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 张氏一摸杯子，还是有点热，喝不得。 门外的人听到允许，立刻就推开了门。 张氏见了这张陌生的脸 ，还以为是府里刚来的婆子。 “你是哪里来的，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莫不是前头的人终于想起自己来了，想要孩子过去看看？ 张氏瞬间精神了，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把头上掉落的碎发抹平。 却没想到王氏笑道：“贵人们的事情哪里轮得到我这个老婆子来管呢？老婆子我自然是来说自己的事情的。” 张氏不以为然。讥笑道：“你的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张氏顿了一下。今日是孩子的好日子，历来就有婆子丫鬟前来要钱的，说是要沾沾孩子夫人的福气。 张氏想起这个传统来，心里一下子松快了不少。 “若是要赏钱的，说几句吉祥话自己去前院就行。去吧去吧，我累了，要休息。” 说着便要起身去休息，丝毫看不见王氏的脸色早就变了。 “夫人还真以为我老婆子稀罕那仨瓜俩枣的赏钱？夫人是不是忘记了，被你杀掉的瑛娘？” 不知为何，炎热的天气瞬间变得透心凉起来。安静的屋子里也瞬间冒出来一丝凉气。 “你说什么？” 张氏的脸色瞬间变得半点血色也无，看起来倒像真是刚生完孩子的样子。 王氏捂着嘴笑道：“瑛娘的孩子还在您的手里，这就把亲娘给忘了？” 张氏咬着牙，手里紧紧攥着自己的手绢。 “你想干什么？前两天的信封是不是你放的？” “俗话说，可怜天下父母心。您是当娘亲的，我也是。现在您的孩子含着金调羹，我的孩子还娶不上老婆……您说，这大喜的日子里，夫人是不是应该贡献一二……” 见她并没有半分否定，张氏就确认了这人就是给自己送信勒索的人。 这是眼见自己的计谋没有得逞，找到自己眼前来了。 张氏不怒反笑：“你想要一百两是不是？萧府里别的没有，银子倒是有的是。我只是不喜欢这种被人威胁的滋味，你若是知情识趣现在走了，也就是了。若不然，那就在这里等死吧。” 张氏这句话说的满满都是威胁，可是王氏听了却没有半点害怕的样子。 “夫人自然是不愿意受威胁的，也怪我不会说话。那就这样好了……算是我请夫人帮忙的一百两银子……” 张氏：“滚出去，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王氏从善如流：“我若是滚了，我的另一个朋友立刻就回去前边告诉整个京城的达官贵人。萧府里的女眷为了身份地位，竟然做出去母留子这样的丑事。” “我看到时候，萧家的政敌会不会拿此事来弹劾萧大人。到时候，夫人您是生了长孙的媳妇呢，还是不知深浅轻重的蠢妇呢？” 张氏虽然不愿意相信，为数不多的理智却在清楚的告诉她。 肯定是后者。 萧广元在家里不受宠，即使自己再怎么做。始终还是不受宠的儿媳妇，丝毫比不得以后的二儿媳。 若是再出个什么事情，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自认没有周氏的手腕和能力，是个跟班小卒而已。没有必要为了区区一百两银子断送自己本来就不怎么光明的前程。 手边的杯子已经凉了，张氏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平复了一下自己慌乱的心情。 “好，我答应你。不过我只能给你银票。你等着，我这就去取……” 王氏笑得见牙不见眼，立刻高兴起来。只是没想到，还没等这快乐在脑子里转上两圈，眼前的张氏便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瞬间七窍流血，一滩血水在地上凝聚起来。那刺目的红色让王氏一下心神俱裂。 张氏在地上翻滚着，挣扎着，锁着自己的脖子试图让自己在巨大的痛苦之中说出话来。 “去叫……人……” 嗓子里盒盒之声络绎不绝，混合着血水的唾液从嘴角流下。 这么一副堪称鬼故事的图景，就发生在王氏的眼前。 王氏一个妇人，虽说有些恶毒心思在身上，可毕竟没有经历过人命官司。 虽然张氏一直在呼和着要她去找人来救自己。可王氏只要用脚趾头思考一下就知道这其实是一个赔本买卖。 没拿到钱不说，还要向来人说清楚自己的来意。不仅如此，自己甚至还有可能成为嫌疑人啊！ 这么一想，王氏瞬间觉得拿不到钱都是小事了。 张氏还在抽搐挣扎，满脸是血。而王氏已经开始去找她的首饰盒了。 像这种豪门贵妇，首饰盒里不说价值连城，怎么也是金玉满满。王氏瞧了瞧她张氏身上的镯子和首饰，忍住了。 若是拿了她身上戴的，可就叫人一眼看出来了。 要拿那些看不出来的才好。 很快，王氏就拿了四个金镯子两个玉镯子偷偷揣进自己怀里，忙不迭跑出了张氏的院子。 奶娘平日里晚上都要照顾孩子，不能睡整觉。白天孩子睡了之后，她便也跟着睡。买的晚上精神不好。 她刚带着孩子在耳房里睡下，就听见正房那里传来巨大的门响。 奶娘有些奇怪，也担心是张氏过来看孩子。若是看到自己也睡着了，免不了又是一顿惩罚。 于是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去看看是不是张氏过来了。 只不过，打开门之后，却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一个大敞四开的房门。 而门槛边爬出来一个满身是血的张氏。 “啊！！！救命啊！！！” 奶娘双手乱舞大声叫着，赶紧跑过去把张氏扶起来。 只是院子附近都没有人，等到人过来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于是奶娘对张氏道：“夫人等我回来，我去叫人！” 跑出门去，正好遇上几个丫鬟拿着东西路过。奶娘赶紧叫她们进去看看。 前院众人正在喝酒吃肉谈笑风生，奶娘跌跌撞撞跑了过来。身上还待着从张氏那里沾来的血迹。 看起来极为狼狈。 萧广元正在给众人斟酒，最先看到了从后院跑来的奶娘。 一见她身上的血迹，萧广元酒壶都从手里掉下去了。 “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孩子？” 众人一听这话，心下大惊。 本来是喜事，难道这就变成白事了？ 奶娘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不……不是！是少夫人！夫人出事了！” 萧广元不顾席间众人的惊讶直接跟萧从周说了一声就要过去，萧恒一看有些不对赶紧叫人去找大夫。 周氏也很快听说了这件事，带着几个丫鬟过去了张氏的院子里。 萧广元冲到门口就看到了卡在门槛上的张氏，满脸是血昏迷不醒。 他几步冲过去，把昏迷不醒的张氏抱进屋子里。攥着她的手，不住颤抖。 张氏脸色苍白，看起来就像……死了。 想到这里的萧广元惊讶的发现，自己好像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他曾经无数次想过，若是没有张氏自己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 现在想想，好像也不一定会比现在好…… 不一会儿，萧恒找的大夫来了。 老大夫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听了众人的描述之后，迅速判定道：“估计是中毒了。” 一众男眷为了避嫌都在屋外没进来，屋里的声音却是听得到的。 “怎么回事？中毒？！” “谁下的毒？！” 萧恒也很惊讶，只不过面上还是一派平静。 萧怀姗姗来迟，也很震惊。 周氏大怒：“这是明目张胆挑衅我萧府，若是查出来是谁下的毒！势必要严惩不贷！” 说到这里，周氏想起了刚才见过的稳婆温氏。 无疑，温氏的嫌疑很大。若是说起来，温氏势必会把自己杀人灭口的事情吐露出来。 但若是不说的话，这次是张氏 ，下次难免不是自己。 手里绞着帕子，周氏思考到底要怎么说才不会惹得众人注意。最好要温氏没有半点反抗直接拿下…… 这时，门外传来奶娘的声音。 萧恒回头，只见奶娘跪在地上说道：“老奴出去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影向东边去了……” 那几个路过的丫鬟也在巨大的压力之下连连点头。 东边？那不就是竹苑的方向？ “可有看清楚是什么人吗？” 萧恒沉声问，丝毫不担心是自己院里的人。 众人纷纷表示没有，只看到了一片青色的衣角。 萧从周眼光如刀，吩咐人立刻把竹苑所有人都押了过来。 所谓所有人，也不过是江闰，小青，赵武和王氏四人。 王氏本来还想耍赖不过去，被萧从周派过去的人强制押了过来。 屋子里，老大夫宣告了张氏的死讯，众人一时脸色各异。 萧从周一拍桌子：“刚才去竹苑的到底是谁！说实话饶你们不死！” 小青一直陪着江闰，赵武在院外守候，没有出去的时间和机会。 唯一有机会的，便变成了王氏。 颇具威压的声音从王氏头顶传来。 “可是你杀害了少夫人？” 王氏笑着摇摇头：“老婆子哪里来的本事，我都不认识少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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