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两人都僵着不动。 直到颜青棠扯开蒙在他脸上的帕子。 “你的面具呢?景护卫?” “我……” 颜青棠坐直起身, 嘴唇是红的,脸上有潮红,神色却极冷。 “你到底有几个身份?” 若非言谈之间他露出破绽, 若非她突然反应过来, 她是万万不会想到季书生竟和景是一个人。 多么荒谬的事! 一个是文弱书生, 一个是做暗卫的。 她和景在一起经历的事,远比季书生更多, 除了没有那张面具,她比了解季书生, 更了解暗卫景。 现在告诉她, 景和季书生是一人, 而他们有着同一个身份——端王世子。 颜青棠简直要疯了。 “世子爷,骗人好玩吗?” “棠棠, 你听我解释!” 之前景也是这么叫自己, 总是与她闹为何宋巍可以这么叫她,而他不可以。她不想跟他吵,偶尔他这么叫自己, 她也没多说什么。 此时明白过来,景那些种种不合时宜的异常,终于都有了解释。 为何宋巍对她亲近, 他竟有那么大的反应?为何明明两人认识没有多久, 他却醋意横生?还强行搂自己亲自己,分明是代入了季书生的想法, 因此生妒。 还有为何景要出海,季书生便也要回乡一趟,因为两个人其实就是一个人。 “我真觉得我现在就是一个笑话!” 枉她曾经还在二人中纠结,枉她觉得自己不该对景心动, 枉她还心疼他怜悯他,觉得他是暗卫,大概从小到大大概吃了不少苦,甚至为他筹谋以后的事。 枉她当初送季书生回乡时,心情那般复杂,他搂着她问她,为何不问问他走了还回不回来,她借着黑暗终于说了一句心里话。 原来她才是那个最大的傻子! 颜青棠起身下榻,拿起一旁的衣裳穿着。 纪景行跟着爬起来,想去拉她又不敢,想解释但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说。 “你别生气,我并非有意,我……” 她径自不理,穿好衣裳,便去拉开房门。 “素云。” 素云初来乍到,对织造局也不熟悉,只能在一旁的耳房里守着。一听姑娘呼唤,就忙过来了。 “姑娘。” “让李贵去准备车,我们回去。” 素云瞧了瞧板着脸的姑娘,又瞧了瞧后面光脚站在那儿的织造大人,想跟姑娘说,织造大人让把姑娘的东西都搬过来了,明显就是不想让她走。 但—— 姑娘的命令大如天,她忙哎了一声,就跑了。 之后,颜青棠就站在那儿,一直等着素云回来。 然后就走了,期间理都没理他。 马车离开织造局时,有人拦着不敢放行,跑来禀报纪景行,纪景行什么也没说,让给放行了。 回去的路上,素云一个劲瞄姑娘的脸色,却不敢多问。 车外,李贵也没敢问怎么突然姑娘就要回府了。 到了颜宅,见姑娘回来了,下人和丫鬟们都面面相觑,不是说姑娘在织造局,怎么突然回来了? “去把织造局里,你们昨天搬去的东西,都搬回来。” “是。” 素云出去交代,鸳鸯凑了上来。 “姑娘,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要睡一会儿,别让人来打扰我。” . 江南织造局 来请示的下人下去了,纪景行恼得回身踢了门一脚。 树上,暗锋暗叹了一声,没有吱声。 过了一会儿,耳边传来召唤声。 暗锋重重叹了一口,进了去。 刚进去,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击。 暗锋心知肚明,也未作惊讶之态,伸臂挡住对方。 两人就这么过这招,你来我往,腾来翻去,期间未触碰到房中任何物事。没有嘶吼,没有爆喝,只有沉闷的拳风和掌腿的破空声。 一刻钟后,纪景行突然收手,转身去了一旁大椅上坐着。 暗锋也收回招式,当然若他没有将手臂放在身后狂摆,看起来会更和谐一些。 纪景行出了一身汗,靠在椅子上喘着气。 今日这般情形在他身上极少能看到,大概只有早几年他在上书房,或者朝堂上生了什么气,却无处发泄,才会如此。 “行了,你下去吧。” 暗锋瞅了他一眼,没忍住道:“其实之前属下就提醒过殿下。” 可惜纪景行因另有布置,还是选择了用端王世子的身份,其实这件事早晚都会暴露,早暴露比晚暴露好,反正暗锋是这么看的。 “以颜姑娘的性子,殿下坦诚相告会更好。” 纪景行板着脸:“用得着你说。” “还有,烈女怕缠郎。” 听到这句,纪景行终于愿意给他个眼神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暗锋本来不想说,见小主子一直盯着自己,清了清嗓子,尽量用正经的语气说。 “属下闲来没事,偶尔会看一两本话本子,话本子里都是这么说的。” 话本子? 不过不等他再问,暗锋就消失得没影儿了。 暗锋回到树上,终于松了口气。 正想找个舒服的姿势坐下,突然被人拍了下肩膀。 回头一看,可不是正是他那冤债小主子。 “你那话本给我看看。” 暗锋用只露了两只眼睛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只把纪景行打量得快要恼羞成怒,他忙一闪身走了。 “殿下你等等,属下去找。” 怕他找错了,纪景行又吩咐了一句:“要烈女怕缠郎的那种。” 不一会儿,暗锋捧着一摞话本来了。 纪景行接过来看了看,最先入眼的就是封皮。 且不说这话本的名儿起得有些怪,暗锋来去很快,这么多话本他是藏在哪儿的? 这下,轮到纪景行把暗锋打量得快恼羞成怒了,幸亏他脸上戴着面罩。 “这些都是?” 暗锋估摸着他也急,这么多大抵也没耐心看完,遂从中间挑了两本给他。 之后,纪景行拿着话本走了,而暗锋则又把话本拿去藏。 . 颜青棠就这么一直睡到傍晚才起。 起来后,鸳鸯和银屏都来了。 三人围着她,又是布晚饭,又是故意逗趣。 颜青棠失笑:“行了你们,我没事。” 素云和鸳鸯对了一眼。 银屏想了想说:“姑娘,虽然我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你现在怀着身孕,还是要多开心,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 不过看三人这样,显然是不信的。 夜深人静,由于白日睡得太久,此时颜青棠并没什么睡意,但她不想累得几个丫鬟也陪着她,早早就上了榻,却一直没睡着。 自然不免又想起他,自然不免又皱起眉。 南边的槅窗响了一声,她下意识道:“谁?” 不多时,一个人影从窗子外翻了进来,这是颜青棠第一次真真切切亲眼看他是怎么翻进来的。 虽然四下很黑,但窗子那有月光,还是能看清楚。 “棠棠……” 颜青棠连忙翻了个身,不想理他。 很快人就过来了,就坐在她身后床沿上,开始絮絮叨叨。 “……当时我扮书生住店,大概是穿得太破旧,被人撵了出来,你让李贵把房赁给我,当时我就觉出一旁的马车有些不对,但我没动声色,我以为是不是被人盯上了。哪知道住进去的当晚,你找了过来,那时我才发现,原来我们有一面之缘……” 不是一面之缘,是他曾经救过她。 只要一想到,他明知道自己是谁,自己还在他面前扮丈夫不中用独守空房的富家太太,颜青棠就羞愤欲死。 什么恼怒生气,气急而走,其实都是为了遮掩她的羞窘与尴尬罢了。 “……当时我觉得你不怀好意,是不是从什么地方知道我的身份,就顺势就装成了季书生,想试探你到底想干什么……” 谁知她竟是想找他借子。 颜青棠也不禁跟着他的诉说,回到了当时的场景。 想到自己近乎不屈不挠的勾引他,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别说了,不准再说了!”她气得坐了起来。 他忙欺了过来,身上穿着景的衣裳,梳着高马尾,不过今晚没戴面具就是。 “我不解释清楚,你如何原谅我,知道我的苦衷?我当时以为你不怀好意,没想到你是垂涎我美色,还那么勾引我……” 他说得分外无辜。 “我从小家教森严,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就……” “我没有勾引你!”她忙打断他。 “你没有勾引我?” 他离她离得很近,几乎是凑在她耳边说,“那是谁日日给我送吃的,还找我诉苦,说丈夫不中用,自己被人非议,还说公子就当可怜可怜我,给我一个孩子?” “我没有说,我没有说……” 她捂着耳朵,呜呜反抗着。 可惜声息太弱,反而多了几分娇憨的可爱。 他情难自禁,搂过她亲了过去,一边亲着一边抵着她唇道:“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就穿着这身衣裳这样……” “你不要脸……” 她抵着他胸膛,想推开他。 他根本不给她反应机会,又去吻她的脸,她的耳朵,她的颈子及锁骨:“你老实交代,当初有没有想过和景这样?” “没有,我才没有……” “真没有?” 他抱起她,来到窗边。 外面,月色正好,清清淡淡吐洒着月辉,让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样子。 真是景,与以往般无二致。 除了没戴面具。 “你快放我下去……” “不放,你别害怕,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她挡也挡不开,他死皮赖脸就是往前凑,怎么以前没发现他这么无赖? “别……” 手下是冰凉的皮甲,她呼吸不稳,娇喘吁吁,眼角泛着水光,不一会儿就丢盔卸甲了。 “你别怕,我不会……” 一晚上,他一直在她耳边叨叨‘棠棠,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她不理他,他就一直吵。 简直太吵了! 直到她用手堵住他的嘴。 . 一大早,素云是最先起来了。 起来后,她先去洗漱,把自己收拾规整了,才小心翼翼去了正房。 到地方,鸳鸯正在次间的小榻上睡得正香,素云失笑地摇摇头,轻手轻脚推门进了里间,想看看姑娘有没有醒。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件男人的衣裳。 黑色的,很醒目。 她顺手捡起来,摊开看了看。 不远处还有一件,她又去捡了起来。 难道是织造大人昨夜来了? 可她怎么不知道? 素云一边捡地上的衣裳,一边想着,终于想到还有什么男人跟姑娘关系匪浅了,那个景护卫…… 下一刻,她看到眼熟的皮甲护肩,连同腰束一起掉落在床边。 而床边的脚踏上,竟还倒着一双男人的靴子。 素云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她惊疑不定地看着床那处,可屋里光线还暗,根本看不清薄纱帐子后面有什么,只能依稀看到后面似乎不止一人。 她心神不定地把捡起的衣裳,都放到一旁的几上,忙转身离开了。 人是离开了,却有些魂不守舍。 “素云姐姐。” 负责洒扫的丫头已经起了,正在扫院子。 素云心神不宁地对她点了点头,出了院门往厨房走去。 到了厨房,早食已经做好了。 素云先吃了早食,又拿着食盒装了一碗红枣碧粳粥桂,一盅燕窝牛乳炖蛋,一碟枣泥糕,一碟翡翠虾饺、两个小酱菜和一碟干丝清炒牛肉,一个清炒菜心。 想了想,又觉得不够,又装了一罐南瓜小米粥,一碟花糖蒸栗糕、一笼肉沫香蒜花卷。 如此一来,一个食盒就装不下了,她现叫了个小厮来,让帮着把两个食盒提了回去。 回去后,正房那还没动静,她让小厮把东西提到小厨房。 小厨房里有炉有灶,可以把吃食都先温着,等姑娘起来后再端过去。 灶是日夜不熄的,上面还烧着热水,素云把竹帘子放上去,转身去端吃食,往竹帘子上放。 她一手一碟,放上去,转身再端。 可这一回身的功夫,碟中的枣泥糕就少了一块。 不要问素云为何知道少了,因为厨房这每次做吃食都是有数的,例如一碟枣泥糕就是六块,码得整整齐齐,那明显缺了一角,傻子也能看出来。 她不动声色,继续转身去端,这次没少。 再转身端,这次又少了。 素云倒没被吓着,还以为是哪个丫头跟她玩笑,也存了玩笑的心思,便又转身过去。 这次只转了一半就转回来了,果然有人站在灶前。 她连人都没看清,扑上去一把抓住对方。 “好你个臭丫头,故意吓我是不是?” 话说完,她自己被吓到了,因为这明显不是什么丫头,而是一个蒙得连眉毛都看不到的男人。 她下意识就想叫,暗锋一把捂住她的嘴。 “不准叫,不叫我就松开你。” 素云忙点了点头。 哪知暗锋手一松,她提起嗓门就喊,声音即将出口,被暗锋又堵了回去,这次是用花卷堵回去的,就是他正在吃的那个。 “你叫什么,我又不是坏人。” “你还敢说你不是坏人,你长得一看就是坏人……”因为被堵着嘴,素云呜呜啦啦说着,含糊不清,但大致能听出意思。 暗锋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我真不是坏人。我是昨晚来的,跟着人一起来的。” 听到说跟人一起来的,素云下意识就想到景护卫。 再看看对方穿的衣裳,可不跟景护卫是一个样儿。唯一不一样的,就是景护卫是戴面具,而这个人是把头脸都蒙住,只露了两只眼睛的面罩。 “你认识景护卫?”她把花卷从嘴里拿出来说。 暗锋点了下头。 至此,素云松了口气,以前景护卫也干过这种事。 “景护卫是昨晚进那屋的?”她脸色极其复杂。 暗锋瞅了眼她的脸色,又点了下头。 这下,素云整个脸都垮下来了,看起来如丧考批。 “这可怎么办。” 她去了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愁眉苦脸的,一边无意识地撕着花卷,往自己嘴里塞。 暗锋看了看那花卷,想是自己塞给人家的,也不能不让人吃是不是,就又从蒸笼里拿起一个花卷来吃。 吃了不够,还盛了碗小米粥来喝。 “你发什么愁?” 素云瞄了他一眼:“跟你说不清。” 暗锋笑了一声:“你主子都不愁,你愁什么。” 哎对呀,姑娘都不发愁,她愁什么呢? 姑娘做事一向有章程,她怎么可能明知道腹中孩子是织造大人的,还跟景护卫搅合到一起,肯定是有什么原因。 按下不提,素云出去说个话的功夫,转身再来小厨房,暗锋就不见了。她暗啐道,真是个怪人,果然和景护卫一样,神龙见首不见尾。 正好鸳鸯这时候也起了,她便让鸳鸯去厨房吃早食时,顺便再给姑娘带些早食回来。 鸳鸯也没多问就去了。 巳时,屋里人终于醒了。 素云听了召唤进屋,也不敢多看,就低着头服侍姑娘穿衣裳。 期间,不经意瞥到对方的脸,顿时瞠目结舌,下巴差点没掉。还是颜青棠看了她一眼,才恢复平静,即是如此她也时不时往那看一眼。 鸳鸯带着两个小丫头,端着洗漱用的铜盆、热水、帕子,以及牙粉和牙刷走进来。在见到屋里多了个男人后,三人都楞了一下,但什么都不敢说,低着头凑上前来。 颜青棠不信丫鬟们没认出他来,一天天净给她找事。 她对素云使了个眼色,素云忙心领神会地留下鸳鸯服侍姑娘洗漱,她则又带着人出去另置了一套洗漱用的。 洗漱罢,用早饭。 中间见桌上多了个人,而那人俨然竟是没戴面具的景护卫,倒也没人诧异,毕竟也不是人人都见过新上任的织造大人,还只道景护卫昨天就在了。 倒是素云几个心里直犯嘀咕,心想这位怎么这么多身份,怪不得昨儿姑娘回来时黑着脸。 用罢早饭,又没事可做了,不过比起在织造局,颜青棠显然自如多了。 她先去了一趟书房,在书房里见了张管事。 期间纪景行一直如影随形,张管事自然又表演了一番惊诧震惊,这时颜青棠已经能处事不惊了,权当没看见。 见完张管事,她又去园子散步。 大夫与她说过了,虽她之前差点小产,但她底子好,不能惧怕成日里不动,要劳逸结合地多动动,才对腹中的胎儿好。 园子里绿树成荫,这会儿天也不热。 走了一会儿,颜青棠心中的郁气全没了。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正想说话,突然见他面色一变,道:“我去一趟按察使司,忙完了回来陪你。” 她不禁诧异,下一刻意识到那句‘回来’,回来什么?不过纪景行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已经急匆匆走了。 见这位走了,素云终于找到机会和姑娘说话了。 “姑娘,没想到季书生是景护卫,还是织造大人。” 她总算明白姑娘为何那么生气了,还气得跑去要和颜大人成亲,明明就是这位端王世子太过分了。 “别理他,他若是来就来,不来…就不来。你交代下去,别一个个像看到怪物似的。”颜青棠低声说。 “知道了姑娘。” 另一头,纪景行走了一段路,见四周没人突然停下脚步。 “你留下。这次若是再不听,你就回京去。” “是。” 纪景行愣了一下,没料到暗锋竟会答应得这么快,不过他也没多想,还当暗锋这次是知道严重性不敢反驳。 晚上,颜青棠用罢晚饭刚去沐浴出来,纪景行来了。 “上午走得那么急,是因为严占松在牢里自戕了。” 他剑眉微蹙,满身疲累,没有穿景的衣裳,换回了蓝色官袍。不同于景的英姿飒爽少年气满满,这一身显得他很有威严感,又是另一种气质。 “自戕?” 严占松是今天凌晨在牢里自戕的,明明大牢里看守严密,也三申五令交代过除非三个主审官一同提审,否则其他人一律不准见。 万万没想到严占松竟用腰带绑在铁门上的栏杆上,把自己吊死了。 没人知道手脚都加了铁锁链的他,是怎么把自己挂上去。人是单独关着的,只有牢头能见到,但审问了牢头,牢头也叫冤,因为当时他根本不在,总之这件事又不了了之了。 “他们这是看我锲而不舍,怕再审下去,严占松受不住吐口。” 颜青棠瞧他眉宇深锁,这般表情在他身上几乎是见不到的,反正她是没见过。 不禁开口安慰道:“事情已经生了,现在懊恼也没什么用,其实严占松招不招,并不影响什么。” 就如同她那天所说,即使处置了此人,还是不解决根本问题,治标不治本。 纪景行叹了口气,抱了过来,将头脸埋在她肩窝上。 她刚沐完浴,身上透着一股子清香,他闻着舒服,不禁连嗅了好几口。 温热的鼻息吹拂在她肩窝上,弄得她痒痒的。再看一旁两个丫鬟,都是脸颊通红低着头,她脸一红,忙把他推开了,又让丫鬟都下去。 .w21格格党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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