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不好好查维州节度使遇刺的案子,反而和几个小姑娘在苍明湖上滑冰的消息传入了圣人耳中。 今晨进宫来向圣人皇后请安的怀王暗中打起了小报告,悄悄地观察着圣人的表情。 其实圣人也没什么表情。 虽然是让太子查案,但也没打算让他一定要怎么去用心查。毕竟他想整治蔡杉不是一两天了,叫太子去查也不过是做给其他节度使看的——你看,维州节度使遇刺一案朕特意安排了太子去查,朕对你们这些边防要员在京城内的安全非常重视。 但具体怎么查?那是太子的自由。哪怕太子什么都不干,全都甩给京兆府尹曹靖元去查,那他也不会多说一句话,反而还会觉得太子是个聪明人。 毕竟谁会去讨好一个皇帝看不顺眼的人呢?那不是专给皇帝找不痛快么? 说到底,最能引起圣人兴趣的还是太子和几个小姑娘滑冰的事情。 “你看清楚是哪几个小姑娘了?” 没想到暗中给太子上眼药竟然得来的是这个反应,怀王仿佛噎住了似的,过了一会儿才回答说:“好像是和裕康、中书令江家的千金,还有……”怀王想了一会儿,才把和太子手牵手滑冰的姑娘的身份想起来,“平阳郡主。” 平阳郡主? 圣人挑了挑眉毛。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起太子的时候就会带上平阳郡主呢? “朕听说今年苍明湖上还要举办滑冰大赛是吗?” 怀王点头回道:“是。” 圣人重新提笔继续作画,口中道:“既然是民间盛会,朕岂有不观之理?” 这话说得让怀王浑身一震,兴奋了起来。什么!圣人要亲自去观赛!那他在圣人面前大展风采的时候不是到了吗! 正垂首作画的圣人暗暗抬眼看向正自顾自兴奋的怀王,心中不禁发笑。 怀王这小子,虽说人也机灵,但有时就是太单纯了。什么表情都挂在脸上,一眼就能被人看穿。 以为抓到了在陛下面前展现自己的机会,怀王只当这是个独家秘密死揣在怀里不肯告诉别人,尤其是不能让太子和肃王知道。 出宫回了京中的王府后,暗地里派人去找大赛的主办方报名,要他一定低调行事不可让人知晓。之后一连三日,推掉了肃王的邀约,自己窝在王府里苦练滑冰。 对自己被拒绝这事儿,肃王还颇为奇怪。直到他某日进宫请安和圣人说话,听到圣人说打算陪皇后去苍明湖观赛后,他一下就反应了过来,暗地里直磨牙。 怀王那个贼精贼精的家伙,前两天还和他商量着要统一战线对付太子,转过脸就自己私藏情报,打着要在圣人面前好好露一手博欢心的如意算盘。 好一个两面三刀的自私自利的小人!不想让他参赛?偏不!他就是要把怀王手里的那把如意算盘砸得稀碎才解气! 于是肃王沉着脸离宫了。 当从总管太监那里得知前一秒还满面笑容、和和气气的肃王一脚踏出宫门后立马换了张阴沉脸的消息后,圣人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 “现在不知道这个消息的就只剩太子了吧?”圣人戳了戳下颌,问道:“太子今日在做什么?” “太子殿下近日陪着裕康郡主、平阳郡主和江家的姑娘一起练习滑冰呢。” 圣人听后略有些惊讶:“居然陪了三天?” “是。” 他们家太子殿下居然三日没有处理公务,只陪着姑娘们玩耍了! “比赛那日不必大张旗鼓,朕只想看看那兄弟三人比赛的情况,你悄悄地安排就是。” 总管太监得了命令,颔首应答:“是。” * 当楚渺渺发现太子在滑冰这方面根本就是个中高手,那日在冰面上所有的笨拙表现都只是为了看她出丑故意配合之后,气得她一整天都没有和魏祯说一句话,抓住了江映月就不撒手说要特训,一定要训练成比魏祯更厉害的高手! 无奈的江映月只好陪着楚渺渺在冰面上整待了三日,最后都被冻得鼻尖通红,直打喷嚏。最后还是怕自己在比赛开始前就病倒,之后都是请魏祾来教楚渺渺。 豫王府那小湖冰面上,楚渺渺和魏祉两人嗖嗖滑行,玩起了你追我跑的游戏。面带疲惫之色的魏祾扒在湖中水榭的栏杆上,无奈问道:“我们也没打算夺魁的,你不用这么拼。” “怎么能这么说!”听到魏祾的声音,楚渺渺滑到她面前停了下来,一脸认真地反驳道,“既然是比赛,那就有输赢;既然有输赢,那就一定要争夺!” 看似被说服了的魏祾点点头,口中却道:“问题是,你想赢的是比赛吗?” “当然啦。” “不见得吧~”魏祾慢悠悠地说,“我怎么觉得你想赢的是太子呢?” 一提起太子楚渺渺就咬牙:“他太不讲究了!明明是高手,还骗我说不擅长,还叫我指导他?根本就是想看我出丑!” “可你最开始也没安什么好心吧?” 魏祾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噎得楚渺渺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你这话说得无凭无据,你……” “你们俩彼此彼此,有什么好置气的。”魏祾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身体,“我们现在可是队友,内部要团结才有打败对手的可能。你这样只一心想着要超越太子,只会影响你的心态和身体,不利于在赛场上的发挥。” 魏祾的话说得有几分道理,楚渺渺也没作声,只暗暗撇嘴。 “阿祉——休息一下去吃点心吧!”魏祾朝着冰面上的弟弟大喊,又低头看向楚渺渺,“这几日练习得猛了,腿上也不太舒服吧?” 楚渺渺别别扭扭点头,心说腿是有点疼来着。 “休息休息吧,我请人给你按摩放松一下。” 于是就这样,楚渺渺在豫王府的训练变成了劳逸结合的方式,她觉得自己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轻松了不少。 “所以说你别总招她。” 一日下午,魏祾进宫陪伴太后、皇后说话,顺路去了一趟东宫。 当圣人发现太子连着三日没有处理公务后,派人往东宫送了一堆又一堆小山似的奏章。 永朝的国土辽阔,各个地区大大小小杂七杂八的事情也不少。就算是过年休整的时候,也不能彻底放飞了自己。 圣人觉得可以自己不干活,但太子不行啊。如果不能为他分忧,那还要这个太子做什么?当摆设吗? 然而当魏祾走进东宫的书房时,看见的不是太子正批阅奏折的勤谨场面,而是他正拿着小刀削木条呢。 对此魏祾也没表现出丝毫的诧异和好奇,只说着自己的事情。 “要不是我劝她别总想着在短时间内超越你,只怕下一个病倒的就是我了。” 魏祯笑了笑,也没说话,只顾着手上的活计。 “哥。” 这一声呼唤,魏祯才抬起头看向魏祾。他这个堂妹是个边界感很强的人,认识她八年了,她开口称呼自己“哥哥”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在听得她这一声唤,魏祯还觉得有点恍惚。 “我觉得追姑娘的方式有很多,但招她生气绝不是一个好方法。” 听见魏祾这么说,饶是一向冷静的魏祯也难得一惊,他手中被削得细长的木条都掉在了地上,微红着面颊咬牙反驳道:“你胡说什么!” “那你脸红什么?”魏祾双手环胸,微微歪头,似是打趣又似是认真地反问道。 “我没——你别乱说!” “别嘴硬了。你什么时候和别的姑娘手牵手过?” 魏祯努力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正色道:“那不过是她在教我滑冰罢了。” 瞧着魏祯那一副死鸭子嘴硬的表情,魏祾摇头:“行吧,不承认就不承认吧。只是想提醒你,你这样追姑娘容易被讨厌的。那你继续忙吧,我去长秋宫了。” 魏祾刚转身想走,却被魏祯叫住。 “那……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眼见着一个伶俐人要走,魏祯有些着急,忙叫住了魏祾,却又有些不好意思。故意清了清嗓子,十分别扭地向堂妹请教。然又怕被堂妹看见自己的窘样,又别过脸去故意不与魏祾的视线相交。 难得见到高冷矜贵的堂兄这副有点害羞的模样,魏祾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朗声道:“我怎么知道!” “……”魏祯愣了,讶异地看向魏祾,“你不知道啊!” “我当然不知道了!”魏祾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什么时候追过姑娘了。” “……” 魏祯冷着脸,细长的手指向着书房大门的方向,口中只克制地说了一个字: “走。” 似乎是觉得只有这一个字不足以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于是又加了一句话: “走远点。” 魏祾浅笑着晃晃哒哒地离开了。 * 到了正经比赛那日,苍明湖边上人满为患。湖边挤满了大人小孩、青年男女,热热闹闹地讨论着今年的赛事。连苍明湖边上的大小酒楼茶店也挤满了人,许多人探出脑袋望着苍明湖那广阔的冰面。 今年的赛事项目不少,参加的人数也多。前几天单人赛和接力赛都安排了预选,淘汰了一波人下来,今天是正式决赛的日子。上午是单人,下午是接力。 在经过几日的特训之后,楚渺渺此时也算是半个高手了,虽然还不能像豫王府姐弟那样像是在贴着冰面飞行一样,但如今也能勉强追上他们的速度。这样一来,她们这支队伍算是一支很有夺魁希望的强队了。 如今顺利走到了决赛这天,楚渺渺信心满满。 “虽说今年第一次办冰上接力比赛,但我看几支队伍都不弱啊。” 魏祾大概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参赛队伍,尤其在看到怀王和肃王的队伍时抿起双唇。 “预选赛的时候肃王和怀王的队伍实力就不弱,有他们在,我们夺魁的胜算就少了几分。” “阿祾,怎么能说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呢?”楚渺渺拍着魏祾的肩膀,颇为豪迈道,“这种时候要多想想自己的优势和长处,我们一定要有必胜的决心!” 魏祾无奈,江映月掩唇直笑。 就在三人说话的功夫,听得周围齐齐传了倒抽凉气的惊呼声,转头一看,就见太子殿下款步走来。 太子殿下的裘衣之下,着一身石榴红的锦袍,头戴同色的宝石抹额,长瀑般的乌发高高束起,一支通润的白玉簪自乌发中穿过,红色的锦带缠绕其间。 在魏祾的印象中,魏祯极少穿这般艳丽高调的颜色,可这样明艳的色彩不仅没让人觉得俗气,反而更衬得他相貌英俊,气质高华,犹如在冰雪中傲然绽放的红梅,美丽又优雅。 他款款而来,步伐稳健,行走时的仪态也令周围的年轻姑娘们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惊叹。就连对太子没什么兴趣的江映月也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见太子一出场就吸引走了所有人姑娘的目光,肃王和怀王的面上都有些不好看。 怀王翻着白眼,酸溜溜地说道:“来比赛还穿得这么招摇,就不怕输了的时候丢人吗?” 肃王则是盯着同魏祾说话的太子微微眯起眼,心中暗下了一个决定:今日他不仅要赢,还要让太子在大庭广众下输光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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