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年端午节,今年的云宅因有林母坐镇，节日的筹备尤隆重。
提前几日林母便带着丫鬟婆子亲自去了趟市集，买好了端午节需要的食材和物品,自从来到淟州，林母的生活也自在逍遥了不少,从前在洛城她南林府的当家主母,轻易不抛头露，后来去了京城更步步都有规矩约束着。
淟州本来就个包容，外放的地界儿,男子整日出海女子就必须要迈出门槛来承担家庭责任,所以街上的小商小贩,买菜买米的人多女子,林夫人带着丫鬟婆子走其中点都不扎眼,这样的生活林夫人喜欢。
正所谓方水土养育方人,淟州虽然距离洛城近,但洛城吃的甜口的红枣糯米粽,淟州吃的则咸鲜口味的蛋黄咸肉粽,林母逛了圈市集把咸甜口味粽子所需的材料都买了些，粽叶洗净，泡好,糯米和其他作料也都料好，林夫人领着几个婆子搬了小凳坐到院，叫来妞妞，起动包粽子。
云安也洗了撩起袖子就要加入，却被林夫人笑着阻止了：“我的儿，这哪男人该干的？你快去……要么到书房，要么去陪陪你娘子,莫要沾。”
云安笑道：“娘，孩儿就想帮帮忙。”在云安看来这多好的亲自时间啊，有利于妞妞的性格塑造！
林夫人还不允许，说道：“快去快去，莫要坏了我们妇道人家的乐趣。这又不什么重活儿，咱们几个妇人家说说笑笑便包好了，你坐在这儿她们反倒拘束，去吧。”
云安扫了眼，轻叹声放下了袖子，拱道：“孩儿就先告退了。”
“去吧。”
……
端午节前几日，淟州城内庆祝端午节的活动就已经陆续展开了，码头上更热闹非凡，这天大清早吕齐就带着他的两个弟弟来到云宅给云安和林不羡请了安，吕齐请示云安：“四姨丈，齐儿答应了表妹今日带她到码头去玩儿，还请四姨丈准许。”
云安摸了摸吕齐的头，从怀中掏出串用红绳拴好的铜板，略估有五十枚，不多、但足够四个孩子在码头上吃饱吃好了。
“齐儿，这串铜板你收好，到了码头上你和弟弟妹妹想吃什么就买什么，注意安全。”
吕齐双接钱串子，朗声道：“谢谢四姨丈，我们走了。”
妞妞兴高采烈地和吕齐他们走了，云安目送四个孩子离开，眼底带着笑意。
选择在淟州定居看来个正确的决定，这民风开化，对女子的约束少，包容性也强些，如果在京城……像妞妞这种了年就十岁的女孩子，不再轻易抛头露了，在淟州妞妞至少自由自在地生活到及笄，再之后可要收敛些，出门也要佩戴纱，不只要熬成亲便又恢复到从前了。
云安暗道可惜，齐儿这孩子各方都极好的，看他和妞妞的感情也不错，可惜两个孩子之间有血缘关系，不然不失桩好姻缘啊。
……
吃午饭，云安把林不羡哄到院子遛弯，林不羡挺着身子，顶着太阳，嫌热走了没两圈就要求房。
云安劝道：“娘子~，虽然咱们现在的情况特殊，但该有的运动还不少的，你从前身子单薄……总得给身体个适应，不然月份大了我怕你心脏受不了，生产的时候没力气，就糟糕了。”
林不羡的心突然升腾出了股火，拧着眉毛，抿着嘴沉默良久，到底还没忍住发了脾气：“要走你自己走，这大热的天儿……我看你就想折腾我！”
说完也不管云安，气哄哄地往房间去了，云安愣在原地看着林不羡进房，“砰”的声关死了房门，云安拔腿飞奔跟着进了房间，还好林不羡没有锁门……
云安见到林不羡正坐在床边，走近瞧……心头立时紧。
云安蹲到林不羡身边，按在她的膝盖上，柔声道：“娘子，好好的怎么哭了呢？”
“你别碰我！”林不羡打了云安背下，力度不大，对云安来说不疼不痒的。
“娘子，有好好说嘛，我笨……我哪做错了你告诉我好不好？我立刻就改，不？这大热的天儿，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好？你现在可不个人了……”
听这林不羡的眼泪流的更凶了，云安慌得不，差点就要给林不羡作揖礼了。
林不羡擦了擦眼泪，哀怨地说道：“你现在心根本就没有我了……”
“嘶……！娘子这又从何说起啊？我没有……怎么可？”
林不羡啜泣着，说道：“你现在满眼满心都孩子，孩子，你现在对妞妞都比对我好多了。”
云安双掐腰站在床边，望着林不羡，发出声长长的无奈叹息，嘴角抖了好几次，她想笑……却不敢。
堂堂林四小姐如这般“无取闹”的样子，可不多见呐……
这边厢，林不羡浑然不知云安正在暗中“取笑”她，自顾自地“控诉”着云安的“罪”，比如：什么每日都要摸摸女儿才睡啊，每天都带妞妞出去玩儿……自己都这么辛苦这么累了，非要挑个这么热的天儿让自己去院子遛弯，还有她前几天想吃雍州的蜜瓜也没吃到……
云安默默去洗了净布来，捏着粽叶蒲扇来，坐到林不羡身边，先用湿净布给林不羡擦拭了脸和脖颈，出了层薄汗。
云安扶着林不羡躺下，将湿净布贴到林不羡的额头上，边扇动扇子，言不发。
了会儿，云安见林不羡脸颊上的潮红褪了，才柔声道：“睡个午觉？”
“……嗯。”
或许烦躁的情绪得以宣泄，也有可睡梦中直闻到股清爽的粽香的缘故，这觉林不羡睡的安稳，肚子的小家伙也怜惜起了娘亲，难得没有折腾。
饱眠觉，林不羡睁开了眼睛，发现云安竟然还给自己摇着蒲扇。
“醒啦？睡的怎么样？”云安放下蒲扇，温柔问道。
睡觉前“出戏”在林不羡的脑海中放起来，林不羡有些不好意思，问道：“我睡了多久？”
“不到个时辰。”
“哦。”
“娘子~。”
“对不起！”还不云安说什么，林不羡便主动道了歉，最近也不知怎么事儿，自己的情绪总会莫名失控，旦烦躁起来怎么都压不住……
林不羡知道今日之事自己无取闹了。
云安将林不羡扶起，倒了水给她喝了，让她靠到软垫上倚着，认真地说道：“该说对不起的我，有些事情……我应该更重视些的。准备工作做得也不够，宅子早就该挖冰窖，现在你就不必么辛苦了。我空间虽然有冰却不好目张胆拿出来，都怪我。”
“不，秉初……”
“你听我说，娘子。”
“嗯，好。”
云安自然地拉林不羡的只脚，边给林不羡揉捏小腿，边说道：“刚才趁着你睡觉的时候，我仔细想了想。关于你，孩子，到底谁比较重要的问题。”
林不羡露羞赧，她自己都震惊自己竟然问出这种问题，还了这件事哭了场……
“我喜欢孩子的，我把妞妞视如己出，疼爱呵护。满怀期待地待这个小生命的到来……但，这其实都建立在我爱你的基础上的。这么说我还真有点儿难情，特别在你前，但事实：如果不因妞妞和你有四分之的血缘，我也会救她，但亲自养育她的可性不会太高，最有可的寻个没有子嗣的好人家，给家些银子请他们收养妞妞。因如果没有你……我可觉得我自己还个孩子呢，因遇到了你……我才快速成长个有担当的，真正意义上的‘成年人’，还有你肚子这个小家伙……我永远都会记得你当时非要怀她之前说的，铭记于心，感激辈子。她我们爱情的结晶，生命的延续，更……你爱我的证。我时常会想……这孩子像我多些，还像你多些呢？或者咱俩的基因组合到块儿，会什么样呢？有时候也会莫名发愁，担心这孩子万长成个熊孩子了可咋办呢？她长大之后万要气你，我该怎么处这件事呢？”说着，云安的眼眶湿了，林不羡亦同。
二人默契地沉默着，云安继续说道：“亲情和爱情两种不样的感情，我的直系血亲都已经不在了，今后我所有的亲情都和你同建立起来的，你这份感情的枢纽，你白吗？在我心……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你重要。”
“秉初……”
云安轻抚林不羡的脸颊，哄道：“别哭，我说这些可不惹你掉眼泪的，只把我的肺腑之言告诉你，请你相信我……”
“我信，我错了……”
“傻瓜。才不呢，从科的角度讲啊~怀孕会让你体内的种叫‘激素’的东西失调，它会影响到你的心情和体感，而且心跳加速会提升体温，我知道你辛苦，每天忍受着这么高的温度，身子也天比天沉，我天天给你揉腿洗脚，我还不知道么？哪天你的小腿脚背不水肿？哎……”
“你叹什么？”
云安凑近了林不羡，低声道：“就要这个得了吧？或者下个让我来生？咱可不遭这二遍罪了。”
林不羡推了云安把，破涕笑：“你又胡说，就算咱们找到地方躲个年半载的，这么久还不带着妞妞了，孩子聪……什么都懂了，你如何和她解释？再说了……现在这摊子生意根本就离不开你。”最近云安虽然没有出云宅，但云鹿他们的拍卖会进的如火如荼，大笔大笔的银子入账小林府。
然后这笔银子又被云安调拨到了四大花魁姑娘的，她们早被云安安排到各地做起了幕后东家。
这段时间云安虽然待在淟州云宅，但私下刻都没有闲着，小林府已经和林不羡的暗桩完美连接，暗桩由荟兮负责。
最忙的时候云安每天都从荟兮儿收到信，立刻就要到书房了，派人火速送去，有些时候做生意和打仗样的——兵贵神速。
云安抚摸林不羡圆滚的腹，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以后啊，我不管你旁的，你必须得好好孝顺你娘，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
“爹爹~娘亲！”
听到妞妞的声音，林不羡把推开了云安，云安全然沉浸在这个长吻，根本没听到妞妞的声音。
正得滋味处被林不羡推开，云安脸茫然和委屈，问道：“怎么了？”
“宝儿来了……”
“嗯？么？我怎么没听到？”
林不羡桃花满又推了云安把，嗔道：“还不快去开门？”
“爹爹~娘亲……”
“啊，真来了？来了……”云安这才穿上鞋子去给妞妞开门。
妞妞跳门槛儿，拿着只木鸟，另只上拿着根竹签子，头挂着块琥珀色的饴糖，有些化了。
脖子上还挂着个彩带似的东西，用五色线编成的，做工精巧。
“爹爹，娘亲……”妞妞把木鸟拍到了云安的，举着饴糖跑到林不羡前，说道：“娘亲快尝尝，快化了。”
林不羡接竹签含了口：“嗯，真甜。”
妞妞笑眼弯弯，勾起脖颈上的彩带：“娘亲，好看吗~”
“嗯，不错。”
“齐哥哥还有咱们几个人条~我的最好看！”
接下来妞妞便绘声绘色地给云安和林不羡讲了码头上的趣事儿，他们都吃了什么，看到了什么，玩了什么……
云安和林不羡露慈爱，享受着天伦之乐。
……
又了几日，云安看到妞妞自己在院子跳格子便走了去，听到妞妞的嘴好像哼着歌谣，云安问道：“宝儿在唱什么呢？”
“爹爹！”妞妞朝云安飞奔来，云安将妞妞抱到怀掂了掂，问道：“唱什么呢？”
“我上次和齐哥哥他们在码头到的首歌谣，位婶婶教的，会了还给我们人发了条漂亮的项圈。”
“哦，就端午节之前的次？什么歌，唱给爹听听。”
“天还蓝蓝的天，东边不西边，苍天老爷动了怒，大漠变成了绿洲城，到时便故乡去，迎安享宁歌舞平。”
云安的笑容僵在脸上，逐渐消失，她抱起妞妞就走，健步如飞把妞妞送她自己的房，才放下妞妞郑重说道：“从现在开始，不许离开房间半步，听到了吗？”
妞妞从未见云安这般凶，委屈地撇了撇嘴，点头。
云安出了房间叫来丫鬟，吩咐道：“在小姐门口守着，有什么需求都满足她，但不准她踏出房间半步，记住了？”
“，老爷。”丫鬟战战兢兢地应了，她也第次见家主如此。
走了几步云安又折返来，告诉丫鬟：“此事不许让老夫人和夫人知晓，若问起来……就说，小姐调皮捣蛋惹怒了我，我下令让她禁足反省。”
“。”
云安告诉由仪自己有事去西四坊走趟，夫人若问起告诉她便，由仪礼称。
云安命人牵马来，直奔西四坊疾驰而去。
……
来到西四坊，门房见云安立刻让人去禀报，自己则迎了出来，请安道：“小人给云老爷请安。”
“免了，唐突打扰未带拜帖来，你家老爷在么？”
“老爷在家。”
“劳烦通传声，就说我有急事找他。”
“！”
门房请云安稍坐，了会儿负责禀报的家丁来了，说：老爷已在书房云老爷。
吕宅云安已经熟悉了，无需家丁引路云安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吕颂的书房，进门，关门落锁把窗户也关了。
吕颂吓了跳，问道：“怎么了这？”
“出事了，姐夫。”
“莫急，说来听听。”
“三个孩子都在家吗？”云安问。
“齐儿这个时辰应该在书房上课呢，两个小的跑码头去了。”
“姐夫，派人把两个孩子领来，快！”
……
吕颂立刻吩咐了下去，云安严肃地对吕颂说道：“今天，宝儿唱了首歌谣，说在码头上的……可我听着，怎么听怎么觉得这童谣有问题，我没文华，娘子又担不起惊吓，只来问问大姐夫了。你听听……”作个蓝星人，妞妞唱的这首童谣她听就知道有问题，这种事情云安在历史书看太多，般出现在朝代更迭之前的某阶段，全国各地会不约而同地出现首童谣，要么影射当朝皇帝昏庸失德，要么就说天生异象要有拯救黎民百姓的星宿下凡来了……反正大概就这么事儿，最原始的造势宣传。
吕颂急的团团转，分析道：“这‘东边’和‘西边’指的就两宫太后，东宫太后本后位如今却黯淡无光……，大漠变成绿洲城指的什么呢？”
“什么？我朝有两宫太后么？”云安惊愕地问道。
吕颂用同样惊愕的目光看着云安，说道：“当然了……如今的太后原贵妃啊，皇后才中宫之主，这后宫怎么没有皇后呢？”
“怎么没在圣旨听说……啊！”云安惊呼声，这不正好应了这句“东边不亮西边亮么？”
吕颂道：“封了的，不不在第道圣旨，贵妃娘娘被圣上尊封：圣母皇太后，而先帝的皇后被尊封：母后皇太后，从礼上来讲，‘圣母’通‘生母’，而母后皇太后才先帝的中宫皇后。”
“啊……？！我怎么不记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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