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莎小姐?” 金发的少年问道。 在充满书页气味和阳光味道的图书馆里面,百年难遇的天才正像一只慵懒的猫咪,在她日常稳坐的管理台后伸了一个懒腰。 “哎呀,我可好久没有做过这么重的体力活了,调查队长一来就要这些。” 丽莎虽然不知道阿贝多急匆匆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但是这个少年面孔的炼金术士总是平静无波的表情却像是被什么打碎一样,留下的只剩下压抑的急切,直截了当来找自己,申请阅读最古老的蒙德文献。 丽莎烦恼的端起茶。 蒙德这个地方所能留下的历史偏少,除了诗人和冒险家们口口相传的,更多的被隐晦藏进了童话和故事书里。 阿贝多想看的是什么?他为什么想看? “你也知道,蒙德的历史大多还是去听别人讲故事比较好。” 女人用手指点了点桌面。 丽莎的智慧被藏在那副漫不经心的外表之下,像是埋在棉云中的狂雷,她太聪明了,聪明到命运都不允许她成为一个满含激情的行动者,沙漏若不平放,总会不断流走什么。 但是流走的又会是什么呢? 于是她离开智慧圣地,蜗居在家乡。 但是麻烦从来无法避开,就像生活这批烈马总也不让人好过,冷不丁就踹人一脚。 “——或者,阿贝多,告诉我为什么这么突然要调查过去。” 人造人与天才对视片刻。 阿贝多妥协了,垂下眼睛,碧色染上一抹幽深,他说—— “污秽。” 女人的动作轻轻停了一下,那双幽绿的眸子闪过一抹微光,只需要一个词,就足够让丽莎明白了,几条浅薄的线索被联系到一起。 龙宫米娅。 —— “哎呀,怎么又失败了?” 黑色长发的女神蹲在地上,有些失落的看着跑远的松鼠,她的头发太长了,被微风搂在一起落在地上,看着像一条黑色的河流。 “别着急呀,阿尔——” 少年来到她身边,活泼漂亮的面容带着安慰“它们胆子很小,你得再柔弱一些哦。” 女神起身,瞪了一眼少年,从少年的手里拿过酒瓶,仰头抿了一口酒,再张嘴,醇香的酒液化成一股酒的冰雾,好似有金色的冰花浮在阿尔斯特叹出的气息里。 她把酒瓶还给少年,扭身走回高处的凉亭—— “阿尔,你把最后一口喝掉了。” “啊哟,之后用我那的补偿你嘛,风神大人真小气。” 温迪低低笑。 “没办法,大陆上的毛茸茸都不喜欢我,跟你学亲近小动物还是太难了。” “你每天不是抱着狼睡觉吗,还这么馋毛茸茸?” “什么胡话,他自己要爬上来的。”阿尔斯特骂道。 “………哦豁。” 至于少年,彼时的风神摸着那瓶酒,双眼思绪回转,在跟上女神时将这些尽数藏去,温迪手指微动,微风托起女神的长发衣裙,让它们免受污泥于露水的浸染,少年嗅着熟悉的冰霜气息,心底的思绪平缓了不少。 “阿尔,你变得更强了。”他跟着女神,坐在对方身边。 “只是饮酒都会有力量外漏吗?” “你们这些家伙,成了神都敏锐的不像话。”阿尔斯特抬起一条腿来,赤足踏在青石长椅上,她的皮肤通体冷白,有种强烈的非人感,但这不妨碍她与同为神明的朋友亲近。 “我可不是为了听摩拉克斯那种说教才来应你的邀请的,不要在意这些事情,我要醉三天。” 阿尔斯特本质是污秽,未知,寒冷,提瓦特大陆本身容不下她,连带陆上神明,生命都与她有天生的隔阂,如果不是温迪将聚会的地点修筑在海上,恐怕她也不愿意来。 但是阿尔斯特越来越强了。 她变得太强了。 强的几位执政都有了不妙的预感。 女神尤其讨厌充满陆地生命的须弥,她讨厌那,因为那的植被太茂盛了,茂盛到阿尔斯特有些恶心,深海之神和智慧之神常常互相排斥,就算两人关系没那么坏。 布耶尔发现了一些东西,一些很不妙的东西在侵蚀地脉,在“啃食”世界之树。 那些东西和污秽有关。 七神之间不常聚会来往,智慧之神布耶尔却将这个消息传递了出来,可见这位神明的重视,摩拉克斯总是第一个回应,因为事件的特殊性,没有任何消息走漏给利吉恩,阿尔斯特对此一无所知。 温迪看着阿尔斯特。 谁会知道身着黑色重甲战无不胜的恐怖恶神就毫无防备坐在自己身边呢—— 他与阿尔斯特结识的那么早,那么久远,久到温迪还是个软弱无力的风精灵时就被对方捧在手掌上,温迪记得自己最初时,连强一些的寒风都能让自己栽个跟头,但是女人用她穿戴铠甲的手拢着,为自己挡开风雪,用一种庇佑的姿态帮助自己。 阿尔斯特像捧着一朵娇嫩的菟丝花一样保护他,直到他成为风神。 “有点怀念以前的风雪了,我的习性可能还是更适应严寒啊。”女神念叨。 “真不愧是冰川神啊,要是我早就冻僵啦——” “哈哈哈哈温迪是可爱的风精灵,如果也喜欢寒冷,不就变成雪精灵了吗。” “变成雪精灵就能去冰川了?” “才不要,休想我给你开后门——” “喏——”温迪搬出一个箱子“这个好沉来着,是今年的新酒。” “就一箱啊?”阿尔斯特伸手接过来颠了颠份量,不满道,用膝盖撞了撞少年“一箱不够喝的,你在小看谁啊?” “你试试嘛,新的口味哦。” 女神半信半疑“不会是节日超甜的那种吧?” “怎么会,佳酿节都过去三天了,那种酒我抢先一步都喝完喽。” 温迪轻轻走几步去到女神身边坐下,在风的作用下,显得格外轻巧,像是一片羽毛落到阿尔斯特旁边“试试嘛,说不定你会很喜欢?” 风神的期盼总是循循善诱的。 一瓶份量很足,浅金色的酒液,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特别,阿尔斯特撇了少年一眼,就着瓶子灌了一口。 “…………………” “嗯?怎样?” “呜哇,好苦,这是用什么酿的?” 温迪哈哈大笑,阿尔斯特被苦的脸都皱起来了,砸吧砸吧嘴,倒是有点回甘,所以她又小口小口的抿着喝。 “蒲公英啦,我去城里发现的,除了贵族,几乎每家每户都会酿,还挺不错的。” 阿尔斯特不以为然。 “真羡慕你,你进城都没人认得你是风神,利吉恩那里,我一出寝宫他们就要拉我去宴会——”她酸的不行。 “宴会啊,好久没参加过利吉恩的宴会了……哎呀知道了,你不让执政踏足领土,我明白的,不要那么看着我嘛。” “明白就好。”阿尔斯特收起警告的眼神。 “枫丹和须弥又有一些人想要靠偷渡进利吉恩……他们的神都来不了,这些人类胆子还怪大的。” 那大概是记者和学者,学者尤其头铁,为了一些文献古籍都敢闯龙潭虎穴,更别提是须弥学者,简直莽的出奇,脆的惊人,在利吉恩的领土内不受帮助都活不过一周。 温迪突然想起什么。 “哦,对了,你的子民可是有少数几个离开冰川了。” 女神停止动作“有人到你这来了?” 少年不置可否“那个孩子是个白石,被发现在沙滩上,他的双眼被挖去了。” 利吉恩的人如果要离开冰川,她不会阻拦的,但是—— 这已经是第五个死者了。 阿尔斯特愣住了,她绿色的眼睛盯着少年好一会,确认了自己最熟悉的朋友不是在说笑,女神心头浮起一股薄薄的怒火。 “谁做的。” 风神摇了摇头。 “死在何处?” 风神还是摇了摇头。 女神起身,赤足踏在草地上,走了一圈,接着又走了一圈,她的长发挥动,衣裙拖在夜露附着的草地上,而在她回头的下一秒,突然大股漆黑从脚下爆发而出。 恶神面露怒色“让我猜猜,让我猜猜,这段时间摩拉克斯总是絮絮不停就像发怒的鸠琉恩一样,而你总是在每个晚上问我要不要来和你一醉方休?” “白石的意义你明白的,所以你们拿走他的眼睛是为什么?” “不是我们,阿尔。”温迪错愕。 “所以不是你在蒙德吸引我的注意,而让冰神那些带着面具的家伙窥伺我的人民?” “不,当然不是!” 少年惊愕,他惊讶于女神反常的爆发,并不知道这件事,当即站起来上前几步想要安抚发怒的友人,但是那并不管用,阿尔斯特直接打开他的手,反而上前揪住少年的衣领—— “但愿不是,我对你们的隐瞒宽容至极了,我至少认为我还算是你们的朋友?” “璃月窥伺利吉恩的经济。” “须弥妄图渗透利吉恩的技术。” “至冬暗中掠夺利吉恩的民族。” “而你,温迪,你欺瞒我?我这一周都在等待你们,或者你的解释——我将执政的权利带给你们,所以就这么回报我?” 解释?欺瞒? 风神恍然,他以为女神还在气恼至冬的行为,注意到阿尔斯特身上的污秽正在腐殖四周的草木“不是这样的,阿尔,我不知情。” “你不知情?那么布耶尔呢?” 女神像是突然被再次引爆了一样“那么智慧之神的异常呢?你们的通信从来瞒不过我的,而你们真的就以为彻底避开了我,污秽的强大与日俱增,我每日都在等着她对我求援,哪怕是一句话,一片叶子,一个梦境。” “我只等来了你的欲盖弥彰的邀请,还有白石的死亡。” 女神面露怒色,但是似乎很难过“你们在怀疑我,而且从没信任过我。” 风神站立片刻。 他是神明,本来应当没有那么容易被质问而发怒的性格,但是污秽让人焦躁,让“巴巴托斯”短暂失去了银舌头一样的话语技巧,少年模样的神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那你呢?阿尔?阿尔斯特,你的灭神计划呢?” 女神一怔。 “阿尔斯特,我从没说过你不是我的友人,你有对着一切步入绝境的生命伸出援手的习惯,我也是其中之一,如此漫长的相处,我觉得我们可以坦诚交流。” “——你却也从没有跟我提起过你与地下国度的计划。” “阿尔斯特,你想杀死我们?” 黑日,突然覆灭的船队,灭神。 那是个披着八虬谎言的计划,巴巴托斯与摩拉克斯都心知肚明。 温迪能够成为“巴巴托斯”,并不只是强大与自由,七神之中从没有愚者,只有伪装成愚者的人,他愿意对阿尔斯特的行径不闻不问,也同样隐瞒了很多事,可是阿尔斯特却先一步揭开了盖在上面的一层伪装——或许是她已经不再愿意同大陆打交道了? 但这句话是错误的。 风神被奇怪的焦虑覆盖心神,想着,也就没有注意到女神的双眼,那双和任何绿色都不一样的莹绿正在闪烁。 阿尔斯特退了一步。 “——我,我从未想过杀死你们。” 紧接着她伸手,轻轻一挥,巨量的冰霜直接摧毁了这个地方,碎裂的山石滚落入海,激起雪白的浪沫,阿尔斯特的身体浮在半空,温迪也同样,但是他们相隔数米,长发与裙角在空中飞舞。 黑色再度覆盖她的身体,头盔覆盖面庞,将她重新变作那副沉默冷酷的高大恶神。 “到此为止,巴巴托斯。” 阿尔斯特的声音从盔甲内传出。 “我将不会以友邦神明的身份踏足你们的领土,请你转告他们,不必疑虑,我不会再出现了——” “永别吧,千风之神。” —— 不对,不应该是那样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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