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府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大事件,幸好公子樗在场处理,总算将一切安排妥当,没人敢不听从他的命令。 实际上,公子樗也只是说了一句话便坐在一旁置身事外。 “你替我安排一下。” 你,指的当然就是吾言打扮的心语了。所谓的“你替我安排”,也就是告诉大家,心语说的话就等于是他的话,有人敢不从,就是违抗他的命令了。 他是谁?其实朱府一众奴仆婢女并不太清楚,但以他身上的贵气,以及朱夫人恭敬的态度,想必是比自己家主人更大的官了。 心语环视周围一眼,干脆果断地一边命奴仆把朱司寇的尸体用白布盖好,准备棺木及殡葬相关的事宜,一边让婢女把朱夫人及朱小姐二人抬到床上躺好,自己摸出藏于怀中的银针,先在灯火上烫一烫,然后分别在两人的人中、十宣等穴位上扎针。 还没有扎完两人便吐出一口气,缓缓醒过来。心语三下五除二拔掉银针收好,站到一旁仿佛从来没有接近过两人一样。 母女二人先是泪眼汪汪,随即不禁抱头痛哭。 心语不忍心看到这种场面,悄悄退回公子樗身边,那个一直坐在一旁,对一切视若无睹的人。 “公子不说句话?” “对,理应说句话。”公子樗竟然真站起来走到朱氏母女二人面前,发话了。“够了,朱司寇这是怎么回事。”那语气还带有几分盘问犯人的意味。 太没礼貌!心语跳上前,也不管什么身份地位,打了他的手臂一下低声责怪道:“公子你就不能说几句安慰人家的话吗!” “放肆!成何体统。”公子樗嘴上是呵斥,但凌厉的目光掠过心语面上时却是温柔的。 “哼……”心语气鼓鼓地低下头,不觉得自己有错,但公子樗说得也对,所以她没有反驳。 朱夫人简直是目瞪口呆,要不是亲眼目睹,绝对不会相信传说中的那位公子樗竟然会如此纵容身边这位乳臭未干的小子,可是打不还手啊!换做别人不早已人都落地? “吾言,给你一晚时间,要是能查明朱司寇死因,刚才的事可以从轻发落,否则……”公子樗顿了顿,冷冷道:“留你也没意思。” “吾言遵命!”心语装模作样地跪地行礼。 “起来。” “谢公子。” 公子樗点点头,转身又要坐回去,经过心语身边时,轻声在她耳边叮嘱道:“一晚时间,不能更多。” 心语没有回答,只是一双大眼睛更加闪闪发光。 “朱小姐,请问最近是否觉得虚弱无力,手足冰凉,浑身觉冷,小腹疼痛,月事不调?” “啊?娘亲……”朱雅难以置信地捉住了朱夫人手臂,声音软绵绵的明显中气不足。 朱夫人拍拍女儿手背,从床上站起来道:“请教公子,是如何得知小女病情?” “实不相瞒,刚才夫人小姐晕倒,在下施针时顺道为小姐视察了病情。” “哦?原来公子乃精通医术。”朱夫人说着,忍不住悄悄将心语上下打量一番,带有赞许之色微微点头,轻声感叹道:“虽然年纪轻轻,但确实非凡……” “谢夫人夸奖。”吾言得体地行礼道谢。 “依公子所见,我夫郎……朱司寇是否被人谋害?”朱夫人虽然强作镇定,但提及朱司寇仍是忍不住的浑身颤抖,泪眼汪汪。 心语摇摇头,“现在还不能确定。请教朱夫人,朱司寇这几天可有异常?” “由于小女患病,朱司寇告假在家照料,这几天一直在府中没有外出。今早一如往常,早上跟陪小女聊天下棋,用过午膳,监督小女服药后便自己到书房,一直到两位到来,我在书房门口敲门没有人答应,推门进入就发现……” 说到这里,朱夫人忍不住掩面而哭。 心语拍拍朱夫人肩膀,安慰几句,又跑到朱司寇尸首旁边察看,随后又看看坐在床上,面色苍白的朱小姐。 “我想在府上到处看看,请问夫人可方便?” 朱夫人点点头。 心语拱手道谢后,快步走出书房,公子樗终于也是坐不住,自动自觉站起来跟在她身后,他不放心任由心语这家伙乱跑,闯祸事小,就怕又把自己弄伤。她不痛,但他会痛。 心语没去哪里,向奴仆问明方向后直奔厨房。 厨房,又是厨房。当日在白相国府邸,她也是跑到厨房找线索。隐约间,心语觉得两件事太像了! 未到厨房便嗅到一股淡淡药味,仅凭这些熟悉的气味,心语便知道其中都有什么药材,果然跟她想的一样啊。 “公子你看。”心语揭开药锅盖子,药汤已被倒出,只剩下煎煮过后混成一团的药渣,“你猜里面是什么药材?附子、肉桂、干姜、川穹、三棱、莪术……大热,破血逐瘀!而且分量好像特别多,多得有点奇怪。” “朱司寇之死,就是因为这药?”公子樗问。 “八九不离十。”心语肯定地点头:“人患病,身体必然是阴阳失衡,出现偏性,治病就是用药物的偏性纠正人的偏性。所谓有病病受之,无病人受之。同一副药物,朱小姐喝是治病,朱司寇喝是要命。看朱司寇体格健壮,肌肉结实,四肢有力,平日一定中气足,血气旺,要是误喝这药物,一次半次还可以撑着,但要是连续服用,不出三天必定七孔流血而死。” “但朱司寇为何要喝药汤?” “这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此药应是为朱小姐而煎,为何偏偏服用的人是朱司寇?没道理……公子,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心语把锅盖盖回去,看到公子樗一面沉思,满带期盼地问。 公子樗看了门口一眼,拉过心语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你有否想起白相国一事?” “公子亦觉得跟相国之死十分相似?” 公子樗神色凝重,正想说话,但被一名走进厨房的婢女打断了。 “两位大人。”婢女冲两人行礼,伸出食指指指心语身后。 心语明白了,连忙推着公子樗让开位置,像是不经意的随口问道:“这位姐姐,每天都由你照顾朱小姐服药吗?” 婢女很快地看了心语一眼,然后低下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点头又摇头?我知道了,是你负责给朱小姐送药,但只是送药,没有侍候她服药,是这样吗?” “没错……”婢女小声回答。 “药物的分量似乎很多,煎出来恐怕有两大碗吧,朱小姐能喝完吗?还是说不只是朱小姐一个人喝?”心语在婢女身后探头探脑,一直盯着人家把药渣倒到一个小木桶中,目测分量是正常药量的两倍。 “府中只有小姐一人患病,当然是给小姐一个人喝的了。不过大人吩咐两剂药一起煎,分量是比较多,但每次满汤碗进去,几乎都是空碗子出来。” 婢女指指药锅旁边的大汤碗,看容量大约能盛两碗药的分量。 “再借问一句,朱小姐患病多久了?” 婢女不觉掩嘴而笑,“公子对我家小姐尤其关心呢。可惜小姐已有心上人。早前两人还经常约会,可惜最近似乎是不欢而散,小姐因此闷闷不乐,还越来越虚弱。几天前大人请来疾医为小姐诊病,刚开始小姐还不肯服药,后来大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哄小姐,终于每次都能把药喝光。” “小姐的心上人,是谁家公子?” “这个奴婢不知道,那位公子非常神秘,但按小姐形容,高大英俊,气度非凡就是了,小公子你……”婢女上下打量心语,低头一笑没有继续说下去,同时忍不住的偷偷瞄了公子樗几眼,两脸颊瞬间红粉菲菲。 心语自知个子不高,身材单薄,站在公子樗身边更显得自己的渺小不足为道,当然明白婢女那个笑容的意思了,也没介意,反正她又不是男人,更加不是喜欢朱小姐。 “姐姐果真没见过朱小姐的心上人?小姐出门,必定有人侍奉左右。” “我只是老远看过几眼,并没能看清样子。他们两人都是在画舫见面,小姐独自上船,奴婢在岸上等候。” “跟那位公子相比,我家公子如何?”心语说着把公子樗推到婢女面前,好不吝啬的让她看个够。 婢女一声惊呼,即便人在面前,近在咫尺,还是不敢抬头看公子樗,只是偷偷瞄了几眼,又再偷偷瞄了几眼,想看不敢看的模样。 心语纳闷,又把公子樗拉回到身后,“好姐姐,如何?” 面对心语,婢女自在多了,含笑点头道:“当然是这位公子更加高大,更加出众了。” “哦?”心语抬起头,这是她看公子樗的标准动作,“我家公子确实高大。”说罢忍不住笑了起来。“最后问姐姐一个问题,那位公子面上是否有疤痕?” “疤痕?”婢女果断摇头:“怎么可能有疤痕,任何人面上有疤痕容貌都会大打折扣,小姐说那位公子可是相貌堂堂,幽默风趣。” 幽默风趣?心语努力想把这形容跟公孙和联系在一起,但发现无论如何都扯不上关系。 不是公孙和,要是他的话又怎么会被公子樗比下去呢。难道是初一?初一也是高大,相貌也好,就是有点轻佻无赖,莫非这就是所谓的风趣幽默? 心语不禁被自己毫无根据的猜测逗笑了。天下之大,她认识的人不过寥寥几个,竟也妄想猜出人来,这不搞笑?想知道是谁,倒不如干脆直接问朱小姐。 谢过婢女后,心语回到书房,发现只有朱夫人在。 “夫人,请问朱小姐呢?” “她刚才说要找两位公子,看有什么能够帮上忙,你们没遇上吗?” “找我们?”心语突然心中一动,看一眼公子樗,发现他用同样的神情看向自己。 “夫人,朱小姐房间在哪里,请带路!” 朱夫人微微感到不妙,颤抖着声音道:“这边,跟我来。” 找到朱小姐之时,那人早已吊死在房间横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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