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没有独处机会呢,这就让我一个人出来采样了。 我蹲在泥沼旁边琢磨。 那个试管里确实是浓郁的植物汁液和草元素,一路走过来,它没有任何散出的意思,我分不清这是采样必备的基础,还是说是在试探我……说不通,提纳里对我的元素反应一无所知,他怎么会知道用草元素试探我? “不太对,不对,应该不是我想的那个样子,草元素对我而言居然也是臭的,这一点我自己都没完全发现。” “他更不可能会知道。” [或许是因为草元素可以削弱特殊死域的危害] “是这样吗?” [大概] “啧。” 系统又不给准话,我只能继续琢磨。 污秽引发特殊死域,那就应该还有普通死域或者死域这种东西,我记得提纳里给我看的档案上有说过一点普通死域和特殊死域的区别,似乎是一种特殊的瘤造成的。 “如果是普通死域,我还能免疫危害吗?”我边说边用试管舀泥浆,拨掉粘在上面的盐粒。 [不知道,不过死域应该是跟着沙漠一同出现在须弥的,阿尔斯特很少踏足须弥,所以我不了解,还有一类病应该也在那时出现了,会让人长出鳞片] “那不就是魔鳞病???” 系统继续道[确实,那种东西的根源很不妙,我不确定是否有害] 我嗯一声。 死域的根源…… 如果是污秽是阿尔斯特的力量,而她的力量能引发类似死域一样的,甚至更严重的腐败区域,我心中有一种很奇怪的预感。 那真的只是因为污秽和生命不容? 还是因为别的? 如果污秽和生命不容,那为什么在冰川那么多年都相安无事,而且还是巴克那家伙管着…… 这些不能告诉系统,以防这厮节外生枝——他能删除我曾经的记忆,那说不定也能删掉我现在的记忆,我还挺庆幸这厮不能像一些小说里那样能听到我的心声的,不然我就没法隐藏这些思绪了。 “行,这些应该是够了吧。” 我起身晃了晃装满淤泥的试管,给它盖上盖子放进背包,耳朵听见瞑彩鸟惊飞时扑棱翅膀的声音,我警觉回头,周围却一如往常。 空气还是湿热的。 拥挤的生命气息还是腥臭的。 水流在继续,虫在泥土中爬行,但是在这一片绿色中,隐隐有风声—— 风声???? [有东西过来了] 下一秒,剧烈的罡风猛地从我脚下炸开,一股剧烈向上的巨大气流根本不容我跳开躲避,强烈的风几乎把我整个人吹向空中。 失重感太突然了,我浑身的肌肉都来不及反应,只能先狼狈的在半空中翻滚寻找平衡,邪眼亮起,我聚出一大把水流试图将自己与那股强大到风元素隔开,但水元素还来不及聚集就被狠狠吹散。 青色的风元素不停乱窜。 最后我不得不将环绕在身边的水元素冻结成一面冰盾,在剧烈的风场作用下,我接力一踩冰块面前跳了出去—— 落地,我低声“存档。” 一边说一边在手中捏出一把冰刀,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还是满眼绿色,还是水流鸟叫。 什么都没有? 仿佛刚才的罡风只是一个戏耍我的吓人玩笑,我抹了一把脸上的头发,一边警戒一边检查自己身上……那样强烈的风元素居然没有像温迪的风元素一样把我切成肉片。 [嗯,他离得有些远,我不确定是不是……] “不确定是谁?” 系统停顿片刻,传来一些电流声。 [检测到重要人物——流浪者] 流浪者是谁??? 我有些焦虑,我讨厌这种未知的压迫,我正想找个方向先撤退时,张开的嘴还没来第几闭上,我身后传来另一阵剧烈的风。 那风狠狠将我扯的转过身去,接着,又是一阵风的推力。 [要飞了] “草草草我知道!!!” 这次是更强大的失重感让我整个人向前飞起来,在天上翻了好几个跟头,一把子向前扑出十几米,在我即将用自己的脸和一棵树狠狠撞击的时候,突然出现的手一把扯住我的领子,就像一个接住球的投球手。 但是他没将我反丢出去。 那只手是…… 被突然扯到的领子勒到了脖子,我嘎一声试图挣扎,一抬头,对上一双熟悉的,紫水晶一般美丽的双眼。 ——周身狂风猎猎,许久不见的少年俯视着米娅.布鲁伊妲,那张属于神造物的精致面容毫无疑问是美丽的,就像那天将女孩从培养皿中揪出来的一样,但是那面容上居然是截然不同的,焕然一新的肆意神采。 他挑起一边的眉毛,伸手扯下米娅脸上的鸟嘴面具,几乎随手就要把那玩意丢掉了,嗤笑一声,声音清亮。 “改什么名字不好,叫布鲁伊妲,让我好找。” “品味真烂。” 被他拎在手里的女孩瞪着眼睛,满脸惊呆,大脑宕机。 少年于是笑得更开心了—— “别给我装傻,我还有账要跟你算呢。” —— —— 时间回溯到一天之前。 在提纳里带着伤者凯奇帕罗奇与米娅布鲁伊妲一同在化城郭休息时,须弥城的智慧宫中,一位流浪者正在答谢娇小的智慧之神。 旅行者和派蒙站在一边,派蒙好奇的去看,发现眼前曾叫做散兵的少年已经脱去那副迷茫的样子。 她噫了一声。 “感觉变得不好惹了耶。” 少年没理她这句话。 纳西妲笑眯眯的坐在自己的小秋千上,望着已经恢复曾经记忆的流浪者。 “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流浪者原先正望着地面思索,一听智慧之神这样问,他抬眼撇了神明一眼——这一眼似乎觉察了什么,紫色的眼睛转向空无一物的另一边。 “打算,那确实是有的。” 纳西妲望着他。 空发现流浪者并没有先一步离开的意思,他也看了看纳西妲,后者轻轻的向他摆手,示意他先离开一下。 空点头,拉着派蒙先出去。 旅行者向来不轻易表示疑虑,纳西妲和流浪者之间需要一点空间交流什么,为什么需要避开他,这些问题存在,但是总会得到答案,倒是派蒙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还奇怪自己的旅伴怎么突然拉着自己走,正要嘟囔就被空捂着嘴抱出去了。 智慧宫中终于剩下两个人。 流浪者抬起帽檐“你不多问问?我从地脉中改变的或许不只是——” 纳西妲点头,接着摇头“有些不想起来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反正都有备份?” 流浪者这句话语气并不好。 “你说童话嘛,那只是给一些不能明说的事蒙上一层纱,就像给蛋糕堆上厚厚的糖霜一样……”智慧之神并不在意。 听到这,少年上前一步。 他的双眼略带审视,盯着纳西妲的双眼,声音带着一些冷意“——既然如此,贤明的神,你为那件事做童话了吗?” 那件事—— 有太多的事可以被称为“那件事”,纳西妲也好,曾经作为散兵的流浪者也好,他们都活了许久,但是,“那件事”具体是什么呢? 纳西妲轻轻落在地上,一双小脚绕着流浪者走了一圈。 她垂下眼,暗自思索。 “这么说来,有很多很多呢,精灵的,冰中城的,小蝴蝶的………”纳西妲一个一个说下去,一直说到最后,说了许多许多个故事,最后她抬头看着流浪者。 “如何,得到答案了吗?” 流浪者听到最后,点头“当然,我得到了。” 说罢,少年便直接转身离开去,哑迷一样的互相对话结束了。 走出智慧宫时,他感到有些不放心,于是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居住着须弥神明的智慧宫。 纳西妲确实忘却了米娅.布鲁伊妲的存在。 在这点小事上,他成功了。 一个从始至终都作为智慧之神存在的神明,必然和璃月蒙德的神明一样,在见到并意识到米娅.布鲁伊妲是轮转者的瞬间就当场将其杀死。 纳西妲是贤明的,去手染鲜血不应当。 而米娅…… 流浪者有点不明白那时候的自己为何突然那么多此一举。 在作为散兵站在那颗树形状的地脉前时,他稍微多管了一些闲事——消抹掉自己的存在,渴望改变那些已成定局的悲剧。 ……那么,如果多抹去一些东西也无伤大雅的吧。 他想起,躺在手术台上开膛破肚时还能瞪着荧绿色眼睛和他还嘴的那个女孩,那个命运已经被彻底决定的可悲之人。 如果自己作为神造物的宿命已经甩在身后。 【散兵】的罪行和记忆被流浪者背负,他已经先一步从那条路上脱离而出,踏上自己的道路。 但【轮转者】的恩怨和使命将继续下去,她还要继续再走下去,那个名叫米娅的灵魂现在连自己的身躯都不自由,灵魂也世代轮回不得安宁,手脚被不同的线扯着,一直走到尽头去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自己可不是会给别人撑伞的人,但是能让她少死几次的话,也不是不能做到…… 那就—— 彼时,【散兵】在地脉前抬起手。 那就,再从如今的智慧之神的记忆中,彻底抹除米娅布鲁伊妲的存在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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