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秦止早早上朝,君令仪赖了一会儿床,也起身洗漱穿衣。
冬日的风肆虐着,在屋内都能听见呼呼的风声。
君令仪的眼眸轻动,指尖敲在桌上,道:“桃儿,你去帮我催一下,看早点怎么还没做好。”
桃儿应声出门。
君令仪听着门关上的声音,起身走到窗边。
风雪之中,一只白鸽落在窗边。
君令仪将白鸽腿上的信笺拿下。
白鸽飞走,窗户关上。
信笺展开,君令仪从怀中取出药水倒上去,字显现出来。
“昨日一行,杜宇查沐风楼。”
见字,君令仪将信笺丢入火炉之中。
信笺上的字见火消失,素白的纸张被烧的弯曲,直到化为灰烬。
君令仪的目光微凝。
秦止已经开始怀疑她了?
桃儿端着早点进来,笑道:“王妃,不是厨子们迟了,是王爷吩咐他们王妃昨日累了,今日要多睡一会儿。”
说着话,桃儿唇边的笑意又有些说不清楚。
君令仪捏了捏眉心,“王爷当真体贴。”
桃儿没说话,只看着君令仪的肚子笑了。
……
之后的几日甚是安静,除了洛雨辰被洛大人发现了去桑红院被打了一顿之外,京城中也没什么大的消息传来。
君令仪本
想去看看洛雨辰,可惜洛雨辰被关了禁闭。
一想到自己把洛雨辰一个人丢到桑红院确实很没良心,君令仪也没露出自己的身份,只打算等过几日再去。
皇族和官家的事情消停了,喝早茶的人都没了聊天的兴致。
不过五日之后,皇城里就出了一件大事。
太后的弟弟回来了。
传言此人降生陈家之时,天降异象,百鸟齐鸣。
有道士闻声而来,在陈家讨水住下。
陈家人见道士是修仙之人,便好生相待。
怎知道士待了几日,突然消失,一起的消失的,还有这个陈家刚刚出生的孩子。
婴儿裹布上落满鲜血,陈夫人一时难以接受,晕倒在屋内。
陈大人下令寻找,却一无所获,只能为孩子立了衣冠冢,又把消息压了下来。
时隔多年,陈大人和陈夫人都已不在世上,陈氏坐上太后之位,陈家权倾朝野,一人却找来了。
他的身上有陈家相传的玉佩,更有标志性的胎记,太后见状,喜极而泣,同此人促膝谈了三天三夜。
原来那个道士并没有杀了太后的弟弟,而是看出此人是紫微星转世,不能受浊气污染,只能将他带走,教他修习升仙之术。
太后之弟修行数年,如今终于
习得金身,也可以回来和家人团圆了。
早茶铺里的男人描述的惟妙惟肖,似乎所有的景象都是他亲眼所见一般。
铺子里的人都向着他的方向看来,不愿错过这桩免费说书的每一个字。
听完了话,一个赤衣大汉接话道:“太后还有个这么传奇的弟弟?不会又是哪里找来的男宠正名吧?”
“诶,这话不能乱说,前几日黑市里出了一本《太后和男宠的两三事》,我特意买来研读了,太后把自己的男宠藏得特别深,怎么可能让他抛头露面,这不是明摆了在皇上面前挑刺嘛!”
“是呀,认男宠也得装个太监什么的吧,装弟弟岂不是要乱了规矩?”
“可不是。”说故事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又道:“我听说此人已修得金身,太后的意思,是让他做咱大齐的国师,有他相护,我齐国也算有仙人相伴了。”
众人听着话,一边感慨,一边叹息自己怎么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有人问道:“咱们齐国的这位新国师叫什么名字?”
男人思索片刻,“好像……是叫陈玉锦。”
“真想看看仙风道骨的国师长什么模样呢!”
“国师应还会在宫中住上几日,今日太后为了迎接国师,还特
意在皇宫里办了宴席,将皇族之人都请过去了,你瞧,那不就是平西王的马车。”
说话的人挑了挑眉毛,将围观者的目光都聚在了不远处的街道上。
侍卫开路,镀金的马车缓缓而行。
如此架势,在皇城中只有战神平西王可配得上。
君令仪坐在马车里掰着手指头。
什么自小就天降异象,什么被道士偷走,紫微星转世,修得金身……
桃儿复述的时候,君令仪点点连头,一直害怕自己笑出来。
太后的身边一定住了一群小说家,才能编出这么奇葩的故事,只为了给燕宁这厮正身。
陈玉锦?
咋不叫陈玉囊呢?
君令仪捏了捏眉心,唇边勾勒出一抹笑意。
秦止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却没有言语。
因只请了皇族之人,落座的也不过皇上和秦止两家。
桌上美食玲琅,唯慕烟怼了怼小筷子吃了起来。
太监咳嗽了一声,尖细的嗓音响起,道:“太后娘娘驾到。”
众人起身行礼,见太后缓步而来。
今日的太后依旧着红装,发间缀满金饰,上挑的眼角甚是霸气。
燕宁在她身后跟着,黑衣上用金丝绣了鹤图,发随意盘起,衬着他的面容,当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太后落座,让众人起身,又看着燕宁道:“这位便是哀家失散多年的弟弟,陈玉锦。”
没人应声,唯太后自己换了个姿势坐着,道:“玉锦这些年一直在外修行,面容也始终保持着弱冠之年的模样,哀家相信,有他在,我齐国也会永远在壮年。”
皇上拱手,道:“母后为民着想,如今国师归国,也算是上天对我齐国的嘉奖,过几日朕便请国师入朝,昭告天下,协朕统领齐国。”
太后颔首,道:“如此甚好。”
她回头看了燕宁一眼,道:“玉锦,这边是老五一家,这边是皇上和皇后。”
燕宁应声,面上甚是平静,装的和平日完全不同。
君令仪看着他,目测他很适合身上的这身装扮。
她正想着,却是太后的目光扫过,冷道:“令仪这般看着玉锦,着实无礼!”
君令仪将目光收回来,道:“是儿媳的错。”
太后冷哼一声,倒是燕宁开口道:“平西王妃看起来不过及笄之年,应该不太喜欢让我这样一个老头子当她的舅舅,所以才多看了几眼。”
燕宁说着的时候,声音还带了几分哑,似真的上了年纪。
太后道:“有何不可,你本就是她的舅舅,令仪还不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