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朝阳刚从水面上升起,烟波浩渺的云梦泽水面上片片金红,灿如锦缎。 九月中,正是初秋水美鱼肥的时节,湖面上荡漾着点点渔船。不时地有渔夫喊着号子把满是鱼虾的网子拉上来,看着一船的鲜活,乐呵呵唱着楚歌满载而归。 一艘两层大船自北向南缓缓驶入了洞庭湖。 熊槐站在二层船头,眺望着广阔的洞庭湖面,听着朴实的渔歌号子,只感觉心旷神怡。 南芷轻声走到熊槐身后,为他披上披风,轻声道:“大王,晨风凉,莫让寒风入体。” “坐了三天船,适应了吗?”熊槐点点头,揽过南芷,柔声问道。 “想想回去还要坐船,妾身便感觉又犯恶心了。” “回去尽量不坐船了,我带你游览一下我楚国的大好河山!” “大王,那国事怎么办?可别耽误了。” “呵呵,放心,有上柱国在,寡人放心。” 南芷脸色有些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大王,妾身实不该多言国事,请大王恕罪。” “哈哈!”熊槐紧紧搂住了南芷,“你这不算言国事,寡人自有分寸,阿芷你无须担心。” 船又多行了半日,终于在晚霞漫天时分到了洞庭湖边的采菱城。 “浣花新月,采菱斜日,欲去还留。”熊槐吟了一句,听得南芷眼前一亮,似乎不认识了自己夫君一样。 下了船,众人在采菱城歇息了一晚,第二天清晨时分,屈匄驾车载着熊槐,带着百名高手侍卫直奔郊外而去。 日上三竿时分,车驾在一个绿荫荫的峡谷入口停了下来。 一条小溪蜿蜒流入了峡谷,一位绿衣少女静静伫立在溪边,裙裾随着河风飘起,宛若云中仙子。 熊槐示意侍卫留在谷外,只带着屈匄向谷内走去。 熊槐好奇地朝那女子望了一眼,却见那女子年不过二八,瓜子脸白里透红,瑶鼻挺翘,眉弯入鬓,一双乌亮大眼水光莹莹。 “你们是什么人,来翠波谷何事?”女子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屈匄上前一步,正要自报家门。熊槐急忙拉住了他。 “姑娘好,在下楚歌,得知田忌将军隐居在此,特前来拜访,不知姑娘与田将军是何关系?” “父亲外出拜访友人未归,二位请回吧!”女子面无表情。 女子的语气令屈匄十分不忿,他刚要出言呵斥,熊槐低咳一声,瞪了他一眼,屈匄便缩了回去。 原来是田忌的女儿,田忌竟有这么好的基因! “敢问姑娘,田忌将军何时回来?” “少则三五日,多则半月。” “将军何时去得?” “不巧,今早刚刚出发。” 难不成是去见孙膑了?熊槐有一种马上就追上去的冲动。 “不知将军去往何处?” “不知!” 说完田姑娘转身进入了峡谷,留下面面相觑的二人大眼瞪小眼。 “大王,现在怎么办?” “等等吧,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吧。走,先进谷!” 行得片刻,红林绿草的深处,一座高达山腰的竹楼伫立在一片淡黄色的屋顶之中,河谷山林倍显幽深。 这田忌倒是会选地方! “你们怎么进来了!这是楚王赐予父亲之地,你们赶紧出去,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了!”竹楼前,田姑娘薄怒娇嗔。 “阿夕,有客来访,这不是待客之道!”一道略带苛责的声音自竹楼内传来,紧接着一名二十来岁相貌英俊、气质儒雅男子的走了出来。 “大哥,适才在谷口的时候我已经告诉他们父亲出门未归了!”田姑娘有些不服气。 男子并没有和田夕纠缠,他来到熊槐面前,拱了拱手,带着一丝歉意道:“两位贵客,在下田庄,家父田忌,小妹田夕,招待不周之处尚请海涵!” “哈哈,田兄莫要怪罪我俩不请自入便好,实在是远道而来,不见田将军一面实难甘心啊!”熊槐拱拱手,全然没有君王的做派。 田庄给熊槐的第一印象不错。 “家父闲云野鹤之人,不问国事,不知二位见家父所为何事?” “问国事!”熊槐微微一笑。 国事!田庄眼中精芒爆射。“敢问二位尊姓大名,自何处来?”田庄躬身拱手。 “我们自郢都来,在下楚歌,这位是屈凌。” “郢都?屈氏?”田庄有些惊讶,当初父亲自齐奔楚,楚威王要给父亲官职,却遭到了楚国三大贵族屈、昭、景的反对,威王只得给父亲封了个闲散大夫,给了一块封地作罢。 屈氏来此,是受到了新楚王的指示吗?看屈凌的态度,似乎对楚歌十分尊重,难道楚歌是新楚王的近臣吗?楚氏,似乎名不见经转。 “两位贵客里面请,小妹,给客人泡茶!”田庄笑容和煦地引着熊槐二人进了竹楼。 似乎是对熊槐的第一印象不好,田夕嘟着嘴,冷着脸给他们上了茶。 妹子还挺可爱!熊槐偷笑。 “楚兄,屈兄,家父外出拜访友人,通常几日便回,还请二位在此等候几日。” “那就叨扰贤兄妹了!”熊槐笑道。 “哼!”一听楚歌还要在此盘桓几日,田夕更生气了。给几人上完茶,她便出了竹楼,不知何处去了。 “小妹自幼得家父宠溺,二位海涵!”田庄拱手歉意道。 “哈哈,田姑娘乃真性情之人,无妨,无妨!以田兄之才,为何不入朝为官?” 田庄一脸的落寞之色,他叹了口气,“以父亲之大才,在楚国尚不能用,遑论我等平庸之才了!” 熊槐也有些尴尬,田忌也算当时名将了,挖掘了兵法家孙膑,桂陵之战和马陵之战两场大战,伏杀魏国大将庞涓,将魏国从战国第一强国的宝座上拉了下来。 然而,这等名将却被齐相邹忌陷害,马陵之战第二年便不得不逃到楚国。 更令人咂舌的是,这等人才竟不能为楚国所用! “不知田兄对大王有何看法?”熊槐又问。 田庄眼睛半眯,“敢问楚兄官身还是白身?” “呵呵,田兄只管说便是,即便是对大王不满也无妨。临行前大王特别交代,此行只为寻访人才,绝不会因言及罪!” 楚歌果然不简单!田庄眼神闪烁,在心中斟酌着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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