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11年。 秦王嬴政兼并了其他六国,天下一统。 明代思想家李贽称赞他为“千古一帝”。 / 祁灼是从夏日清凉的池塘里爬出来的,她衣裳和发鬓湿透,胸膛起伏,感受到了来自大世界的深深恶意。开局当水鬼,大睛天爬出来再吓个人。 “宿主你没事吧?” 她砸锅卖从奸商那里买来的系统用小奶音紧张地关心道。 [我没事。] 她在心里回复道。 顿了顿,又说。 [但我觉得可能有人有事。] 比如说这个站在她面前看着她从圆形池塘浮出来,目瞪口呆的大兄弟。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这兄弟脸嫩,长得还挺帅。 / 秦始皇嬴政确实被她吓了一跳,接下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是刺客?知道他要来看鱼,来杀他的? 他八分不动,毕竟身边还有人在保护他,便迅速地打量一番这胆大包天的刺客。 这是他亲政的10年,还没有一统天下。 但他知道现在的秦国树大招风,发展潜力巨大,兵力部署源源不断,其他诸王会派人暗杀也正常。 不过寥寥几眼。 这等从水中爬出的女鬼微垂下头,怡然自得,气定神闲,就像浓墨淡彩的水墨画,洇痕直直延没进看客的心底。这是一个再美不过的绝代美人。 嬴政笑以待人。 “女娘何必呆坐在那?不觉得冷吗?” 嚯。 祁灼感知到了他身边有人护卫,但有勇气对身份不明,来历危险的“刺客”淡然处之,有心谈笑,还是能称得上一句胆大包天。 她意味不明的笑了下。 [111,你家宿主要开始飙戏了。] 系统惊恐不安,总感觉她不会做什么好事。 / “小女子扰了郎君兴致,很是歉疚,羞愧难安。”她的声音很稳,很淡,也很动听。 “可惜小女子双目有异,不能视物。” “这才不敢随意起身。” 嬴政兴致也起来了:“哦?” 他凑近一看,这能引得天下公子心神向往的容貌便更美了。美玉无瑕,就算赛霜若雪,白绫缠眼,也依旧难挡这千金难求的花貌。 他看着祁灼的羽睫抵着湿透的白绫,鸦黑分明,不安地颤动着。 嬴政下意识放轻了声音,干脆顺着她说。 “那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他秘密在郊外建的游湖,常人难入。 祁灼精神振奋,她等的就是这句。 嬴政只见那娇弱无依的佳人伸出纤纤素手,指尖和关节泛着天然健康的粉,食指点点。 “为了摘这池里竞相争辉的白莲。” 系统看傻了。 嬴政为其身姿倾折,打消半数恶意。 祁灼意犹未尽。 [等我以后拍剧一定要演一次白莲花。] “郎君是个心善的,能不能麻烦下,帮我……摘下了一朵这塘内的荷花?” / 那一刻,嬴政想了很多。 他表情变来变去,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可。” 到底年轻,他对这女子的突然出现很感兴趣,能结个善缘也是不错,也许她要他赠折莲是有什么贵重宝贝要给呢?才用此法来考验他。 古籍里的典故都是这么说的。 嬴政轻轻松松挑到了个极盛的花,探手折下,微微侧身,对祁灼的春光视若不见。 很有礼貌嘛。 祁灼捻着荷花根茎转动,心想。 系统眼尖,注意到了嬴政见她没有其他动作后微妙的停顿,和眼神无意似得扫过她摊开的另一只手。 [宿主,我觉得他在等你掏武功秘籍。] 祁灼:…… 嬴政:典故果然都是骗人的。 / “请这位……”嬴政还算上道,他面不改色地看向祁灼。 “祁灼。” 女子顺势说出名字。 “祁灼,到本王的咸阳宫坐坐。” 他腰板挺直,走起路来大开大合,威武极了,带着翻飞地衣袖,离开时意味深长的说道:“好好照顾这一位,天外来客。” 系统差点脱口一句WC。 [慌什么。]祁灼很淡定,搓揉了下手指。 [他眼力不错啊,知道这一身的皮囊和血肉就算是倾尽其他六国的全力也养不出来。] 系统:毕竟时代都不一样嘛。 [诈到我,他就大赚特赚。] 祁灼也觉得嬴政有点意思。 / 祁灼换了身干净整洁的衣物,施施然走到秦王面前,明明目不能视,她看起来却比普通人还要有慧眼,准确地找到了嬴政的位置。 “民女拜见秦王。” 这下,嬴政要是看不出来她是在装瞎来逃过被质问那秦国这把王椅就可以砸了不用当了。 倒也有趣,哪怕被发现是在撒谎,她也是面不改色,以一派从容的姿态面对。 秦王可有可无的让她免礼。 “你胆子倒大,不怕本王不讲道理,直接下令杀了你这别有用心的民?” 祁灼优雅颔首,张口就是:“怕什么,只要大王你想,杀了就杀了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知道她说不出好话的系统:。 看脸以为她起码会答得正经点的嬴政:…… 他本来还想多试探几句,却怕她再来几句“能怎么办,要不杀我助兴?”于是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那你是在戏耍本王吗?” “本王可以治你大不敬之罪。” 祁灼:“不敢。” 话是这么说,嬴政其实没打算把她怎么样,不管是她的坦荡有余恭敬不足,还是她显而易见的狂妄。 “本王今天心情好,你这次就去扶苏那里吧,当个半师对你来说不难吧?” “你这三天就好好督促吾儿潜心学习。” 祁灼道:“诺。” 嬴政摆手说:“本王不知道你的目的,但不想亲自杀你,退下吧。” / 系统后知后觉。 [啊,我记起来了,宿主,你来过这个世界。] [你的记忆不是被我洗过了很多次吗?太混乱了,就算有印象,你也记不起来我之前来这做了什么。] 祁灼跟在带路的宫人面前,回道。 [是这样……]系统有点失落。 祁灼转而安慰它, [来没来过不重要,你看我,记忆从来没有被洗过,但是我依旧想不起来很多事。] 系统像个宿主专用牌夸夸机。 [那是因为宿主你去过太多朝代了,又经常几个时辰换一个,停留的时间不确定,下次能重新去同一个世界的时间也不确定。] [你是个普通人类,当然记不住啦。] / 扶苏宫殿。 被迫上岗的咸鱼老师祁灼看着面前懵懂抬头看她的学生小不点,左看右看都觉得熟悉,立马唤醒了她久远的记忆,于是乎,她沉默了。 [111,我第一次发现你的乌鸦嘴还挺有用的。] 系统:? 宁骂谁呢?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我什么时候来过这里了。] [上次见到的人就是这个孩子……] / 想当年。 她在一道巍峨的古城边防捡到了自刎的他。 彼时她才18岁,意气风发,好奇心很重,撑着一把青黛油纸伞,全身上下无一不打扮的极美,声音也是软软娇娇的。 这样美的娇娥,像离经叛道的富家千金,天真又柔和,顶着来往行人惊悚的视线,在对那个飘在半空的迷茫鬼魂问道。 “你死了,怎地冤气这般重?” 她苦恼的说道:“你悔怨的情绪都扰到我了。” 鬼魂花了数秒忆起往事,不忘先有礼的交上姓名,他看上去实在像个极有做派的学士,也有几分优养出来的翩翩气度,从容不迫。 “在下扶苏,抱歉,叨扰到了姑娘。” 姑娘眨了眨眼,说:“你有什么愿望吗。” 她咬字很轻,不像任何地方的口音,很是清晰。 “我把你从死人变成鬼,不能维持多久,你马上就又要死掉了。” 她拖长尾调,不似常人对死字避之不及。 “那就……” 又要死了的扶苏没有问她是不是要帮他实现愿望,冷静自若地抬起一手。 “帮我的父皇完成呕血半生,却郁结在心的霸业。” 他只字未提自己。 姑娘也没有说她会不会实现他的愿望,那双顾盼生姿的脉脉含情眸单纯到仅剩清洌底色。 她微微倾了倾伞沿。 在他快消散的几十秒中。 安静地为他挡下了所有阳光。 / “扶苏拜见老师。” 小孩有模有样地行了个礼。 祁灼将他扶起来,摸了摸他的头,有点知道要教给他什么了。 帝王术,兵法,君子六艺。 礼、乐、射、御、书、数。 从前从前,很久以前,那个与长城孤魂相谈甚欢的少女,时过境迁,现今不复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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