赵怀的命令,她的好日子怕是要倒头了!崔孺人冷笑,低头轻拍着手中的孩儿,这孩子要是王妃肯定自己养也不错,她好歹将来有个依靠。
赵怀来到议事厅的时候,正好见姜长晖和自己王妃正其乐融融的跟城中一些女眷说笑,而姜微一个人站在窗口仰头看着天空,双目澄澈,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怀脚动了动,身体半步走出暗处,却见姜微突然眼睛一亮,对他露出一个璀璨的笑容,赵怀几乎看痴了,阿识这么笑真好看。
赵怀和赵恒是亲兄弟,身量颇有几分相似,他站在阴影里姜微一开始以为是赵恒来了,后来才发现不对,笑容顿时一敛,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角,“纪王?”
纪王微笑走进,“太后、皇后,洛阳已经安然无恙。”语气温和淡然、笑容温文尔雅,这样的纪王无疑给正在惊恐中的众人注入了一剂强心剂,只可惜我们一直雍容尔雅的纪王在看到大厅里围着的一圈极为眼熟的黑色小铁球时,笑容瞬间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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