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阳宗山门闹得不成样子,山下集镇里也是乱成了一团。 一炷香之前。 从山门匆匆忙忙回来的凡人,第一个来的地方便是茶铺。他面色惊惧的将刚才的事情简单说了,店娘子捡着几个相熟的也是倒吸一口气凉气。 “竟是这般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那凡人摇头叹息,一副世界末日要来的样子。 “咸阳宗内弟子们都议论纷纷,这次事情太大了,还和妖族有关,其他宗门定不会放过乐散真人。我们这群依附于显阳宗的凡人们,也不知何时能过上安生日子来。” 茶铺那一片寂静,像死一般。 不然就听后门有什么东西敲在了窗户上,发出“笃笃笃”的声音。 有人起身想要去查看,店娘子神色有几分不自然的立马拦下了。 “我去,可能是什么野猫儿,我去喂点剩饭就能赶走了。” 那人自然坐下,没有再去,店娘子立即脚下匆匆转去了屋后。 不想,却是什么都没有。 她四周一看,忽然眼前就看到一个黑影。还未惊呼出声,就被那人的声音阻止。 “是我,庄五汉”。 店娘子赶紧望了眼四周,神色轻松后便是一怒: “你莫不是从显阳宗逃出来的?你可知外面的人都在找你,还来此处做什么!” 听着店娘子熟悉的口吻,其中并无多少惧怕,庄五汉舒了一口气,只匆忙叹道: “承蒙乐散真人大恩,是他将我放出来。只是我现在听闻显阳宗有难,乐散真人有危险,我才打算负荆请罪,将所有事揽了下来。此次过来我是给小宝送药,数量很多,够他吃上很长一段时间。” 他指了指窗下一个暗角,那里放着一个大大的包裹。 店娘子下意识寻着他的指引看去,再回头,原来地方站着的庄五汉已经走到了几丈之外。 这种速度才不是凡人该有的,店娘子一下子想到了庄五汉的妖族身份,顿时向后退了一步,神色紧张。可脑中更多的还是他刚才说的话,他说,他要去显阳宗……送死。 店娘子面色一瞬间多了几分不安和紧张,想了想,还是压低了声音,出声阻拦道: “你去了又能如何,那些宗门不过是盯上了骨头的野狗,就算你一人承担,那些人也不会放弃,只会捏着你这个活靶子,将显阳宗的罪责全敲下来,一锤子定音了。” 庄五汉离开的背影,顿时一僵,停顿了很久,终于是没有再走,满面死灰。 显阳宗。 白日里,李一吐血的事情闹得太大,最后还是乐散真人发话说三日之期未到,同时点名谢寒舟的招牌,才算是镇住了这帮野狗。将事情和缓下来。只是他们没走,全等在了山门,将显阳宗围了个水泄不通。 夜色更深,瞧着山下烛火点点,李一面色沉重的推开了主峰的院门。 脚下几步,他还是在树下找到了乐散真人,茶水正煮在炉子上,沸腾不止。 他顺手就将那茶壶拿下,余光中,对上一双清醒的眼睛,不想乐散真人这次竟是醒着。 “师父,你怎么没睡?” “为师不是一直都说了嘛,我没睡着。” 乐散真人还是鹤发童颜,眉眼带笑,轻松自在,没有半分被眼前紧张的形势惊扰到心绪。 只是,李一在对方一身家常衣服上看了眼,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脱下了掌门服。 “师父,现在其他宗门的掌门都在山下等着,等会就要出去见客,您要不换身衣服?” 乐散真人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急什么,再等等。” 李一神色多了一份焦急: “如今只剩下了一两个时辰,无伶他们还是没有回来。师父,我们是不是多做准备啊?” 乐散真人闭眼摇着蒲扇,没有答话。 李一又问了一句,乐散真人还是如此。猜到师父的意思,李一眉眼皱了皱,只能咽下嘴里的话,看了一眼天色。 此时,大如银月盘的月亮高举天空,洒下轻轻余晖,沉默清冷的遥看着世间。 世间万物隐于暮色之中,除了显阳宗附近的一圈烛火,剩下的便是西北密林的几星。 烛火举在手中,桑伶看了眼天色,面色的焦急更重,衣摆鞋履擦在林间树叶的声音更为急促响亮。 苏落喘过一口粗气,脚下一抬,立即拦在了桑伶面前。豆大的汗珠从他面额划落,面色赤红。 “阿伶,还是歇上一会吧,我们走了许久。” 桑伶想要摇头,随后,身后树丛走出了谢寒舟,神色平常,只是气息稍粗,脖颈的伤势已是全然消下,恢复了平整。抬眼轻扫过来,见她昏黄的月色中面色显得苍白,双颊带着几分热过头的晕红,顿时眉心一蹙,下一句便出了口。 “你需要休息。” 桑伶皱眉,被迫停下来的脚步瞬间传来几分酸软,在呼吸过一口后,她才觉出几分疲惫。可她还是一个错步,绕过了苏落的阻拦,继续向前走。 苏落皱眉将人拦住,让桑伶坐在了石头上休息,吹着林子里的一点凉风,瞧着她面色和缓下来,才叹了口气道: “阿伶,就算时间不多,可是三日之期还未到,可有乐散真人在,其他人不敢如何。你从寒潭出来,便是一路急行,身体如何吃的消。” 桑伶的声音沙哑迟缓。 “我担心一件事,我们只能快,更快些出了这密林,才能算是安全。” 谢寒舟眉心一皱,向身后看去。 “你是担心有人阻拦。” 桑伶眼神轻晃一瞬: “觎水门不会愿意我们的插手,之前的暗杀没有成功,如今不管我们有没有查到,他们定要阻拦,让我们暂时出不去。” 苏落嘲讽冷笑: “这些宗门世家为了点蝇头小利,还真是穷凶极恶,利欲熏心。” 也属宗门世家的谢寒舟眉眼不动,只道: “宗门世家中也有一心修炼之人,不能以偏概全。” 苏落才不信这个,忽听树丛间传来一道簌簌声,只不屑一笑,看向了来处。 一个全身包裹在斗篷里的人走了出来,有些不明白他们为何停在了此处。他见现场气氛不好,只觉得自己出来的时机不对,只沉默不敢吱声。 可苏落本就是一肚子的气,又不好对着桑伶发,至于谢寒舟,一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没有半分意思。现在有了对象,只眉头一挑,嗤笑道: “既然随我们一同下山,将功赎罪,那就速度快些,老让我们等你,不然我就会想,你是真的想跟我们下山,还是你想偷溜逃脱。” 神秘人顿时身子一僵,急忙否认: “在下修为不及几位,自然不快。” 苏落才不听他的屁话,给谢寒舟一个看好这个人的眼神,不敢对方同不同意。便转头将水壶递给了桑伶,盯着她喝下几口,才轻言道: “他毕竟是觎水门的,你将他带下山作证,此事还是太过于冒险。” “有了他的证言,鱼灯花节的所有事情才能大白于天下。尽力化解此次人妖两族矛盾,即使失败也是尽人事,听天命,绝不后悔。” 桑伶轻笑一下,眼波轻横中带着执拗和认真,在月色清辉下,一时能青辉灼目,错不开眼。 苏落眼神定了定,才从那片沉溺中浮起,回神过来: “我只想你保全自己,不过,你若是想做便做吧,我会陪着你的。” 桑伶视线微偏,攥了一下手,还是轻点了下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后方,一双清冽冰寒的眼睛动了动,在触及那一抹挺直的背影时,没有移开。 他轻叹一声: “我自会护住你,不必担心。” 从前,他也说过,不过总是阴差阳错的让她受伤,多了波折。如今,世事沉淀,浮华落定,会做错的事情,他不会再错下去了。 月色一时在此时定住,未消多久,众人便以更快的速度,向着山下进发。一时烛火隐于山林密野之间,只能瞧见个隐约的影子。 这点影子全落进山下的一双眼睛里。 他正蓄势待发守在必经之路上,等着那抹烛火慢慢靠近。 此时此刻。 看着时间一点点的向着既定的时间偏移,那守在山下的烛火也是越来越亮,慢慢向着山门靠近。 他们一路疾行,很快就逼近了山门。守门弟子还想阻拦,却被一把推开,众人擎着烛火,面色轻鄙不屑很快就走到了主峰。 只见石阶尽头等着一位老者,正是乐散真人。他鹤发童颜,穿着家常衣裳,手拿蒲扇,神色轻松,像是等待相熟的友人,没有半分惧怕。 无水真人才不信这个老家伙的装腔作势,冷笑道: “怎么,现在是知道了自己必然要下去,已经学起了凡人做派了。” 乐散真人只随意笑了笑,对着无水真人身后正在走上石阶的众掌门伸手一引。 “随我进来吧,李一上茶。” 李一绷着脸,倒是有几分强装出来的镇定,带着众弟子伸手迎客: “众掌门请进。” “众掌门请进——” 山呼一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整齐划一,没有半分畏缩害怕,顿显大宗门的风范。 众掌门面皮一紧,倒是少了几分刚才的鄙夷,随着指引走进了待客厅。 李一看了看还站在原地的无水真人,慢哼一声,只带着几名弟子前后忙碌,给待客厅里的人开始上茶。 无水真人瞧着他们明里暗里的态度,眼中冷芒更重,忽然眼神一转,顿时冷笑出声,袖子一甩,自顾自地走进了厅里,坐在了首位。 对上众人视线,无水真人道: “乐散真人,显阳宗勾结妖族,放任妖族为祸一方,在鱼灯花节作乱之事,三日之期已到,该是给出你们答案的时候了。” 顿时,厅里气氛一紧,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上首的乐散真人,目光冷然沉沉,像是巨石压了过去。 “请乐散真人给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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