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没有喜欢上别人,”贺知予神情平静,没有半分挣扎,安静的任由闻逸舟修长的双臂箍着自己。
她整个人深深地嵌进他怀里,明明是暧昧相拥的姿势,眼神却无比漠然:“但我也不喜欢你了。”
话音刚落,那人已经将她轻轻推离出怀抱。
她低垂着眼眸,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仍紧紧地攥着她的胳膊,而另一只手顺着胳膊上移,两根修长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抬起头与他对视。
“贺知予,你敢不敢再说一遍?”那张矜贵的脸在她面前一点点放大,能清楚地看到他眼里燃烧的怒意。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那簇蹿起的“火苗”缓缓浇油:“我不喜欢你了,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
最后一个“是”字被他用温软的唇堵了回去。
贺知予微垂的杏眼“倏”的一闪,用手胡乱拍打闻逸舟的背,却被他单手钳制住一双纤细的手,提着悬在头顶不得动弹。
她瞪着他,想继续反抗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他整个人压在了卫生间门上,背部是冰凉坚硬的玻璃门,退无可退。
“唔。”她还想反抗,被封住的唇却只能溢出呜咽声,她又作势咬他的唇,可贝齿刚刚张开,就被他逮住机会探了进去。
或许是他的技巧太好,而她又过于敏感,刚刚还僵硬紧绷的身体顷刻间化作一滩春水,瞬间溃不成军。
积攒了五年的冷漠、委屈、羞愤,在两人彼此纠缠的唇舌和交织的灼热气息里,和暧昧的吞咽声一道融化殆尽。
不知过了多久,在她被吻到浑身绵软,快要被那人攫取完最后一丝氧气时,他的唇终于挪开了,堪堪停在她的嘴角,微微的喘息扑面而来,像是在留恋刚刚的缠绵。
贺知予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上了水面,挣扎着要“上岸”,身子一轻,原是被他打横抱起,没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被他扔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她用胳膊肘撑着,刚爬起来,一只腿还未落地又被大手掌着甩回床上,高跟鞋经不起这粗暴的折腾,应声落地,在地毯上发出一声暧昧的闷响。
闻逸舟单膝跪在床沿,一只手撑在她身侧,另一只手将胸前的黑色领带扯下,在她震惊又羞愤的神情里,不管不顾地俯身又吻了上来。
压抑了五年的情感在这一刻如数爆发,将仅有的理智抛到了脑后,直到嘴唇沾到冰凉微咸的液体,他突然停了下来。
刚才还被□□迷失的眼睛恢复了清明,他翻过身,躺在贺知予身侧,仰面望着天花板,一颗一颗系回衬衫的扣子。
“抱歉,是我失态了。”
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下垂,好像刚刚疯狂索取的人不是他。
突然,一只纤细的手覆在他正在系纽扣的手指上,贺知予用低到几乎听不见气声说道:“如果这也在合约情侣的义务范围,白纸黑字,我认。”
她感受到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蓦地僵住,他反手攥住她的,将她重新压在身下,那双素来清冷的桃花眼里此刻微微泛红,他盯着她红肿、湿润的嘴唇,微微喘息着问她:“你知道你说这话,意味着什么吗?”
刚刚他那样粗暴地对待她,真切地感受到她的不情愿和挣扎,他拉回理智想要放弃的时候,她偏偏又杀了个回马枪。
贺知予深吸一口气,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往下一压,她抬起下巴,蜻蜓点水般吻了吻他的嘴唇,附在他耳边用气声说道:“五年前就做好了准备,没想到拖到了现在。”
这句云淡风轻的话却有摧枯拉朽之势。
闻逸舟虔诚地含住她冰凉的耳垂,感受到她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和微微颤栗,就在他准备有下一步更疯狂的举动时,却听见她用克制的声音开口道:“我们各取所需,我答应跟你睡,你也要答应,帮我和孟梦成功入职宇宙影视,薪资待遇不能低于在彗星影视的三倍。”
他用胳膊撑在她身侧,用一种极为错愕和恼怒的眼神盯着她,仿佛在看一个的陌生人。
“你今晚愿意接受我,就是为了这个?”
“是……”贺知予偏过头,刻意避开他的视线,他的手却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之对视。
男人俯视着她,声音有些艰涩:“你明知道,只要你开口,我不会拒绝,你没必要把利益交换摆到台面上。”
“为什么不?你我的关系从来都不平等,从我们的相遇到重逢,始终都是不对等的关系,就连现在我们共处一室的起因都是一纸合约。既然无法拒绝,我拿来当谈判筹码,有错吗?”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再次俯身去吻她的脖子,这次她没有半分挣扎,只是麻木不仁,像极了一块案板上待宰的肉。
闻逸舟堪堪松开了她,冷冷地扯了扯嘴角:“你开的条件我照单全收,至于这种事,我闻逸舟还不屑于用这种手段。”
浴室传来花洒喷水的声音时,贺知予用被子裹紧了自己,此刻她衣衫凌乱,裸露在外的肌肤因为他的肆虐,由冷白变得泛红,她无暇整理自己的仪容,干脆拉过被子将脸一起蒙住。
震动的声音响起,她身侧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顾闻越发来的消息。
【顾闻越(艺考培训):贺老师,你没事吧?我今晚跟你说这些不是故意要让你伤心的,我只是想在你陷得更深之前提醒你……】
贺知予的心脏微微抽搐了一下。
就在刚刚,她在卫生间挂断孟梦电话,做好低声下气的准备,哪怕打脸也要求闻逸舟给好友安排入职的时候,她这个曾经的学生突然发来了一张照片。
照片看上去是偷拍的角度,背景是一家富丽堂皇的珠宝店,一男一女并肩站在玻璃柜台前,顶着两张极为相似的脸。
闻叶斐似乎在挑选首饰,手里拿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钻戒伸到闻逸舟面前,而他轻笑着去接,看口型好像在闲聊,表情没有半分不情愿。
顾闻越告诉她,闻逸舟和洛氏集团千金的婚期将至,姐弟俩是去挑选婚戒的,八位数的戒指说买就买。
他作为侄子全程陪同,消息千真万确。
贺知予觉得自己实在幼稚可笑。
五年前,她就被闻逸舟伪装情窦初开的少年模样骗过一次;如今她以为自己封心锁爱,却还是一步步沦陷在他的撩拨和虚构的深情人设里。
要不是闻叶斐和顾闻越提醒,时隔五年,她险些又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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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在和闻叶斐见面后不久,闻逸舟的越洋电话就打来了。
“知知,跟我一起出国吧。费用方面你不用担心,你的学费、生活费,我都会承担。”
电话那头,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不知道是因为太久没见还是遥远的距离让声音失了真,竟然让贺知予觉得格外的陌生。
她从鼻腔里挤出一丝笑:“闻逸舟,你把我当什么了?你养的金丝雀吗?”
“知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跟你分开。”
“闻逸舟,我也喜欢上别人了,我们分手吧。”
对面沉默了片刻,又试探性地开口:“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这话,在当时的她听来,是默认了那些传言。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闻逸舟,我们结束了。”
没等他再多狡辩,贺知予红着眼眶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她原以为他会告诉自己不一样的版本的真相,可没想到他什么都没有解释,只是一味的要求她跟他一起出国留学,甚至没有提到婚约半个字。
后来,他没再给自己打任何一通电话,单方面宣布分手的第二天,贺知予拉黑了闻逸舟的所有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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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的水声戛然而止。
贺知予躲在被子里,眼前一片黑暗,听觉变得格外敏感。
她听见闻逸舟的脚步声渐近,他应该是走到了床尾,隔着薄薄的一层被子,她只能感受到光线暗了几分,是他站在那里投下的阴影笼罩住了她。
她紧张地攥紧了被子,以为他会再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可回应她的只有落针可闻的静谧。
半晌,她听见他轻轻叹息的声音,随后是走远的脚步声,关门声。
贺知予从被子里钻出头来,房间里只剩她自己。
她莫名感到烦躁,捞起手机想给他再发消息说些什么,意外的是,她看到手机上有一条未读短信。
【宇宙影业】尊敬的贺女士,您好!我是之前与您联系的宇宙影业项目部hr,诚邀您于下周一上午10点到我们公司参加面试,地址:朝阳路999号。收到请回复,谢谢!
没等她打电话给孟梦确认消息,对方已经把短信截图转发给了自己,还反复确认是不是弄错了,因为她并没有给宇宙影业投过简历。
贺知予深吸一口气,视线落在房间门口的方向。
闻逸舟的照单全收,未免有些太效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