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瞧着自己闺女每日跪在慈安宫外五个时辰,心疼不已,暗中将世子身边的周嬷嬷收买。 “世子,咱们还是算了吧,得饶人处且饶人,公主她知道错了。”周嬷嬷为公主求情,明白只要孩子说一声,事情就这么算了。 元儿皱着眉头,他的身子没好全,仍疼的紧,但周嬷嬷是他来京城唯一照顾他的人,他颇为亲近,而就是这个亲近的人竟为打他的堂姐说话,他神色黯然:“周嬷嬷,你觉得我是活该吗?活该挨打。” 周嬷嬷见世子年纪小,随便糊弄几句就行:“世子,不是奴婢多嘴,皇后娘娘是母仪天下的一国之母,公主是皇后嫡女,您这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是?” 元儿心中难过,他这几日尝遍了人情冷暖,面上神色不显:“嬷嬷,这是我父王给我求得皇伯父旨意,我不好让皇姐免罚,况且还有皇祖母呢,她都没说什么。” 周嬷嬷暗自心急:“咱就是完了给皇后娘娘服个软。就算公主不能免罚,姐弟和睦,太后那边瞧着也高兴。” 元儿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娘亲去了,如今没一个人为他设身处地考虑,他遭难了,要给欺负自己的人服软,这还是与自己颇为亲近的嬷嬷。 周嬷嬷继续说:“世子,这些天休养的差不多了,听奴婢一句劝。” 他哭了起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晶莹的眼泪落下,打湿了被褥:“我不去,我不去,凭什么?” 周嬷嬷脸耷拉下来,“世子,你就是太任性了,所以王爷才被你气走了,不要你了。你知道王妃是怎么去的吗?” 其实王妃为了世子活下来离世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她早就听说,只是王府众人不愿意让世子知道,瞒着世子而已。 “世子别忘了,那日王妃是为了世子能活命,自己才不肯离开王府的。” 元儿记起了那日,母妃的匆匆离别,眼里似有泪花,说什么都不愿意同自己离去,原来是为了他。 他拉起锦被盖住自己的头,说什么都不愿意出来,被子里传来了哽咽的声音。 过了半个月,等元儿伤好些,听周嬷嬷的话去了凤栖宫,给皇后娘娘服个软,瞧着堂姐与皇后娘娘母子情深的一幕更觉刺眼,而他周围一个关心自己的人都没有。 想着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原来是自己,元儿经常半夜睡不着,泪流满面,即使好不容易睡了,一醒来泪水早已打湿枕头。 他躲着不敢见任何人,周嬷嬷瞧见世子对自己的话言听计从,得意了几分,在皇后那也长了些脸面,更别说在王府。王府只有世子一个主人,只要世子亲近她,王府众人不得高看她一眼。 世子回到了京城的武亲王府后,呆呆的一句话都不说,王府众人只能通过周嬷嬷知晓世子的近况,唯周嬷嬷马首是瞻。 京城的王府一应的布置皆是熟悉的,与西北的亲王府差不离,却少了自己最熟悉的亲人。 小小的孩子经常一个人发着呆,周嬷嬷只打理孩子的基本事务,见世子每天过的不舒畅,并不为孩子排忧解难,而是经常假借世子狐假虎威为自己谋利。 大理寺卿谢穆白听说自己的小外甥回到亲王府,当完值就去了王府,王府亲随相迎:“舅老爷您来了,这边请。” 谢穆白跟着下人来看看自己的小外甥,踏入房内就见一个五官姣好,眉眼如画,细皮嫩肉的孩子抱着自己的腿,蜷缩在床上,一句话都不说,只怔怔地发呆。 他瞧着这一幕不由阵阵心酸,心疼自己小外甥。 谢穆白坐在床边,“元儿,我是你大舅舅。你母亲的大哥。” “大舅舅?”孩子的眼神无光,疑惑着抬起头。 谢穆白从怀里掏出一个金铃铛逗他,摇了摇,铃铛发出叮铃叮铃的声响。 “瞧这是舅舅给你带的,漂亮吗?” 元儿望了铃铛一眼,并没有答话,又垂下了头。 谢穆白慈爱地摸了摸孩子毛茸茸的脑袋:“元儿,舅舅带你去谢家,好吗?那有表哥表姐跟你玩。” 元儿抱着脑袋,想起堂姐殴打自己那一幕,小身子发颤,眼神惊恐道“我不去,我不去,去了又打我,我不去。” “好好好,咱不去,咱不去。”谢穆白这个大理寺卿经历了多少人和事,却对自己的外甥无可奈何,轻拍着他的背,“元儿乖,想要什么跟舅舅说。” 元儿闷闷地说:“我只想要娘,想要娘啊!” 谢穆白心疼自己的外甥,却又无能为力改变现状,只能哄了一会儿,待外甥睡下,伺候外甥的嬷嬷进来,给了嬷嬷些许银子,让她对外甥好些。 周嬷嬷等大理寺卿走后,颠了颠钱袋子,分量挺重,欢喜地揣入怀中。 见世子床头放着一金铃铛,纯金的,金光闪闪,她暗自揣入怀中,反正世子不在乎这些。若是发现了,哄哄就好了。 谢穆白不忿,过了些时日,去寻了自己的妹夫,见自家妹夫英俊神武的面容却顶着个光头,对着自己“阿弥陀佛”的模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了尘师傅,真是好样的,我妹妹去了,你就龟缩在这普化寺当中,连我妹妹留下的孩子都不管了。” 了尘依旧念着佛号,垂着眸:“世子自有王府众人照料,何况还有谢府,贫僧为国祈福,为逝去的妻女祈福。” 谢穆白一噎,好说歹说都没使妹夫回心转意,索性愤愤然,一甩袖子:“你就在这当得道高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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