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舒月怕到时候,哪怕是自己找到了心源,宋兆也已经不在了。
这段时间,她一直压抑自己的脾气。心里头,像是死死地压抑着什么。等待着一个契机,即将全部爆发。
每天,舒月都会舒家和宋家,跑来跑去。
最终,当舒月看到宋兆把自己给关在房间里头画画的时候。舒月彻底地爆发了。
“宋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知道画画是一件多么需要精力的事情,你现在是嫌弃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舒月开始口不择言了。
她根本就不理解,宋兆现在可以说是做死的行为。
宋兆没有停顿。
线条在纸张上落笔。
这段时间,画画对于宋兆来说,已经是一件很勉强的事情了。可他依旧要每天都去画画。
这些,是他到时候给言卿的生日礼物。每年一张,如果可以,宋兆想要把她一辈子的生日礼物,都给画出来。
他怕,言卿会想他。
也怕,言卿不会想他。
虽然,那会儿,他已经什么见不到了。宋兆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开始快速地流逝。
他的身体,一天更比一天虚弱。
“够了!宋兆!”看着宋兆的背影,舒月往前走了
几步。
却见到宋兆依旧没有停顿。
终于,舒月控制不住地伸出手,一把夺过宋兆的画,撕成了碎片。
宋兆现在的身体特别的虚弱,根本就不是舒月的对手。
“宋兆!”
“出去。”宋兆俯下身,去捡地上掉落下来的碎片。
碎片已经散落成了一大团。
他不厌其烦地垂下眼去捡起。
男人的手腕处的骨头凸起,上面的青紫脉络显现出来。
宋兆的头发,有些长长了。垂落在额角,舒月根本就看不清楚宋兆脸上的神色。
“宋兆…”
“出去!”宋兆重复了一遍,他的手指抵在了自己的唇边。咳嗽起来,声音没有任何的停歇。
他瘦得厉害。
忽然,舒月瞥到了宋兆掌心刺目的鲜红。
她的瞳孔一缩。
痛呼出声:“宋兆!”
宋兆像是没有半点的察觉,或者说,这些,他早就已经司空见惯了。
舒月的惊呼声,终于惊动了守在外头的于树。
“舒小姐,少爷…”于树刚说了一句,忽然他的视线,停顿住了。
“少爷…您怎么又…”于树唇角动了动。
宋兆没有吭声,他依旧在捡地上的画。
一片,两片,三片…
“你快劝劝他…
”舒月实在是不忍心再看下去:“他刚刚吐血了…”
说到这里,舒月的喉间一哽。眼眶染上了些许的红。
“舒小姐,那里的画是…”于树问出了声。
他是知道的,少爷很是宝贝他的那些画。而如今,那些画被撕成了碎片。
散落在地上。
“我撕的。”舒月说。
“舒小姐,走吧。”
“可是…”
“舒小姐,走吧,少爷不会想要见到你的。”
舒月心口一疼,她咬了咬自己的唇角。看着宋兆清瘦的背影,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房间里头,只是宋兆一个人的呼吸声。
他把这些画,都当成了自己的宝贝。
过了很久很久以后,他终于捡起了散落在地上的画。
实际上,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画一张画已经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了。
他拿出透明胶。
对着外头渗透进来的光。
将这一张张被撕碎的纸片,给粘合起来。
男人的手指,在光线的照耀下。
白皙的近乎透明。
他的指骨修长。
垂眼粘贴的样子,像极了一幅画。
“他在画什么?”
舒月从来都没有见到宋兆这么小心翼翼过。
她眼前的宋兆,一直都是
那样一个风流不羁,神态散漫的人。似乎不管是什么事情,都难以吸引宋兆的注意力。
于树的神色,有些闪烁。犹豫了几秒,又想到了方才舒月的做法,他硬是咬紧牙关。
说了出来:“少爷在画言小姐。”
这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答案,舒月的心里头,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言卿这个名字,在舒月没有见过她时,就已经听过了。
而这个名字,最先并不是舒月从宋兆的口中听到的。
宋兆生了一副多情花心的面容,而实际上,只有真正接触到宋兆的人。才会知道,他的花心,仅仅是外表而已。
他的心里头有一个人。
跟在宋兆身边的人,都知道那个女人的名字。舒月无意中听到了,就记住了那个名字,言卿。
彼时,舒月依旧觉得她一定可以取代言卿在宋兆心里头的位置。直到后来,舒月才明白,有些东西,是根本没有办法取代的。
时间,经历。
来的早,或者来的晚。这些,早就已经注定了,言卿是没有办法被取代的。
舒月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她不愿意去当别人的替身。最后,她回国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兜
兜转转。舒月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一刻放下过宋兆。就如同宋兆,没有一刻放下言卿一样。
于树看了眼舒月的面部神色。
“舒小姐,少爷今天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的。”舒月冲着于树笑了笑,只是眉眼,带着些许的苦涩。
于树不知道该怎么劝解舒月,舒月对宋兆的好。这段时间下去,于树都放在心上。因此,也就有了专门撮合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想法。
今天两个人独处,本就是他安排的。
却没有想到,竟是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想到了这里,于树挠挠头。
“舒小姐,以后少爷的画,您就…别碰了。”
舒月应了声好。
又想到了方才宋兆手掌心的那摊血:“他…怎么吐血了?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
于树没有隐瞒:“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舒月的心,不断地往下沉。
自那以后,每当宋兆在画画的时候。舒月就会站在一旁,也不出声,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
只是随着病情严重,宋兆在床上的时间,越来越多,很少会下来。
舒月把这些看在眼里,却没有一点办法。
她有钱有权,可唯独,没有办法去治好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