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众人带着祖孙俩去了镇上。老人病得不算重,只是长年挨饿,身体异常虚弱。
韩溪照道:“公孙姑娘,你只管把银两给那孩子,我们在一旁看着便是。”
祖孙俩带着公孙音容给的钱,进医馆抓了些药后,又去街边吃了点东西。
小孩按照先前韩溪照的指示,带着奶奶走了较为偏僻的地方。还没走多远,迎面便走来三五个地痞流氓,嚷嚷着让那小孩把钱交出来,小孩和老人吓得颤颤巍巍缩到墙边。
在街边吃东西,那小孩付钱的时候,这几个人便盯上了他们。
公孙音容可见不得这些,冲上将祖孙俩护在身后,道: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几个大人欺负老人小孩,不害臊吗?”
领头的上下打量公孙音容,讥笑道:“哟,哪来的小妞,不知道逞英雄是要付出代价的吗?”
“大哥,这镇上还没见过这么水灵的妞呢!”
“爷告诉你,钱我要,你——也别想跑。”那地痞头头眼里满是贪婪,说着就要伸出油腻泛黄的手过来摸公孙音容的脸。
公孙音容正想歪头躲避时,一把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抵住了那地痞的胸口。
那地痞心中一惊,低头看去原来剑未出鞘,暗暗松了口气。看着迎面而来的七八个浩然正气的修士,自知不是对手,便灰溜溜地走了。
“公孙姑娘,没吓着你吧。”韩溪照问道。
“没有没有。我知道你们都在,心里有底气,才不怕他们。”公孙音容道。
“没那本事还要逞能。”朔景轻声道。
公孙音容尴尬地笑笑,想起上学时,自己也曾以一己之力吓跑了几个霸凌者。但代价是非常惨痛的,她为此住了一个多星期的院。
当时那几个人正是被自己不要命的拼劲儿吓到了,当然她自己也是吓得要死,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很后怕。
对于一腔孤勇的行为真的需要慎重,尤其是在自己没有能力的情况下。
找了家客栈歇息,公孙音容便想着要怎么安顿这弱小无助的祖孙。
韩公子说得对,心存善意是好事,但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以强欺弱以多欺少是常有的事,平白无故给他们那么多银子,反而是给他们徒增风险。
和客栈老板商量后,他愿意收留祖孙俩,只是要那小孩在客栈里做小工。
再三嘱咐祖孙俩后,次日一早,一行人便启程了。
一路上公孙音容郁郁寡欢,七月和落英怎么逗她也不见她笑。
韩溪照察觉到,便问道:“公孙姑娘可是为那祖孙二人担心?”
公孙音容回道:“那孩子还那么小,万一以后老板欺负他们怎么办?还有那几个地痞回来找他怎么办?”
“公孙姑娘,修行之人最讲究‘度’,凡事中庸而为便是了,你为那祖孙寻得一处去处,又给了他们银两,到此为止便够了,”韩溪照缓缓道,“你也不能照顾他们一世。何况那孩子聪明伶俐,独自在荒村也生存了那么久,你无需过多操心。”
韩溪照一番话,让公孙音容心里轻松不少,确实如此,物极必反嘛,自己已经尽最大的能力去做这件事了,问心无愧便好。
“我悟了,谢谢你,韩公子!”
走了两三日,四周的景致由深山野林变为荒山草原,地势逐渐平坦起来。韩溪照没有说,公孙音容大致也能猜到沙城快到了。
阳光驱散初春寒意,放眼望去,天际同草原连在一起,云朵低低的飘在天空,紫的白的黄的小花开了遍地。
七月犹如只蜜蜂似的在花丛里飞来飞去,沾了一身的花粉。落英哼着小曲儿,像只兔子蹦来蹦去四处采野花。
看着韩溪照一行人目不斜视地赶路,公孙音容故作正经地坚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经不住诱惑,也采了一把花。
草原上的日落又大又圆,霞光烧红了大半边天,风儿呼啸,野草飒飒作响。
他们在一片小树林边过夜,公孙音容正准备捡根棍子扒拉扒拉柴火,伸手便碰到冰冷柔软的东西。
乍一看竟是一条蛇,吓得她立马跳起来,边大叫边跑到一旁去。
众人见状立马围过来,韩溪照瞧见地上的蛇,问道:“公孙姑娘没被咬伤吧?”
“没有,就是被吓了一跳。”公孙音容仍心有余悸。
“咬到也没事,蛇无毒。”朔景一甩袖,那蛇便飞到几丈开外。
亏得天气寒凉,那蛇不算灵活。有那么一瞬间,公孙音容连自己那只碰了蛇的手都不想要了。
草原上风大,吹散云雾,显得夜空十分明朗。硕大的月亮明晃晃地挂在天上,繁星点点,璀璨无比。
公孙音容望着,眼睛竟然湿润了,也不知道家里看到的是不是这个月亮,是不是这片星空。
远处突然响起“哒哒”的急促马蹄声,定眼望去,便瞧见几匹马如疾风飞驰朝着小树林而来。再近些,才发觉马背上还坐着人。
那几个人朝这边过来,见是一群修士,便立刻下马小跑过来。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神色慌张道:
“众位道爷仙姑,遇到你们真是太好了!原以为是普通路人在此歇息,我们一家还说过来叫你们逃命。”
“前辈,请问发生什么事了?”韩溪照问道。
“妖!前面闹妖怪了!”一位年轻的男子语气急促道。
“老人家,可曾见到那妖怪长什么模样?”君箬走上前问道。
“只见到那妖怪浑身长着长毛,也不敢细看。众位道爷仙姑一定要帮帮我们啊,我家那十几头牲口还留在那儿,全家都指望它们过活了!”老人家老泪纵横道。
一旁还惊魂未定的人也连连点头。
韩溪照留下两个师弟师妹在原地,其余六人骑上马朝着老人所指的方向去了。
月色下,远远地便瞧见几顶帐篷,旁边一团白色的东西应该是那家人养的绵羊。
众人将马拴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徒步而前。
接近帐篷时,朔景的碧落剑突然嗡嗡作响,想必那妖正在藏匿于某处。敌暗我明,六人小心翼翼地前行,谨防妖邪偷袭。
突闻一声长啸划破夜空,四周黑压压围上来一群龇牙咧嘴,低声咆哮的狼。眼睛闪着幽幽绿光,死死地盯着六人,缓缓逼近。
“师兄,数量太多了,怎么办?”小师弟望着还在源源不断涌上来的狼群问道。
“近年天灾连连,按理说草原上不可能这么多狼。”韩溪照疑惑道。
话音刚落,只见朔景的碧落剑已经“咻”地一声飞出去,精准地刺入一匹狼身上。
只见那狼倒地哀嚎两声,随即化作一缕烟雾消散不见。
“是障眼法,”朔景召回碧落,道,“只会用这种小把戏唬人,应该是只修为不高的小妖。”
“在那里!”君箬说罢双脚一踏,持剑御气直冲入羊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