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第一件事——卸妆。 大热天的,带妆出门,不失为一种美丽的酷刑。 但当顶着一张素净的脸走出盥洗室,直面正在铺一次性寝具的方璟,满好又感到一种赤.裸裸的,无处遁形的慌张感。 糟糕至极的是,刚刚对镜自照,眉毛斜上方,冒了颗又大又红的痘痘。 不知该将其原因归咎为胡吃海喝,还是闷热的天气涂了不适合自己肤质的粉底液,抑或者那几段小视频看得上火…… 这个时候,她还能提出另开一间房吗? 没有发生偶像剧里,“只剩一间房,还是大床房”的桥段。 方璟单纯是,就要的大床房。 满好神魂俱乱。 现在是晚上十点,洗洗就可以睡的时间点。 然而,她还没做好准备。 仅仅是睡一张床,盖上棉被纯聊天的话,倒也没什么,但她有一种准得可怕的直觉,两人难得单独出行,势必会发生点什么。 方璟不算一个特别精致的男生,只是比较爱干净。 酒店也许会按规定,对寝具进行消毒清洁,但他不能完全放心,通常自带洗漱用品和一次性寝具。 他铺好,回头见满好傻站着。 刚洗净的脸白嫩嫩的,仿佛茉莉花骨朵,眼里缀着点点光,还有他的倒影。 唇却是粉的,是三月的樱花。 满好说:“那个,洗澡,我先,还是你先?” 方璟叠了几下塑料包装,扔进垃圾桶,淡然自若回:“你洗吧。” S市空气湿度较大,出门一趟,出了一身汗,黏糊糊的,她当然也想快点洗澡,但是…… 满好纠结地说:“要不然你先洗,我做一下心理预设。” 方璟:“?” 他眼底慢慢浮起笑,略带揶揄之意,“你在想什么?” 她呆愣住:“啊?你,我,不是,要那个啥。” 见他似乎不能通其意,一咬牙,一狠心,左手虚握,右手食指穿入。 这个动作直白得可怕。 方璟掩了下脸,笑得无奈,“你从哪里学的……” 不用刻意去学,初中男生自我意识过剩,开起黄腔来,毫不顾及在场是否有女生,嬉笑怒骂间,也会夹杂脏话。 她早就知道,不好意思罢了。 方璟从口袋掏出一张房卡,“我在A1903。” “我怎么可能不问你意见,逗你而已。”他捏捏她满是胶原蛋白的脸,“早点洗漱睡吧,记得锁好门。” 说完,他拿了自己的包,拉门离开了。 满好捂着自己的脸,不知道他有没有发觉她脸很烫。 真丢人。 手机响了声。 一口方井:小迷糊,等你锁上门我再走。 满好搭上锁链,回他:好了。 走廊铺着地毯,吸了足音,她也不知道他走没走,趴在猫眼上看,空无一人。 满好洗过澡,吹干头发,靠着床头玩手机,玩着玩着就困了,关灯,放平枕头,准备入睡。 某一个刹那,脑海中突然回放先前的种种。 睡不着了。 她抓了下头发。 啊啊啊,太尴尬了吧! 满好感觉浑身冒热气,胡乱地蹬开被子,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他还“正人君子”到,让她锁好门。 方璟坏死了。 她捞来手机,狠狠地戳着屏幕。 一只顾德:你就是狗! 一口方井:汪。 一口方井:睡吧,晚安。 满好几乎能想象到,他嘴角上扬,嘲笑她的样子。 她是不是太容易受骗了,所以方璟少有的几次逗她,她都无一例外地上当。 大三满好来S市,方璟没住学校,而是跟她一起住酒店。 国庆期间,多数酒店空房间所剩无几,要么则价格高昂,满好提议,订一间标间。 她玩了七天六晚,最后一天坐火车返校。 那段时间,曾发生过她设想的事情。 方璟伏在上方,一点点地挤,她哭着掐他的手臂,喊疼。 最后他还是放弃了。 标间的床比较小,他骨架大,满好往床沿缩,给他腾出位置。 他平躺着,手挡在眼前,胸膛起伏着,良久没有作声。 满好吸了吸鼻子,戳他的胳膊,轻声说:“要不然,再试一下?我忍忍。” “你太紧张了,以后再说吧。” 方璟起身。 满好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那你现在……” 视线完全不敢乱瞄。 但她知道,他的反应肯定没完全下去。 “没关系。” 他给她掖好被子,回了自己的床。 于是,那个晚上,两个人老实、安分地,躺在各自的床上。 满好心大,她以为她会失眠,结果因为玩得太累,翻个身的功夫,就睡死过去了。 她不知道方璟怎么熬过去的,第二天早上见他眼下起了黑眼圈,可她羞于直问。 第二次,满好觉得自己可以了,黏过去,对他亲亲抱抱。 方璟才进了一点点,她死死咬着下唇,指甲抠着枕角,试图转移注意力。 甚至在心里背起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来。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再进。 她牙齿蓦地一松,泪滴滴缀在眼角,欲落不落。 天花板在晃,还以为是地震了。 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高中政治老师那个老古板的人,如若知道她在这种时候以一种几近虔诚的态度背书,大概要气得背过去。 方璟说她是娇气包,亲了亲她的脸,到底还是没有再为难她。 他额角出了汗,表情难受,她好生不忍心,拽住他,几经尝试,依旧不成功。 当时两个人都青涩,不得窍门。 后来……后来方璟再没试过。 满好曾看到一个说法,爱情并不是通过坐艾的谷欠望体现的(这可以是对无数女人的谷欠求),而是通过和她共眠的谷欠望(这只能是对一个女人的谷欠求)而体现出来的。 短期内看无所谓,但如王苏蕊所言,他们不可能一辈子柏拉图的。 她不是不想,只是怕疼。 方璟选的一次性寝具是棉纺布的,有可爱卡通花纹,质地柔软,不会扎皮肤。 满好脸埋在枕套上,伸手拿起手机。 一只顾德:方璟,你睡了吗? 一口方井:没有。 一只顾德:刚刚看了个恐怖段子,我有点怕。这酒店怎么设计的,为什么落地镜对着床啊。 一口方井:你可以直说。 一只顾德:好嘛好嘛,能来陪我吗? 过了两分钟。 一口方井:来开门。 满好光着脚丫子,踩着地板去开门。 方璟穿了身睡衣,眼镜没戴,洗过的头发柔软蓬松,少了几分学生气,倒有邻家大男孩的气质。 满好弹跳力好,一蹦蹦起来,挂在他身上,柔声细语地说:“吓死我了。” 方璟搂着她,走进房间,反手关门,“我记得,你不怕鬼。” 她声称自己是唯物主义拥护者,不信鬼神论,不畏惧看恐怖片,但她能被死老鼠吓得差点哭出来。 若说她有两个胃,大概也可以有两个胆子。 满好编得像模像样:“那说的是一个酒店的凶杀案,一女子独住大床房,第二天清洁打扫房间,发现她惨死在床前,对面的镜子上用血画满了诡异的图案……” 方璟好笑:“别编了,我怕你真的吓到自己。” 好吧,背后确实有点毛毛的。 满好被他放到床上。 她喜欢睡在床沿,留给他的空间足够大。 房间天花板的大灯关了,留着床头的暖黄小灯。 满好头发如瀑,铺在枕上,她侧着身,撅起嘴,含含糊糊地说:“方璟,亲亲。” 方璟掌着她的后脑勺,上半身倾过去,在她唇上啄了啄,蜻蜓点水般地。 又换了个姿势,让她平躺着,咬了下她的唇瓣,示意她启开齿关,舌尖探进去,勾着她的,搅了搅。 满好两只手搭在他的腰后,慢慢收紧,下巴微抬,承接他温柔的吻。 被亲得满足了,她嘻嘻笑着,拉被子给他盖上。 满好记性不好,高中时,政治书上那些要点,反反复复背,又反反复复忘,一毕业,又尽数退还给老师。 但她犹记得,他们初吻——是指真正的初吻——那天的许多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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