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经过的镇民看见陆还凛破天荒的站在店里，几乎个个都要向他打声招呼，“陆哥好！” 姜绾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他这能到处收小弟的龙傲天风范，果然哪怕到了人烟稀少的小镇上都还是好使。 如果把他抓回现代，这会她的铺子一定已经是个爆款网红店了。 看着看着，姜绾忍不住叹了口气。 陆还凛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昆琅山的魂印碎片啊。再没点结果，她都怕玄凤思要从魔域冲到这搞事了。 阿哲可能是知道吃饭了，这会生龙活虎跳进店里，把陆还凛手里的擦布抢下，兴冲冲道：“陆哥，我来我来，这个我熟！” 他麻利的擦好掉满糖饼屑的台面，收起布来往店门外抖一抖，回来又一脸憧憬的问陆还凛：“陆哥，我到底什么时候能拜入天涂宗？” 他放下擦布接着道：“我真的好想去行侠仗义，你不知道，我从小就这么想，一直想，没想到有一天我还真能练上剑了！如果我能加入天涂宗，这辈子真的没遗憾！” 陆还凛站在姜绾身边，认真道：“等你将太衍剑诀第三式练好，可以去天涂宗报我名字。” 阿哲挠挠头，所以陆哥叫什么名字来着…… 姜绾心中腹诽，来了来了，终究还是来了，装那啥时刻到。 见阿哲还在看着他，陆还凛原本想伸手替姜绾拿掉身上沾着的一片蔷薇花瓣，这会又放下手来，沉思片刻，最后淡声道：“你就说找天涂宗季颂青。” 姜绾：？ “找季颂青，让他看你的太衍剑诀第三式，然后拜他为师。” 姜绾真的想知道陆还凛在想什么，季颂青明明是个符修……虽然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和陆还凛并不是都修的剑道。 阿哲那么喜欢练剑，却让他拜符修为师？ 而且…… 如果阿哲真的拜了季颂青为师，他这黑子一定会告诉季颂青她和陆还凛成亲的事。 到时候她该怎么办？她还要拿季颂青身上的道心。 “就不能你带着我去天涂宗吗？我没有听说过季颂青这号人物。”阿哲沉迷练剑，两耳不闻剑外事，自然不知道季颂青的名号。 “他是天涂宗下一任宗主。”陆还凛不收徒，他不擅与人相处，也从不增加这样的师徒关系。 阿哲眼睛亮了一下，但又很快低下头来：“可是……” “你不适合修剑道。” 阿哲被他一句话堵的满脸通红，面上全是失望。 陆还凛向来都只说事实，其实阿哲自己也能感觉到自己没有太多练剑的天赋。 姜绾心中感叹，可怜的小黑子，黑人怎么不会有报应呢。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报应，正正好好，天道公平。 又想起这目前看上去还算公平公正的天道，日后要被身边的人踏在脚下，也不知道天道自己是遭了什么报应，又是吃下了什么因种的果。 “好了，就此打住吧。你们在我这少聊些剑侠情缘梦，我没兴趣听。”姜绾自己拿下身上最后一片还虚虚沾着衣裳的花瓣，心里想着今晚一定要和陆还凛聊聊季颂青的事。 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暴露态度，她又转而卷着发丝柔笑一下：“因为我喜欢听爱情故事，比如玄凤思和白清漪那样的。” 陆还凛浅淡的目光扫过她头发上的铜花簪，稍稍低下头，一言不发。 在玄凤思和白清漪的故事里，她是那个最好能不得好死的人，她为什么要喜欢听这个故事。 她曾经做错很多事，其中也包括打碎魂印。 阿哲一上午都没精打采，不再是之前那副生龙活虎的样子，下午就告假回镜花村去了。 暮色四合时，姜绾和陆还凛也回来了。 今日陆还凛难得白天夜里都在，姜绾抓着他好一顿纠缠，坐在他腿上和他亲的分都分不开。 系统演技指数又在蹭蹭的涨，这会已经到了60%了。 有时候她在想，他虽然看似冷淡，但似乎从来不会拒绝她主动的亲吻，他是不是已经有些喜欢她了。 她喘着气离开他的唇，发现他的目光依然清明。 也许那些她认为的喜欢，都是她的错觉。 她贴着他的下巴问：“为什么让阿哲去拜季颂青为师？” 他的喉结在她耳边震动：“若是他入了不适合自己的道，只会修行的百倍辛苦。” “他对理论理解快速，但用兵器不行。他适合入符道。” 没等她再说话，陆还凛打横将她抱起放在床上，居高临下看着她：“你在意季颂青。” 姜绾头发散了一床，冲他笑笑：“曾经在意。” 以后，等我离开了你，再在意他。 陆还凛清冷的眼眸就那样一直看着她，直到一阵风吹进来，将姜绾的头发吹的四散，他才转身去关了窗。 关了窗子，灭了烛火，他回来安静的躺在她身边。 姜绾翻身转过来，在黑暗里看着他：“夫君，你身上为什么总是这么冷。现在这样的初夏时节，有时候夜里我都会被冷醒。” “我先前常年在不周山剑冢，离开剑冢后也时常与天下剑器同行，它们冷，我的神魂随同它们冷，所以身上冷。”陆还凛清隽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动听，姜绾正想夸他声音好听，却突然感觉整张床都暖了起来。 陆还凛虽冷淡，但听话。似乎除了性子冷了些以外，他确实还有不少优点。 姜绾正出着神七思八想时，手上突然被戴上了一只冰凉的镯子。 她将手举到眼前，看着镯子里游动着淡淡流光，再想脱下来时，却怎么也拿不下来了。 “这是什么？” “普通镯子。” ……这真的是普通镯子？不太看见有会发光的普通镯子。 他今日又是送簪子又是送镯子，明日还会不会送什么东西？ 拿不下来就算了。 床上温度适宜，姜绾逐渐觉得困意难忍，侧身抱着膝盖渐渐睡去了。 陆还凛听着她平稳的呼吸，侧身好似要吻她的肩膀，但最终还是没有。 如果有一天她要走，那不如就找些办法把她留下，哪怕终究不能相敬如宾。 他第一次那么不想相信不周山剑冢壁画上的预言。 白清漪死了，他心冷如铁，将玄凤思想要复活她的心情踩在脚下。如今，他也会有他的报应。 可是那又如何呢，他也可以将报应踩在脚下，因为他向来都是如此。 姜绾醒来时穿戴整齐，又戴上了那支铜花簪。 陆还凛说他要带她去昆琅山上，说是今日昆琅山灵脉大开，和她一起去看看。她很高兴，陆还凛一定是要去取魂印碎片了，正兴致勃勃挽着他的手要走时，却被他甩手一道结印封了她的言语。 姜绾委屈的看着他，不知道是为什么。 “一会……会在昆琅山上见个人。到时候不要同他说话。”陆还凛又背上了斩微剑和斩虚重剑。 这一年多来，他时常不知道把这两把剑收去了哪，因此斩微和斩虚很少出现在她眼前。 她眨眨眼睛，眼里泛了些泪花。你把我嘴巴都封住了，我还能和谁说话。 他关上了镜花村屋子的木门，带着她离开了这里，只留下满院快要凋谢的蔷薇花。花期要结束了，花自然也会谢，这是天与地不容置喙的铁律。 行至过去成亲的荒弃野庙时，陆还凛将她压在墙壁上，他们下跪拜剑的位置，唇齿和呼吸交缠不休，然后又去亲她的脖颈。她发不出声音，只能任由他做任何事。 这是成亲以来第一次他主动亲吻她，是过去一年多不曾有过的凶狠感觉。她想，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他。 陆还凛轻啄着她的唇：“以后不回镜花村了，今早我已经送阿哲去了天涂宗。” 她甜甜的杏眼此刻不再甜美，只是怅惘，忧伤和不解，林林总总的情绪闪过，最后只剩下释怀。 好啊，那就走吧，镜花水月，本来就是空妄，捡不起来，自然就放下。 昆琅山山顶灵脉大开，不似姜绾想象中那样仙气缭绕，反而四处是滚红岩浆在翻涌。 魂印碎片就在这滚滚岩浆里。 可是要抵抗整座灵山的灵脉取出魂印碎片，并不是容易的事。 姜绾和陆还凛站在岩浆口，陆还凛用结界抵御住了滚滚热浪，让她不至于被热的太狼狈。 “姜绾。”陆还凛的声音是这热浪中唯一的清凉。 她想，他当然知道她是姜绾，他们早在情蛊之前就见过。 为什么自己还要可笑的让他叫她糯糯？ 他神色平静的盯着翻滚的红浆，“季颂青要来了。” “取魂印碎片需要进岩浆，但我不会让你死。” “等拿到碎片，随我们一起去西海塔林寻找白清漪魂魄的下落。” 天道遵循因果循环，谁打碎的神器魂印，就得谁来还。要取出魂印碎片，必须是姜绾亲自去拿。 姜绾看上去不再甜美了。她的脸上带着厌倦和无谓，说不了话，就用手狠命抠挖他的手心。 听到身后有人在渐渐走来，她一把甩开了陆还凛的手。 季颂青仍是一席青衣，温和道：“师弟。” 姜绾回头，看见一张眉目如画的脸。他斜飞入鬓，眸如星辰，端的是颜如冠玉。 但……还是陆还凛最好看。 哪怕很快她就要放下他了，她都还是这么觉得。 季颂青的声音令人感到春风拂面，连眼前这般地狱景象都显得不那么可怕了些。 “姜姑娘，那就要烦请你与我们一道同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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