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得罪……兄台莫怪。” 那少年似乎心情很是郁闷,只给李享赔了个不是,便要离开。 李享见他与自己一般年纪,于是拉住他问道:“兄弟,你可知道贾芸的家住在哪?” 原来李享来此真是为了寻那贾芸而来,若论这《红楼梦》中哪些角色称得上知恩图报值得投资的,除了那刘姥姥以外,便是这贾芸了,此人不但重情重义,而且确实是个办事的好手,最重要的是,能够让李享做到雪中送炭的,一时也想不起别人了。 如果李享没记错的话,这贾芸自小丧父,因他年幼,孤儿寡母的,一家子的积攒都是让他那名为卜世仁的舅舅给诓骗了去,因此虽人人都称他一声芸二爷,但其实他的处境很是艰难。李享觉得若是自己能出现拉他一把,与之结交,或许是一笔不错的投资。 那少年听得李享问起,遂抬眼看向李享,双手抱拳道:“在下便是贾芸,不知兄台找在下有何贵干?” 李享一听这少年便是贾芸,眼前一亮,心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再往一旁的香料铺子里望去,只见里面的柜台立着一个尖嘴猴腮的瘦长中年男子,正抽着长烟斗,拨着算盘,想必就是他那舅舅卜世仁了。 不过这不重要。 李享向贾芸道:“原来你就是贾芸?在下李享,乃奉家师之命前来报恩的。” “报恩?”贾芸听了一脸疑惑道,“此话怎讲?” 李享早已编好了说辞,说道:“家师当年云游四方时,曾受过令尊慷慨照顾,如今我下山云游,家师嘱咐我必要还报此恩,我多方打听,才知令尊仙逝已久,但恩泽未偿,自然应该报于其后人,如今正巧撞见了你,可见这是天意。” 贾芸听得李享如此说,听了个大概,微微点头道:“常听母亲和旁人说起,父亲生前确实乐善好施,只叹这世道炎凉,如今我家中艰难,却无几人能相求,倒是兄台能找到此处,实在令在下感激,只是寒舍不堪,加上母亲又在病中,所以请恕在下不能相请了。” 李享一听这话,正中下怀,忙拉住匆忙要走的贾芸道:“你母亲病了?” 贾芸叹了口气道:“正是,不然我也不用四处相求,借点银子为母亲治病了。” 说话间,贾芸又往香料铺子里那个只顾算账的男人看了一眼,这个男人,他的亲舅舅,他母亲的亲哥哥,掌着这么大一家香料铺子,这会子却连自己亲妹妹生病需要借几个钱都不肯拿出来。 虽说人情凉薄,贾芸也只能恨自己无所作为,不能帮衬到母亲。 李享忙道:“不急着借钱,你且先带我去给你母亲看看。” 见贾芸一脸不解,李享便将自己的腰牌摘了下来,递向贾芸道:“在下不才,太医院九品医士。” 那贾芸听得这话,接过那腰牌,感受着那沉甸甸的质感,心中一喜,忙拱手道:“兄台所能相救,我贾芸定不忘今日之恩!” 李享扶住贾芸的手肘道:“何必如此,我不是说了吗?我也是替我师父来报恩的,你的父亲不幸去世,如今你家里有难处,我岂能坐视不理?你母亲的病要紧,快带路吧。” 贾芸闻言,也顾不得查证李享的太医身份,当下便领着他往家中走去。 进得屋来,那贾芸的母亲,也就是人唤作“五嫂子”的妇人正躺在床上喊着想喝水。 见着此景,贾芸呼喊了一声,忙倒了茶去伺候,李享走过去,一看五嫂子的脸色,便知是患了重感冒,再一试额头温度,烧得不轻。 李享抽回手来,点了点头道:“对于这个时代而言,病得很重。” 听得李享这话,贾芸心急如焚,此刻他是半蹲在床边给自己母亲喂茶吃,因此就势转过身来抓住李享衣服下摆道:“李太医,还请您救救我母亲!” 李享见贾芸一提到他母亲的病就忘情,当下有些感动又有些哭笑不得,自己不是都说了,自己是来报恩的么? 眼下这种情况,自然是输液治疗见效最快的。当然,李享如今在太医院呆了这么久,许多医治流行性感冒的中药方子他也知道不少,但是中药见效稍慢,李享希望自己的表现能震撼到贾芸,所以决定采取见效更快的输液治疗。 “此处不方便,你且等一等,我去叫辆马车来,我带你母亲往别处医治。”说罢,李享便出门去雇车。 看着李享离去的背影,五嫂子迷糊中抓住了贾芸的手,艰难问道:“我的儿,那是谁?” 贾芸忙双手握住母亲的手,说道:“那是父亲故旧之人的徒弟,是来帮母亲看病的,他是太医,母亲放心,一定能治好的,昂。” 不多时,李享便雇了辆车,并帮贾芸将五嫂子送到了车上,随后,李享便让车夫往自己的工坊赶去。 贾芸见车子往城外赶,又见自己母亲脸色极差,心中不免有所顾虑,便问道:“李太医,我们这是往哪里去?” 李享解释道:“放心,我在城外有一处别苑,现在正是带你们过去,你也不用叫我李太医,我们年纪似乎相仿,你若不嫌弃,叫我李兄弟或者李大哥也使得。” 不多时,马车便到了目的地,李享让贾芸慢慢来,自己则先进得工坊去,拿出两瓶预备的青霉素样品来,开始调液。 柳湘莲正带着姑娘们吃饭,见李享匆匆进来,抱起两个瓶子就往外跑,叫也叫不住,当下放下筷子追了出去,姑娘们见状,也停止了用餐,跟了出去。 李享出来接应贾芸,把五嫂子往床上放了,做完皮试后,即刻便开始准备输液。 柳湘莲进得房来,一见这阵仗,便知自己这二弟又在救死扶伤了,当下松了口气,也不出声打扰,就在一旁看着,而五位姑娘也是紧随其后,见自家公子似乎在认真做着什么,而柳湘莲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因此虽然心中疑惑,也没人发声询问,都只在门外看着。 贾芸此刻心思全在自己母亲身上,看着李享一系列的准备工作,心下生奇,他还真没见过这样的诊治之法。 其实除了李享以外,太医院中已经有人将青霉素还有输液疗法应用于实践,只不过这样的好处,寻常人家是不可能享受得到的,所以知道的人仍旧不多,更不用说现在的贾芸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并没多少见识。 李享为五嫂子扎好针后,见柳湘莲带着五个姑娘在门口看着,便招了招手道:“那个……米豆,你去给这位芸哥盛碗饭菜来。” “哎,好的。”米豆领命去了,不多时便盛了碗饭菜而来,进屋递给贾芸。 贾芸双手接过,谢道:“有劳姐姐了。” 李享笑道:“你放心吧,我保证不出一个时辰,你母亲的病就会大好了,方才我在车上就已经听得你肚子咕咕叫了,快吃吧。” 贾芸端着手上温热的饭菜,心里是又羞又愧,今日若没有这不知从哪来的太医出手,自己不但弄不来银子给母亲治病,连锅都要揭不开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贾芸也不吭声,埋头扒饭,将眼泪同饭菜一并往肚子里咽了。 柳湘莲朝着李享招了招手,示意他出去说话,李享便走了出去,并催姑娘们都回去吃饭,不要围在这里。 “二弟,这是怎么回事?”柳湘莲问起事情缘由。 李享说道:“如你所见,我正在找一个靠得住的人帮我做事。” 柳湘莲闻言,又往房里看了一眼,说道:“他若是个孝子,为人处事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二弟便是要他来替我么?” 李享点了点头道:“不管怎么样,总要试着踏出这一步嘛,不然到时候这一大片地交给谁去管?一个人不管是时间还是精力都是有限的啊。” 柳湘莲点了点头,又把今日对这一处房产所做的改动一一说给李享听了,李享到不在乎,对于柳湘莲的品味,他并不怀疑。 说了一会话,柳湘莲便继续回房攻读了,李享回到病房內,见贾芸已经吃完了饭,正坐在床边守着她母亲。 李享也不急着跟贾芸说事,而是唤了狗子进来,逗起了狗。 果如李享所说,那瓶子里的药液才输了一半,五嫂子的脸色便好了许多,眼神也清明了许多,不再混浊,也能轻松开口说话了。 贾芸见母亲果然好转,再也忍不住,喜极而泣,当下转过身,就要给李享行个大礼。 李享忙过来扶住了贾芸,说道:“大可不必!对于医者而言,救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快快起来,不要再做这种动作了。” 贾芸深吸了一口气,止住哽咽,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说道:“只是在下如今没有什么能拿出来回报兄弟大恩的,实在惭愧。” “哎呀,都说了我才是来报恩的那个嘛,不用放在心上拉。”李享拍了拍贾芸的手,示意他回去坐好,随后便开始准备跟他谈谈让他到自己手下工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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