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楼是极少幸运儿被分配上来的,所以这里的宿舍基本上都没人。 625宿舍的门没锁,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江离皱皱眉,环顾一周决定到七号床上坐下——离门越远可能越好,她不相信那些东西会从地板上钻出来。床板梆硬,江离不觉得自己今晚能睡个好觉。要不过去程渝迁那边,还有空调吹——她摇摇头忘掉这个想法,把书包当枕头躺下,外面还在喧闹,看来死了人并不能影响高中生的生活激情。突然,整栋楼黑了下来,她听见有人在抱怨为什么停电——这个时候停电?江离没有多想,夏季高温空调使用频繁,偶尔跳闸也正常。直到原本闷热的室内出现一股子寒气。 居然找到这来了?这可真是穷追不舍啊。 她缩到床角,看着宿舍里突然出现的那个黑影:身形修长大概两米,不是陈慕。它没有动静,好像只是路过这里,并没有注意到她,穿过门出去了。看来对方的嗅觉和视觉不灵敏,难道是个盲鬼?供电又恢复了正常,刚刚那只鬼似乎没有行动。 手机屏幕亮起,是程渝迁的消息:这边有鬼。 江:我这边也有,但是没有什么大动静。 程:你今晚最好不要出去,我感觉他们是半夜开始屠杀,而且极有可能是针对你的。 江:你那么肯定? 程:直觉。 江离把手机熄屏重新躺到床上,外面逐渐安静下来,宿管应该在查房了。她闭上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经历了太多东西,她竟有些睡不着,只好在脑子里梳理今天的所有关于游戏的线索和疑惑。 这场残酷的游戏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的,但是这个人是如何做到控制鬼魂的?她对他们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威胁,难道是因为她太聪明了会破坏他们的计划?想到这里,江离不由得嘲笑自己的自恋。杨临君没有告诉他们游戏的内容是通过什么发布的,不过,大概明天就可以知道了。程渝迁为什么会知道班上有几个人是五年前的,他到底是什么人?江离发现自己对程渝迁完全不了解,不管是之前追求他还是现在跟他合作。他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挺老实挺好欺负的,但江离始终觉得他捉摸不透。好像对他什么都了解了,仔细想过来却什么也不清楚。 拿过手机,已经十一点多了。她问程渝迁死没死,对方没有回应,看来状况并不是很好。江离在心里叹气,刚准备感慨自己这边暂时表面上岁月静好,然而在熄灭屏幕的一瞬间,她从屏幕上看见自己背后站着个东西。江离浑身发冷,她大概能猜到那是个什么东西。缓缓回头,对上一张几近腐烂的脸,上面已经开始长青苔了,几只白色的蛆在脸上钻进钻出。 草。 江离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才没有叫出来,那尸体在对她笑,牙齿都快掉没了。江离直接一脚踢过去,对方踉跄了一下,刚好给江离让出逃跑空间。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书包就往外跑,拜托,她才不要做瓮里的那只任人宰割的鳖。这个家伙是怎么进来的,她甚至连开门声都没有听到。 走廊上的灯关了,就剩下闪着红光的摄像头和发绿的逃生通道指示牌,空荡荡的没有人。宿舍门被她关上,里面那玩意应该暂时出不来。江离往楼梯口走去,在经过一个宿舍时往里看了两眼,恰恰就看见一个人的头被掰下来,没有尖叫声,安安静静。寂静宿舍杀人案是吧?她们是被下了迷魂药吗睡这么死。她加快了脚步,这栋楼看来是不能呆了。 在楼梯口,她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程渝迁的头发乱得跟刚打完仗一样,借着逃生通道的绿光,她看见对方的两只袜子的颜色不一样。他注意到江离的目光,瞪了她一眼让她不要出声,就拉着她往楼下跑去。在大概三楼的地方,他停下来,前面有个人盯着他们,身上的皮好像是被剥下来,浑身是血,脚边还有个人头。江离不知道该怎么办,跟对方大眼瞪小眼,就这么焦灼了许久。 再这么下去都要日久生情了。 江离暗暗吐槽。它看不见吗?是用耳朵听的?这玩意还有耳朵吗都这样了。江离把自己的手表取下来,瞄准斜对角的铁栏杆。只要砸到了,那个声音绝对可以吸引它。程渝迁似乎知道她要干什么,抓着她手腕的力气大了一些。江离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没有底,万一这玩意不是听声音的,还把其他东西给吸引过来就完了。 三……二……一…… 手表砸上栏杆发出声响,在安静的夜晚里格外突兀,那剥皮人瞬间冲过去,速度极快——赌到了!几乎是同时,程渝迁也拉着她往楼下跑,江离根本跟不上,只好两级楼梯一跳。楼下的门大开,两人冲出门,没命的往操场上跑。 “为什么……为什么要来这?” 江离边喘气边问。 “国旗底下是阳气最盛的地方,这里是没有鬼的。” 程渝迁回答,“怎么累成这样?” “你他妈自己跑多快……他妈的心里没点……没点数吗?” 江离坐到草地上,又被程渝迁提起来。 “剧烈运动后不要马上坐下。” “你他妈管我。” “随便你,” 程渝迁看向宿舍楼的方向,“他们应该快到了。” “还有人吗?对了,你怎么进的女生宿舍?你怎么知道我在六楼,是不是跟踪我?死变态。” “你他妈的这不是用脚趾头想就能知道的吗?你们宿舍楼就六楼没有人住,你还能指望别的宿舍收留你一晚上?我看你这个社恐也不敢去吧?” “闭嘴。” 江离直接上手捂住他的嘴,没想到他居然站都站不稳,两人一块倒在草地上,刚来的杨临君等人被这一出整得有些手足无措。 “你们……玩的挺花?” 若岁迟疑着开口,把江离拉起来。 “一会再解释,先谈正事。” 程渝迁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叶,他的耳根泛红,江离站在一边,已经羞耻到要钻到地里了。 “你们都是五年前的人,现在,把你们知道的全部告诉我们,所有游戏规则和漏洞。” 五年前那一次诅咒,也是从一个人的跳楼开始的,当天晚上的宿舍就开始了大屠杀,全校六千多人死了大概一千多,到处都是尸体和血迹。但是其他班的人都跟没事人一样,问起那些死去的同学的信息,却都没有印象,好像那些死去的人本来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而且第二天那些血迹尸体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只有十七班记得所有事件,然而根本没有人相信。整个班人心惶惶,几乎没有人能认真听课,后面老师也不来上课,黑板上开始出现当天的游戏规则,刚开始的游戏很简单,不过只是传纸条或者是石头剪刀布,死亡率很低,到后面难度加大,有人去校长室投诉,没人理会。 “其他班的人没有注意到你们的游戏吗?” 江离问。 “没有。” 杨临君回答,“后来其他班也开始了游戏,诅咒是会蔓延的。” “你们没有人去查源头吗?” 程渝迁若有所思。 “没有,当时没有人想到这一点,你们很聪明,一开始就去了档案室,诅咒的幕后操控者肯定也没想到你们会这么做,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内摧毁档案室,让你们拿到于舒的日记本。” “主要是这件事,有人跟我提点过。” 程渝迁收到了江离审视的眼神,“我家里人跟不少道士有交际,我高一的时候跟着去祭拜不知道哪个祖先,有个道士就拉我过去跟我说了诅咒的事情。” “他怎么说的?” 江离追问,“原话复述!” “在一年后,你会遭到鬼魂的侵扰,诅咒将会继续蔓延。” “就这?” “就这。” 江离思索了一会,把程渝迁拉到远处轻声道:“你在瞎编吧?” “哎呀,被你看出来了。” 程渝迁笑得跟只狐狸一样,“这几个人里面不全是好人,排除掉主动坦白的若岁,剩下那几个——杨临君于舒这两人都是为了对方,很有可能合作变卦;钱芷这个人从头到尾都在装单纯装傻,但这演技也太他妈差了,而且你看杨临君那样,肯定是那种可以为了于舒做出任何事情的人,于舒的话,表面上单单纯纯,谁知道她内心在计划着什么。但是我没叫这两个人来。” “不是,我不明白,他们要是真的变卦,对他们有什么好处?难道他们可以免于死亡吗?” “江离,这叫利益熏心,人从来都是自私的玩意,诅咒的操纵者也许给了他们一些好处,你真的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就重生吗?拜托生命是至高无上的,哪能说回来就回来。” “他们是怎么答应你来的?” “杨临君是我威胁的,若岁是直接同意的。” “你又怎么知道若岁是好人?” “若岁是个意外,我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异能的气息,她肯定会一些异能,或许就是她重生的原因,但次数已经没了,现在就是白板一个。” “等等,那你他妈你的异能是哪里来的?” 江离扯住他的领子,“不许骗我。” “我哥给的。” 程渝迁看着她的眼睛回答,江离突然觉得有些莫名的真诚,“我哥也是五年前的那一届的,然后在我十二岁生日的那一天晚上,我听到有人在敲窗户,我家住在三十楼,拉开窗帘,我就看见了一个人头气球,那是我哥,然后我打开窗户把它扎破了。” “你小时候就这么猛?” “江离,鬼不是最可怕的,他们没有思想和计谋,真正可怕的,是人。” “最后一个问题。” 江离看着他的眼睛,“你是怎么知道若岁是五年前的人?那张毕业照上没有她。” “她自己来找我的哦~” 程渝迁还是笑,“你忘记她那天把你送回宿舍了?估计那个时候她就意识到诅咒开始了。然后在我们抓杨临君的时候就知道我们在调查这件事情了。她也不是个简单的人。而且,她不在毕业照上,是因为当时拍毕业照的时候她已经在家自学——或者说,已经死了。” “若岁都跟你说了?”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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