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是在满好的房间。 暑假的某一天,她被郭丽霖叫醒吃了早餐,没两个小时,又倒头睡下。 方璟去做家教了。他给初中生补习英语,一个小时五十块钱,但比起赚这个钱,满好更想睡觉。 醒来时,家里没有人。 小学放暑假,店里生意差很多,但也断断续续地有,满宏杰、郭丽霖轮换着守店。 郭丽霖被叫去朋友家打牌了,叫满好自己解决午餐。 满好饿了,发消息让方璟帮忙带份吃的。 郭丽霖他们自己做餐饮店,却不让满好点外卖,说很多店图节省成本,用预制菜,或者制餐环境非常糟糕。 满宏杰也搭腔附和。 他们形容得太可怕,唬得她除了品牌连锁店,基本上不点外卖。 十二点多,方璟回来。 她把他拽进自己房间吹空调,径直拆开包装袋。 满好深嗅一口香气,美滋滋地说:“还是你懂我口味。” 除了一份卤肉粉,方璟还买了份撒着甘梅地瓜条,香甜酥脆,尚热乎着。 方璟说:“这个做法不难,下次我做给你吃。” “好呀。”满好夹起一根地瓜喂他,“你吃了吗?” 他点头。 “学生家长留我吃了,待会回家睡个午觉,还要去给另外一个学生上课。” 下午两点是最热的时候,他这么折腾又热又累。 满好吃得腮帮子鼓鼓,说:“你在我这里睡吧,我学学教资,保证不吵你。” 她床上铺着凉席,被子没叠,凌乱地堆在一旁。 床头摆着几只玩偶,那两年星黛露流行,方璟托同学买了只送她,被她放在正中间。 “去嘛去嘛,还能替你家省点电费。” 她推着他。 方璟和衣躺下,满好戴上耳机,打开网课视频。 她报了下学期的教资,激励她学习的,不是上进心,是报名费。 满好安安静静地坐着,偶尔翻动一下书页,蝉声聒噪,还有空调外机的运作声。 在这样的背景音中,方璟很快睡着。 他定了闹钟,免得睡过头,却在铃声响前清醒。 满好趴在他枕边,伸手戳他的睫毛。 还说不吵他。 “数清楚多少根了吗?” 被抓包了,她也不怕,厚脸皮笑着说:“你睫毛好翘哦。” 方璟撑起身坐起来,看到桌子上摊开的书,和暂停的网课界面。 “好无聊,那些人名听得我头都大了。”满好抱怨着,鼓起脸。 她有事没事,总喜欢将自己的脸鼓成金鱼样。本来脸就圆。 他也起了玩心,猝不及防地戳她的脸,她“噗”的一下吐出气,他笑出声。 满好瞪他,没有半点威慑力,她的长相就不适合凶人。 方璟笑得肩膀抖动,她怀疑他想到什么不利于她的事,一翻身,坐到他身上,动手去卡他的脖子。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女孩子的手养护得很好,手心温软细腻,没用力,不至于让他喘不上气。 “没什么。”他眼里犹带笑意,“别摔下去了。” 她不依不饶:“是不是觉得刚刚像放屁?” “你自己臆想的,我没说过。” 满好伸手去够另一边床头柜上的痒痒挠,那是满宏杰的,被她偷来往床底耙东西,想对他“行刑”。 方璟扶住她的腰,力没用好,戳中她的痒穴,她反应激烈地躲了下,“干吗?” 他就着那块又挠了几下,“我说你想干吗?” “别挠了,痒啊。”满好挣扎着躲,“方璟,方璟,我不闹你了。” “你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真的痒哈哈哈,求你了,”她扒拉着床沿,想跑,被他拖抱回来,她眼泪都笑出来了,“你好过分,只会用这一招。” 那没办法,不能打不能骂的,挠痒才能治她。 满好也挠方璟,奈何他不怕痒,岿然不动。 他压低声音:“不好好学习,玩我干吗?嗯?你说。” 他这语气特像方鑫。 满好怵方鑫,但不怵他。 她从小学习就坐不住,每次找他写作业,写到一半,就要拿笔屁股戳他,或者东玩玩西玩玩。 有次甚至把一整块橡皮给切得细碎,完了还可怜巴巴地看他,说“我没橡皮用了”。 满好这毛病,成为影响她成绩进步的一大绊脚石,郭丽霖管不住她,方璟更拿她没办法。 双方干脆摆烂不管。 满好在南方女孩中,也不算特娇小的体型,但被方璟制得宛如一只被人拎起的鸡崽。 鸡崽彻底发怒了,鸡崽梗起脖子,去啄“施暴者”。 方璟不动了。 满好也傻眼了。 虽然说,两人目前是恋爱关系,但满好感觉跟以往没太大差别。 方璟没亲过她。 这次意外,算是她主动。 方璟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因为他白,所以更明显,连脖子也染上一层绯色。 他抿住唇,声音有些钝:“……让你别闹了。” 满好回过神,第一反应不是不好意思,而是盯着他,“方璟,你是害羞了吗?” 他不吱声,她揉搓着他的脸,“噫,你害羞的样子怪可爱的。” 方璟低斥:“可爱什么可爱,快下去。” “不嘛,”满好手脚并用缠住他,“谁让你刚刚挠我那么久。” 她静了两秒,又试探般地凑过去,用唇碰了碰他的。 刚刚太仓促,原来男生的唇也可以这么软,因为吹空调没及时补充水分,有点干。 满好没有技巧,只是单纯的唇瓣相触。 方璟定的闹钟终于响了,却如此不合时宜。 他该去上家教了。 满好后撤,脸也有些红,她下床找不到鞋,嘴里念叨着:“踢哪儿去……” 方璟拽住她的手臂,他坐,她站,用一个很别扭的姿势,捧着她的脸亲她。 他直奔主题,教她:“好好,张开嘴。” 其实方璟也不会,不过是屈从于本能地去触碰、吮咬她的舌尖。 他不是贪得无厌的人,难得的,觉得不够,还不够,他抱她坐在自己腿上,唇舌分离的片刻,目光拢着她不放。 谁能想到,几分钟前,还在闹腾的两个人,黏缠地亲作一处。 下一秒,满好搂着他的脖子,又亲回去。 为报挠痒之仇,她咬了下他的唇角。 鸡崽啄的这一下,不痛不痒的。 方璟手搭在她的腰后,跟她上半身贴得愈发紧密,深深浅浅地吻她。 以往他学习新事物,通常是先了解步骤,再动手实践,以免中途造成重大失误。 唯独接吻这件事不是。 他起初吻得很慢,很温吞,慢慢地,似乎尝到了甜头,吻得更密不透风。 手的抚摸完全是下意识的,在她的脊背,在她的腰后。 同之前的痒不同,满好感觉像是有只大狗,用头和尾巴蹭你,毛发柔软,蹭得你舒服得心也痒起来。 不知过去多久,她感觉舌根有些发麻,头也晕乎乎的。 “嗯,方璟……”她推了推他的肩膀,音量逐字地降低,“你要去上课了。” 接吻的结束,比开始还折磨人。 催着他去上课的人,抱着他不肯撒手。她觉得,这种时候,两个人应该聊一会儿,或者拥抱着温存。 满好跟猫一样,你惹她不高兴了,她就奓毛反抗;你揉她揉得舒服了,她便格外温顺。 方璟揉着她的头发,啄吻她的脸和唇角。 他尤其喜欢她的梨涡,徘徊地吻着。 原本不嗜甜的人,一但爱上了,就上了瘾。 那天下午,方璟迟到了。 他所教的是个初中男孩儿,他的家长不懂方璟的脸红缘由,只当天气太热晒的,也未责怪。 上课时,方璟一连犯了几个低级错误,英语满分120,只能考50分的男生都发现了,问:“老师,你怎么了?” “咳,没事,中午空调吹得有点头晕。” 而满好那儿,一个小时的网课,她愣是看了一整个下午。 奥苏贝尔,方璟……皮亚杰,方璟……苏霍姆斯基,方璟…… 满脑子的方璟。 最后关了视频,给他发消息: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他在上课,没及时看手机,到家后,又被范慧芳叫去干活,一直到晚饭后,消息又多了几条。 一只顾德:渣男,亲完就不理我。 一只顾德:拉黑了。 …… 一只顾德:唉,为什么要谈恋爱,自找麻烦。 回想起来,满好不由得庆幸,幸亏当初没早恋,男色误人啊,如果高二开始谈恋爱,说不定连本科都考不上。 方璟反驳不了,他当时受的影响不比她小。 但不可一概而论。 恋爱的前半程,他们就是牵个手,拥个抱,面不改色,心跳不加速的。 这些他们往常也做过。 而到现在,再接吻,不过是件寻常的事。 满好又啄了啄他的唇角,笑弯了眼,说:“不愧是我家的井,方方正正,眉清目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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