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觞儿, 你受伤了有?”刘光上下检查着刘觞:“方才阿爹吓你了?” 刘觞摆摆手道:“阿爹,很禁吓得,陛下都吓。” 刘光挑眉道:“陛下……为难你了?” 一提起个, 刘觞便来气,道:“都把关入神策军牢营两次了!压根儿不让好好说话, 但凡他让完整的说一句话呢?还有他的臭屁性啊, 简直像是更年期,动不动就让人滚。” 刘光叹了口气道:“自从觞儿你……离开之后,陛下的确改变了很多。” 刘光又道:“不说些了,你便不用神策军牢营了。” “真的?”刘觞抱着刘光的脖撒娇道:“阿爹真好。” “自然是真的。”刘光道:“阿爹什么时候骗过你?你现在在处供职?要不要阿爹帮帮你?” “不用不用, ”刘觞道:“在光禄寺良酝署, 平时除了搬砖,别的什么工作。” “搬砖?” 刘觞只在神策军牢营关了一会儿便放出来了, 二天往良酝署去, 准备上班。 刘觞进了良酝署, 身后都是窃窃私语的声音。 “就是他。” “是他?原来就是他啊!” “听说天非常厌恶, 经将他两次关入神策军牢营。” “啧啧啧……” 良酝署的副令带头走过来,围着刘觞,道:“你, 说你呢!” 刘觞还在搬酒坛, 那副令觉得刘觞不给自己,道:“说你呢!为不理会?!” 他说着, 伸手去拍刘觞, “啪嚓!”一声, 酒坛掉在地上碎了。 副令道:“你, 都是你砸的,坛酒水钱, 要从你的俸料里扣除!” 刘觞道:“分明是你碰掉的。” “?”副令哈哈大,道:“是良酝署的副令,里一切的事物都归管理,你有什么资格指责?今儿个让你赔钱,你就要赔钱,不止如此……” 他指着地上的酒水道:“现在就跪下去,趴在地上,给舔起来,一滴都不许剩下。” 刘觞垂眼了一眼地上的酒水,道:“要舔你自己舔。” 副令冷:“怎么?别以为自己谄媚了天,就在咱们良酝署混的风生水起,你不过是个破烂货,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可别不知天高地厚了!你在良酝署一天,便要听的话,否则……” “否则如?” 一道清冷的声音幽幽传来。 “否则就……”良酝署副令还在猖狂,顺着那声音过去,嗓音登时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睛。 咕咚!直接跪在地上叩头:“拜见枢密使!拜见枢密使!” 原来是枢密使刘光来了。 刘光今日闲来无事,正好前来刘觞,哪知道走进良酝署便听样的声音,有人胆敢欺负他的儿? 良酝署副令跪在地上,叩头道:“枢密使有所不知,个竖刚几天,不懂规矩,所以小人正在教训……啊!” 他的话说里,脸上一阵火辣,但听啪的一声,重重挨了一记巴掌。 良酝署副令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因着是枢密使刘光亲自掌嘴,他也不敢置喙什么,道:“枢、枢密使?” 刘光冷冷的道:“凭你,也敢诋毁本使的儿?” “儿……儿?” 刘光用冷淡的目光,扫视着在场所有的人:“听好了,从今日开始,他便是本使的义,若有人不将他放在眼中,便是不将本使放在眼中。” 众人一阵小声喧哗,着刘觞的眼神登时不一样了,不管以前是多么不屑,现在只剩下了敬畏。 良酝署副令吓得哆嗦:“大人!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您高抬贵手啊!” 刘觞一副小人得志的的模样,眯眯的道:“一个良酝署的区区小吏,怎么就成了大人呢?你刚才还说什么来着?哦——说是破烂货,对不对?” “不不不!”良酝署副令磕头如捣蒜:“不是不是!小人是破烂货,小人破烂!是小人破烂!” “哦——”刘觞拉长声音道:“原是如此呢,想来是听错了。” “!”良酝署副令又道:“是……是小人语意不详,令大人会错了意,都是小人的不该,都是小人的不是!” 刘觞一,指着地上的酒水:“那……刚才是谁让舔干净地上的酒水?”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啊!”副令趴在地上,骨气的道:“小人来舔!小人来舔!” 那副令吓得瑟瑟发抖,色惨白,趴在地上犹如狗一般稀里哗啦的开始舔地上的酒水。 刘觞嫌弃的摇摇头:“真恶心,浪费了么一大坛酒水,全都喂狗了。” “是是,大人说的对!大人说的全都对!”副令完全改变了一张脸,对刘觞殷勤备至。 刘觞拼爹教训了那个狗眼人低的良酝署副令,离开了凑刘光前,道:“阿爹,你找?”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刘光着刘觞的眼神十分温柔,哪里还有方才人前的冷漠疏离,亲和的道:“方才阿爹刚收了一筐樱桃,新鲜水灵的紧呢,要不要去阿爹哪里吃樱桃?” “樱桃……”刘觞咂咂嘴,有些口舌生津的错觉,毕竟他重生而来些日,身为良酝署的小吏,各种条件都有限,肯定是吃不樱桃的,别说是樱桃了,就算是吃一块肉都很稀缺。 刘觞点头道:“嗯嗯!吃樱桃!” “那走罢。” 刘光牵着他的手,将刘觞带离了良酝署,往内侍别省而去,刘光还是住在原来那座老屋里,一切都好似不曾改变。 吱呀—— 刘光推开门走进去,道:“觞儿,来坐,樱桃都洗好了。” 一盘樱桃,码放的十分整齐,红艳艳圆溜溜的,还用冰块拔着。 刘光道:“知道你贪凉,给你用冰块拔着,快尝尝。” “好甜!”刘觞叼了一颗樱桃,感叹道:“真好吃,阿爹,个樱桃超好的。” 刘光道:“喜欢便好,你吃的。” 他说着,拿了帕给刘觞擦嘴角。 刘觞止是吃樱桃,为了舒服,还半卧在榻上吃樱桃,刘光因为久别重逢,宠溺十分,一点也不会多加管教。 吃了好几颗,刘觞才想:“唔对了,么好吃的樱桃,阿爹你怎么不给小郭将军送去?” 刘光道:“郭郁臣?那呆哪里有觞儿重要?” 刘觞嘿嘿一,道:“阿爹,话爱听!但是千万不要让小郭将军听,会吃味儿的。” 刘光无奈的摇头:“快吃罢,小心些,你么躺着,不要噎了嗓。” “嗯嗯,知道了。”刘觞点头。 刘光似乎想起了什么:“觞儿,你如今的身份……虽阿爹是认出了你来,但天还未认出你,如不然样,阿爹给你准备一个机会,叫你与天解释清楚,如?” 刘觞咂咂嘴,将樱桃核吐出来,道:“不要。” 刘光奇怪:“为不要?将误会解释清楚不好?” 刘觞执意道:“不要。李谌个小,见便骂,骂得那叫一个狗血淋头啊,怎么难听怎么骂,根本不让人解释的,经决定了,才不会去主动与他解释清楚,要让他主动认出来。” “主动认出……”刘光道:“觞儿,……似乎有些困难。” 刘觞理直气壮的道:“可是对天的考验,他底是喜欢过去的呢,还是喜欢现在的呢?他只喜欢过去的,却厌恶现在的,那怎么叫喜欢?如他既喜欢过去的,又喜欢现在的,算不算花心出轨?” 刘光:“……” 刘光一时间差点给他忽悠进去,用觞儿以前的一句话说,简直便是——人间送命题。 刘光摇摇头,叹气道:“不管如,觞儿欢心便好。” “嗯嗯嗯!”刘觞点头:“阿爹待——好了!” 他说着,揪了一颗樱桃,喂刘光嘴边道:“阿爹吃樱桃。” 刘光揉了揉他的头发,道:“真乖。” 刘光张嘴把樱桃吃掉,刘觞还保持着喂樱桃的动作,突听有人敲门,叩叩敲了两下,下一刻便把门推开了。 郭郁臣从外走进来:“枢密使,郁臣找你有急……”事…… 他的话还未说完,登时卧在刘光榻上,亲亲喂樱桃的刘觞…… 刘光的软榻,还有郭郁臣喜欢的樱桃,甚至刘光都喂过郭郁臣吃樱桃,郭郁臣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酸溜溜的,十分醋心。 “枢密使,他……”郭郁臣迟疑道。 刘觞赶紧把手缩来,他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小郭将军刚才瞪了自己一眼。 刘光很平静的解释道:“是本使新收的义。” 郭郁臣欲言又止,不难得出来,他想要劝谏刘光,眼前此人只不过长得与刘觞相似罢了,并非真正的刘觞。 但郭郁臣终有说话,因着他知道,枢密使决定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 刘光拿出帕,给刘觞擦了擦沾满樱桃汁的手心,道:“觞儿,然中午了,饿不饿,阿爹带你去用午膳?” 刘觞眼睛瞬间亮堂起来,良酝署小吏的午膳什么可吃的,就是大锅饭,还要自己去抢,去晚了便什么也剩不下,刘觞初来乍,那些前辈都欺负他不懂得良酝署的“潜规则”,每次都不怎么给他剩饭。 刘觞一想鸡啊,肉啊什么的,肚里立刻咕咕作响,犹如旱天雷! “噗嗤……”刘光出声来,道:“你饿的,走罢。” 他拉着刘觞从榻上起身,对郭郁臣道:“郭将军是不是有事儿找本使?正好眼下是午膳时辰,边吃边说罢。” “哦……好、好。” 郭郁臣本不想去的,但转念一想,自己若是不去,便会让个冒牌货使尽手段巴结枢密使,所以郭郁臣不放心,还是跟着他们离开了内侍别省,准备用膳去了。 刘觞一路上,被郭郁臣打量了好几次,郭郁臣的眼睛好像刀片,若是一眼算是一刀的话,刘觞感觉自己经被凌迟了,像是一只木烤鸭,片成了一百零八片,还是那种柳叶刀法。 三个人进了单独的膳堂,刘光拉着刘觞坐在自己身边,道:“觞儿,你坐在阿爹身边。” 那本是郭郁臣的位置,郭郁臣哀怨的了一眼刘光,但是刘光压根儿有发觉,郭郁臣无奈,只好选择了刘光的另外一边坐下来。 刘光道:“,都是你爱吃的。” 刘觞爱吃肉,无肉不欢,对菜一般般,他放眼去,然全都是肉,惊喜的道:“还有葫芦鸡,记得阿爹做个拿手了!” 郭郁臣淡淡的道:“你怕是记错了,记得枢密使做葫芦鸡拿手的,那是前宣徽使,而并非阁下罢?” 刘觞:“……”啊呀呀,小郭将军酸起来,敌意好大啊! 刘光瞪了一眼郭郁臣,道:“还吃不吃?” 郭郁臣连忙道:“……吃。” 刘光道:“那就好好儿的吃。” 郭郁臣:“哦……” “噗嗤!”刘觞实在忍住,三年不见,小郭将军被阿爹调教的很是乖巧嘛,不像某个小奶狗经变成了一头不服管教的大野狼! 他么一,郭郁臣还以为他在嘲讽自己,狠呆呆的又瞪了刘觞一眼。 刘光道:“觞儿,个鱼片很嫩,鲜的紧,你尝尝?” “好啊!”刘觞拿着筷箸去夹鱼片。 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哪知道郭郁臣也来夹鱼片,两个人的筷箸敲在一起,刘觞手一滑,夹起来,反而是郭郁臣,将鱼片夹了去,放入口中。 刘觞不知是不是错觉,小郭将军还炫耀的了自己一眼,一定是错觉。 刘觞也当事,二次去夹鱼片。 啪! 郭郁臣又伸筷过来,还是像一次一般,两个人的筷箸撞在一起,刘觞又手滑,鱼片被郭郁臣夹走。 刘觞:“……”不是错觉,小郭将军是在针对自己。 刘觞尴尬极了,要怎么告诉小郭将军,自己并不是炮灰呢? 刘光将一切在眼中,瞪了一眼郭郁臣,然后亲自夹了鱼片送刘觞碗里,道:“来,觞儿,尝尝。” 刘觞了一眼小郭将军,心想就算你是阿爹的男朋友,但是两次夺鱼之仇,还是要小小的报复一下的。 是刘觞张开嘴,“啊——”的道:“阿爹,喂觞儿嘛!” 刘光三年都有见过刘觞了,三年的父爱聚集在一起,自然是父爱爆棚,宠溺的道:“多大人了,还要撒娇,好好好,阿爹喂你。” 说着,将鱼片夹起来,亲自喂刘觞嘴边。 刘觞挑着眉毛,眼神那叫一个小人得志,一片鱼肉而,甩开腮帮感叹道:“好吃!阿爹喂嘴里的,就是好吃呢!” 郭郁臣:“……”筷差点被掰断! 三个人用膳差不多,刘光道:“郭将军来寻本使,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郭郁臣方才只顾着吃味儿,险些给忘记了,被他么一提醒,立刻道:“枢密使,刘御史日前劝谏陛下,被陛下打伤,如今满朝上下,无人敢劝谏陛下,两日兵部与契丹的战事,经提上了日程,天还从孟簪缨郎君那里,大量采购了马匹,恐怕……战事是势在必行了。” 刘光眯起眼目:“一仗,终归是要打的。” 他往日里也是主战派,谁让契丹人联合了王岁平害死了他的儿?刘光可不是善男信女,他要为刘觞报仇,就算是山河泣血,百姓屠戮也在所不惜,但是现在…… 刘光了一眼刘觞。 刘觞蹙眉道:“就有不打仗的法么?江王不是在南逼迫天,声称天若是开战,就会攻打大唐的南吗?” 郭郁臣死死皱着眉道:“今日来找枢密使,也正是因着件事情……陛下准备提前对江王开战,先下手为强。” 刘光淡淡的道:“江王乃是天的同胞兄弟,就算江王反出朝廷,如今也有做出太过分的事情,陛下次主动开战,先下手为强,恐怕站不住理,一旦发兵……天怒人怨,坐实了暴君的罪名。” 郭郁臣点头道:“郁臣也正为此发愁,但是陛下铁了心,谁劝都不理会,怕是……怕是也只有昔日里的前宣徽使在世,才劝动陛下了。” 刘觞摸着下巴道:“其实……有个法。” 郭郁臣瞥斜了他一眼,似乎很是不相信,道:“你?” 刘觞道:“你可别小了,虽然隶属光禄寺良酝署,职位是低了点,但是职位低也有职位低的好处,听很底层的声音。” 膳房的那些膳夫都很八卦,一般在空闲的时候都会嚼嚼舌头根。 刘觞道:“听膳夫说,今年从淮南进贡来的稻米,数量锐减,因着淮南一直在闹洪水,可有此事?” 刘光点头:“确有此事,一直在堵洪,一直在泄洪,却反反复复,完了,因着陛下些年一直都有攻打契丹的心思,朝廷也多得是见风使舵之辈,国库的开支,大多数都偏向兵部屯兵,次淮南洪水一来,治理洪水的银钱便拘谨了很多。” “而且……”刘光说里,便有再说下去。 刘觞却是秒懂,道:“而且,淮南是江王李涵的地界,他反叛出长安之后,然将淮南当做了自己的根据地,如此一来,朝廷更有理由,将淮南的民遗弃,他们觉得既然叛贼盘踞在淮南,那么淮南闹了洪灾,就应该是叛贼处理。” 刘光点头道:“正如你所说。” 刘觞道:“既然天铁了心要打契丹,咱们谁也劝不动,那就不要劝说。” “不要劝说?”郭郁臣震惊。 刘觞信誓旦旦的点头:“不用正劝说,咱们用淮南洪灾的事情,转移天的注意力。” “如转移?”刘光道。 刘觞解释道:“如今的朝廷,一直在天的高压统治之下,样的做法的确可以巩固中央集权,但同样带来了一个不可磨灭的弊端,那就是奴性。” 郭郁臣微微蹙眉,他一直都是不起王觞的,觉得他不过是个会酿酒,外形酷似宣徽使刘觞之辈,只会谄媚向上爬,而如今他说出来的话,却字字珠玑,全部敲在点上,令郭郁臣不得不另眼相。 刘觞继续道:“朝臣混上宣政殿朝参,有几个是刘长邑那样敢说敢谏之辈?多半都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需要维护自己的利益。在天样的高压统治之下,佳的维护手段,自然是听从敕令,因此天说要打契丹,朝廷上下就将国库开支有意无意的多分配与兵部一些,久而久之,些民生问题,就会被朝廷打压下来,不让些问题上达天听,因为朝臣觉得,天只想听关契丹的一举一动。” 郭郁臣点头:“的确如此,淮南闹灾么大的事情,宣政殿朝参根本无人提起。” 刘觞道:“所以需要阿爹与小郭将军,再联合几位有分量的大臣,将件事情在宣政殿挑明!闹洪灾,可不是小事儿,陛下听闻了样的事情,一定会转移发兵的注意力。” “可是……”郭郁臣迟疑道:“陛下真的会为了淮南的洪灾,而改变出兵的计划么?” 郭郁臣虽然是个文人出身,但他领兵些年,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趁你病要你命”,领兵打仗兵不厌诈,淮南正好闹灾,如个时候攻打淮南叛贼,李涵必然手足无措,江王军便是一盘散沙,什么江王,什么淮南节度使,还不是一波就端走? 郭郁臣道:“陛下真的会在意淮南的洪灾么?为了洪灾,放置发兵的计划?” 刘觞点点头,淡淡的道:“赌,他在意。” 郭郁臣追问:“为?” 刘觞道:“因为再怎么改变,他还是当年那个谌儿啊。” 无论他变得多么铁石心肠,他还是会一个人偷偷躲起来掉眼泪,一个会哭的人,心窍其实远有想象中那么坚硬。 郭郁臣一时有些慌神,不知为,眼前个人竟然与三年前宣徽使刘觞重合在了一起,那么像,一般无二。 郭郁臣双手攥拳,道:“好,郁臣愿意一试!” 刘光道:“既然是觞儿开口,件事情,本使愿意在宣政殿亲自提出。” “可是……”郭郁臣十分担心:“提出件事情,便是阻止天攻打契丹,势必要触动天的逆鳞,不管后赈灾与否,都会在天心窍中落下一根软刺……” 刘光打断他的话头,道:“正因着是如此,本使才要亲自提出来,毕竟本使只手遮天,天再横,也无法奈,不是么?” 再者,刘光可是刘觞的养父,既然刘觞在李谌的心底里占据着不可磨灭的一席之地,李谌便不可对刘光怎么样。 众人合计了一番,刘光和郭郁臣分头去寻相熟之人,准备在明日的朝参提出洪灾的事情,将朝臣们遮遮掩掩的事情摆在明上。 二日朝参,刘光亲自提出淮南洪灾的事情,郭郁臣、刘长邑、琛璃等等人,全都站出来附议,请天赈灾。 其他朝臣相觑,不知刘光是什么意思,毕竟样的事情,就是朝廷中不成文的规定,报喜不报忧,除了契丹的动向,不万不得,些灾情是不会向天禀报的。 因为只要一禀报灾情,少不得一些人就要被撸掉职位,说不定朝廷还会来一次大换血。 李谌蹙着眉头,道:“淮南洪灾,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户部的官员战战兢兢,道:“……陛下,是……是上个月的事情。” “上个月?”李谌重重将文书劈手砸下去,冷声道:“你还有脸与朕说上个月?为不一时间禀报朕?怎么?江王反叛之后,户部便有人可以主事儿了么?” “微臣该死!微臣该死!”户部侍郎跪下来使劲磕头。 李谌幽幽的道:“你是该死,去掉官帽,拉下去。” “陛下——!!”户部侍郎吓得瑟瑟发抖:“陛下,饶命啊!饶命啊!您就在微臣有功劳,也有苦恼的份儿上……” 李谌打断了他的话头,冷一声,道:“朕在你们的眼中,不过是个暴君罢了,自然不会什么功劳苦劳,有功劳的尚且有奖赏,更别说只是倚老卖老的苦劳,以后谁还敢给朕卖苦劳,便尽管试试,朝廷不是养你们群蛀虫的地方!” 户部侍郎很快被神策军拉下去,所有臣噤若寒蝉。 样瞒报的事情,其实还有很多,谁想今日枢密使刘光直接给捅了出来。 有人战战兢兢的道:“陛下……其实……其实淮南闹洪灾,或许是老天爷的天意,非但不是坏事儿,反而是好事儿。” “哦?”李谌道:“洪灾被说成是老天爷的恩赐,朕还是头一次听。” 那人磕磕绊绊的道:“叛贼李涵逃淮南,淮南便闹了洪灾,不是正说明……说明李涵天怒人怨么?再者……淮南如今闹灾,白姓民不聊生,自然有壮丁与银钱,供叛贼李涵驱使,陛下不妨趁着现在,发兵淮南,镇压叛贼,可是绝佳的良机啊!” “陛下!”程熙之站出来,义愤填膺的道:“羣臣不耻李涵,是因着李涵身为叛贼,叛出朝廷,虽李涵盘踞在淮南,但说底,淮南的民,也是大唐的民,也是陛下您的民!若是般不顾民死活,贸然出兵,雪上加霜,和叛贼又有什么分别!?” “大胆程熙之!你竟敢如此折辱天,可是死罪!” 程熙之梗着脖道:“程熙之敢踏入朝廷,就从顾及过自己的死活,不像你们某些人,为了自己的官帽,欺上瞒下,样顾及人命的事情,也敢瞒报!和野兽有什么区别?哦说错了,什么野兽,分明便是畜生!” “你说什么?” “就说了,怎么样?” “你竟敢御前无状,口出狂言!” “总比做个畜生要强!” “你……” 嘭!!! 一声巨响,吓得羣臣立刻闭嘴。 只见李谌劈手将宣政殿龙椅后的黼扆推倒,巨大的金色黼扆,象征着天权威的黼扆轰然倒塌,顺着踏跺哐哐哐滚下去,砸在争吵的羣臣前。 李谌沙哑的断喝:“都给朕住口!还嫌不够丢脸么?大唐的脸,然被你们丢尽了。” 说罢,一甩袖袍,离开了宣政殿。 郭郁臣蹙着眉毛,走刘光前,低声道:“枢密使,事儿……底是成了有?天也有给个准信,底还要不要发兵淮南,还要不要发兵契丹?” 刘光倒是很平静:“天有给出答案,说明他经动摇了。” 李谌气怒的紫宸殿,绛王李悟前来谒见。 李谌冷森森的道:“你也是来劝朕,以大局为重,先治洪水的?” 李悟平静的着他,拱手道:“陛下,并非如此。” “哦?”李谌道:“那你是为来见朕?” 李悟一板一眼的道:“日前陛下令微臣点兵,微臣是来禀陛下的,一应粮草经准备就绪,随时可出兵淮南……剿杀叛贼。” 李谌眯起眼目:“小叔以为,现在是不是出兵淮南好的时机。” 李悟答道:“陛下,按照兵法来说,现在的确是出兵淮南好的时机。” 李谌问:“那还有其他的说法?” 李悟道:“按照人情民心来说,却不然,眼下淮南天灾,陛下一旦出兵,淮南的民之心,将拱手让给李涵,覆水难收,再无返还的余地。” 李谌道:“说底,你也是来劝朕的,对么?” “微臣不敢。”李悟拱手道:“陛下是万民的天,是大唐的圣人,做臣的,只有劝谏与听令,劝谏然劝谏过了,剩下的……便是听令。” 李谌眯起眼目,他放在龙椅上的双手死死攥拳,指甲经陷入肉中却不自知,寒声道:“李悟听令。” “微臣在!” 李谌幽幽的道:“朕令你明日寅时点兵,出长安,取淮南。” 李悟闭了闭眼睛:“……臣,领诏!” 李悟离开了紫宸殿,李谌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心窍里是什么感觉,他终下达了个敕令,心里却空落落的,仿佛被活生生刨开。如今淮南闹灾,朝廷的兵马一淮南,便是将淮南的民心推给了李涵,他不是不明白个道理,但李谌还是想要一意孤行,他等了么久,么久,三年了,必须要报仇,为朕的阿觞报仇! 李谌揉了揉额角站起身来,他的动作有些摇摇晃晃踉踉跄跄,方才的决定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气力。 李谌一步步离开紫宸殿,往太液湖西的仙居殿而去。 吱呀—— 李谌推开仙居殿的大门,缓缓的走进去,他站在空旷的仙居殿里,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样站着。 “阿觞……阿觞……”朕做得对么?只待解决了李涵,就可以发兵契丹,给你报仇了,朕样做,是对的么? “陛下叫?”一个声音打断了李谌的冥想。 李谌立时头,厉声道:“谁在那里?”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刘觞从仙居殿的内室走出来,眯眯的道:“陛下,您叫?” “是你!?”李谌皱眉道:“你为会在此?” 是刘觞! 不过在李谌眼中,不过是个与刘觞长相相似,连行为举止都模仿神似的冒牌货罢了。 李谌才反应过来,道:“你不是在神策军牢营?竟敢逃狱?” 刘觞道:“陛下,您误会了,小人不会武艺,神策军指挥使郭郁臣,副指挥庐赤赞,都打不过,怎么可逃狱呢?可是光明正大,大摇大摆的走出来的。” 李谌更是蹙眉:“谁么大的胆,敢放你出来?” 刘觞道:“陛下的反射弧实在太长太长了,都被放出来两天多了,陛下才发现呢?” “底是谁,么大的胆?”李谌道:“朕要他命。” 刘觞道:“是小人刚拜的阿爹,枢密院掌使大人。” 李谌蹙眉:“刘光?刘光是你义父?” 刘觞点头:“正是,亲着呢。” 李谌冷:“成想枢密使精明了一辈,也被你糊弄住了眼目。” 刘觞道:“那陛下呢,精明了一辈,不是也被糊弄住了眼目?” “你!”李谌冷哼道:“你不怕朕杀了你?” 刘觞眯眯的道:“不怕,因着除了,个世上再有人会如此神似宣徽使了,不只是的容貌,更是的一举一动,甚至是一个眼神,不是吹牛,若陛下不觉得十足十的神似,一定是陛下的眼目出了问题。” 毕竟,就是刘觞本人啊! “你不要挑战朕的耐性,朕的耐性是有限的。” 刘觞摇头道:“来陛下今日心情不好,一定是遇了什么为难的大事儿了罢?陛下来仙居殿,不会是想要偷偷掉小珍珠,哭鼻吧?” “你说什么!?”李谌一把抓住刘觞的衣领,将他拽自己前。 “陛下……”刘觞一:“还是如此爱哭。” “你……”李谌的神情一晃,一时间有些走神,喃喃的重复道:“你说什么……” 知道李谌爱哭的人可不多,因为李谌总是偷偷的哭。 刘觞不再调侃李谌,反而正色的道:“在陛下的心里,宣徽使只有一个,而在淮南百姓的心里,天也只有一个,被重要的人背地里捅刀,被重要的人遗弃,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触呢?陛下可以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么?洪灾对淮南的百姓来说,然是大不幸,然而比天灾更令人难过的,是人祸,一时贪欲,一时自私,悔不当初的人祸。” 阿觞…… 李谌心头一颤,语气,太像了,和阿觞哥哥一模一样,若不是眼前的刘觞年纪比自己还小,李谌几乎就要相信,是阿觞哥哥来了,阿觞哥哥在劝谏自己…… 刘觞道:“陛下,出兵吧!不是出兵去攻打淮南的民,而是出兵赈灾,治理洪水,让淮南的民知道,他们底是谁的民。” 李谌冷声道:“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朕?” 刘觞平静的道:“天的心肠不是铁石做的,若是铁石制成,此时也不会苦恼,也不会来仙居殿了,对吗?” 李谌眯着眼睛,喉结滚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觞重复道:“陛下,出兵赈灾吧。” 李谌揪着他衣领的手慢慢松开,还是有说话。 刘觞道:“陛下慢慢思考,那就先退下了。” 他说着,往仙居殿外走,临走之前突然停下来,道:“哦对了!” “还有什么事?”李谌十足不耐烦。 刘觞一,露出自己雪白的牙齿,满满都是小人得志的快感:“差点忘了与陛下说,托了阿爹的福气,升职了,现在是良酝署副令,从今往后都由来安排陛下的酒饮,在陛下胃疾大好之前,都不会再见一滴酒饮了。” “你!”李谌气怒的道:“你滚出去!” 刘觞还对他挥挥手,雀跃的道:“拜拜!” ———— 次日,寅时。 天边微微泛着灰蒙,日光还有升起,整个长安城笼罩在一片压抑的灰雾之下。 “打开明德门!!” “绛王出征!打开明德门——” 一队士兵跨马急奔而来,举着手中敕令,朗声道:“快!速速打开明德门,天敕令,绛王出征,征讨淮南叛军!” 轰——轰—— 是开门的声音,明德门五门洞在巨响中轰然大开,犹如野兽的血盆大口。 李悟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黑甲戎装,他的色冷酷,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带领着身后的亲信部队,整齐划一的开出长安城…… 踏踏踏踏—— 是马蹄声,疾驰的马蹄声。 随着长安一缕朝阳的升起,一匹白马冲出灰雾,那骑在马背上之人,身材高大,一身神策军戎装,是庐赤赞! 庐赤赞高举敕令,一路狂奔而来,朗声道:“天敕令!发兵赈灾!天敕令!发兵赈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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