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漠看顾隐渊中了一指,忙道:“师兄!怎么样?”顾隐渊道:“不打紧,挺舒服的。” 鹤敏冷笑一声道:“虚张声势,狐假虎威!”顾隐渊轻叹一声道:“这两句话倒像是小小说的,她素来出口成章。” 鹤敏道:“这是自然,洞仙歌最喜吟唱。这时我等其他六姐妹无法比拟的。”说话间又是两指点出,这次点的是顾隐渊的膻中和气海! 顾隐渊稍微迟疑,看指力逼近,决定按兵不动,任由两指点在身上。 季漠看他不动,也不敢动。 膻中、气海乃藏气大穴,最为要紧,果然两道指力之下,感觉整个任脉的经络都通透了许多。 顾隐渊灵机一动道:“瑞鹤仙,就凭你这点道行还杀不了我,还是快回去找天仙子吧。” 鹤敏这五道指力力道、指法都不相同,有的让其经络闭塞,有的让其痛痒难当,有的让其麻木不仁,没想到顾隐渊竟然慨然受之。想在长江之上时,他还经络不通,无法全力施展武功,难不成短短半月,他竟然治好了如此之重的内伤?不可能!就算武功比他高十倍,也不可能有如此神奇之事! 想到此处,鹤敏双手十指连挥,弹、点、按、捺连着使出,向顾隐渊身上要穴点来。 顾隐渊看她指法非凡,尤其是十指连动,毫无滞涩,这是师父也做不到的,不禁暗中赞叹。 看她有的指力点在自己奇经八脉上,有的点在正十二经上,索性上蹿下跳,主动承受她指力的攻击,全部中在奇经八脉之上。 季漠看顾隐渊接连中指,大惊失色,便要上前,但看顾隐渊连中三指,浑然无视,反而好整以暇,显然是成竹在胸,索性靠在一边观战。 鹤敏看所有的指力无一落空,全部点在顾隐渊要穴之上,甚至他还故意露出背后灵台、至阳、风府、大椎等要穴主动承受,更是心惊!用上了全身的内力,双手十指如仙鹤梳翎一般,连绵不绝! 三指过后,顾隐渊已察觉这指力确实是天正神功的克星,几十指下来,只觉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坦,真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鹤敏越打越是心惊,只觉见到了全天下最恐怖之事,大叫一声,破门而出,随着一声尖啸,消失在夜幕之中。 季漠跑上前拜倒道:“恭喜师兄,练成了绝世神功。”顾隐渊道:“我们先上路,免得其他江湖中人来了。”季漠道:“是!” 顾隐渊取了行李,从后院取了马,问道:“你有骑马吗?”季漠摇摇头道:“师兄上马,我为你持鞭坠镫。” 顾隐渊摇摇头道:“我们先步行吧。汉口是个大城,天亮时再买一匹。”季漠道:“师兄这匹马神骏非凡,非寻常马可比。”顾隐渊点点头,道:“是啊!我贪恋这匹宝马,迟早被人追上。”季漠道:“师兄神功非凡,再来几十个高手又如何?还不是都要死在师兄手下。” 顾隐渊道:“你可知李若凡和公孙幻等人在何处?”季漠道:“我不知道。”面露不屑,道:“李若凡自立七星门,早已背叛倚楼听风雨,不提也罢。”顾隐渊道:“他们刚刚在天正山庄为倚楼听风雨之名而损伤惨重。” 季漠道:“那不是为了倚楼听风雨,而是为了七星门,如果倚楼听风雨真的没了,他们也好不到哪儿去。不提他们了,师兄你去哪里?我陪你去。” 顾隐渊道:“我去天正山庄了解真相。”季漠大喜道:“太好了!我们去把天正山庄杀他个片甲不留!”顾隐渊道:“我不是去杀人的,我是去寻找真相的。”季漠道:“没错!没错1寻找真相,所以夫人不能杀,夫人说的话就是真相!”顾隐渊无奈地道:“杨庄主是我的好友,我们去寻找真相的,不是去杀人的。” 季漠道:“其实在江湖上,真相是什么不重要。谁是大家公认的大侠才重要,少林寺的和尚什么狗屁德高望重,无非是少林寺传承千年不倒,大家敬重少林寺而已。至于寺中的和尚,都是些迂腐无能之徒,既无十分的本事,也无十分的功业,哪里来的德高,哪里来的望重?” 顾隐渊看他这话虽然粗鲁,也不无道理。 季漠继续道:“师兄,不是我胡说。这杨洛友本就来历不明,急需立威,说你是凶手这事儿说不定就是他传出来的。为的就是让江湖中人心生同情,让杨真的威望再呵护他几年。师兄若去了天正山庄,一来得不到真相,二来就算得知了真相他也会想方设法除掉师兄,三来就算他念着昔日之情,把真相告诉师兄,江湖上也没人会听的,虽然他是杨真的儿子。” 这些天顾隐渊已经想到了这些,但无论如何,事情的真相还是要搞清楚,这才决定大胆去趟天正山庄,问道:“依你之见,此事当如何处置?” 季漠道:“以我之言,以师兄现在的武功,当直接去山西倚楼峰,先坐了倚楼听风雨的楼主。”顾隐渊苦笑不得道:“我又不是倚楼听风雨之人,做什么楼主?”季漠道:“本来我还有所担心,但以师兄现在这样的功夫,必能技压群雄,做倚楼听风雨的楼主。” 顾隐渊道:“我还是先考虑自己的事情吧,就不掺和倚楼听风雨的麻烦了。”季漠忙道:“这本是一件事情,你做了倚楼听风雨的楼主,一言九鼎,到时候就算杨真是不是你杀的都无所谓了。”顾隐渊谈口气道:“算了吧!以后休要提及此事。” 季漠道:“是!师兄!如果去天正山庄,我们当如何去?是悄悄潜进去找夫人询问,还是直接闯进去找杨洛友对峙。” 顾隐渊道:“我想单独了杨洛友谈谈。”季漠道:“秒计,妙计!只要你们一一对峙,要杀了他岂不是易如反掌?” 顾隐渊知倚楼听风雨之人对杨真深恶痛绝,虽然他现在已死,但不将天正山庄夷为平地,绝不善罢甘休!说不定这几天已经有不少弟子去过天正山庄了。对于季漠如此,也不以为意,只是淡淡笑笑。 到了城边,天色刚蒙蒙亮,城门尚未打开。顾隐渊一面和季漠说着话,一面暗自运气,结果和这几日一样,经过穴位而不入,暗想:“需有人持续不断的将真气从全身穴位打入,才有可能破解这天正封穴。若说这天下指力至尊,何人能出天仙门之右?” 顾隐渊道:“我想去天仙门一趟。”季漠吃了一惊道:“师兄去天仙门做什么?”顾隐渊道:“我师出天仙门,但因为一些误会,天仙门也在追杀我。我觉得你说的有理,天仙门恶名昭著,如果我一举灭了天仙门,这江湖中人说不定会坐下来听我说说话。” 季漠抓着光光的脑袋,有些迟疑道:“那天仙门远在西域,那些妖女武功高强。师兄……师兄……”顾隐渊道:“你觉得我连倚楼听风雨的楼主都做得,这天仙门就灭不得?” 季漠道:“那不一样,倚楼听风雨的高手虽然各自为政,但至少守规矩,而且有我支持,我再去说服一些楼内管事之人。但天仙门都是女人,师兄又是血气方刚,万一不小心……” 顾隐渊忍不住笑道:“你怕我中了她们的美人计?”季漠大脑袋冒出许多汗珠,道:“这个……不好说……毕竟天仙门的人还懂得妖法,尤其是魅惑男人的妖法……” 顾隐渊道:“我出身天仙门,怎么从未听过?”季漠道:“那是自然,天仙门的妖法是勾引男人的,若你学了,你去勾引男人……”说到此处,只觉浑身鸡皮疙瘩爆起,不敢细想。 顾隐渊哈哈一笑道:“这样吧!我先去趟天山,你可以先回倚楼听风雨笼络一些人,待我归来,要声望有声望,要武功有武功,做这楼主岂不是更名正言顺?” 季漠点点头道:“也是!这拉拢人心也需要一些时间。”又想到顾隐渊去西域,没有三五个月也不可能回来,又面带忧色。 这时,城门打开,顾隐渊道:“季漠!后会有期!”说着翻身上马,轻拍马臀,银雀如离弦之箭,飞驰出城。季漠还在发呆,顾隐渊早就消失在晨昏中。 顾隐渊先去了襄阳,却未进城,而是先祭拜了恩师仇离,却见坟墓已然翻新,断木墓碑也变成了黄岗岩墓碑,上面的字无论笔法还是笔锋和当时他写的一模一样,显然是有人直接沓下又刻上去。 顾隐渊猜是母亲所为,但以杨洛友之明,不可能不知道。而且若非他暗中保护,也不会如此洁净,心中的疑惑又多了三分。 离开襄阳,顾隐渊心情沉重,一个多月前还意气风发,如今却是落魄流浪。到了郧阳,忍不住借酒消愁,大醉一场。 睡至半夜,顾隐渊只觉口干舌燥,醒来咕噜噜灌了许多水,忽听得有人从屋顶飞过。他现在被天下人追杀,自是十分小心,不想那人只是一点,便快速从屋顶飞过。 他悄悄摸出房门,飞身而起,发现不远处的屋顶上黑黝黝地伏着一个人影。此时正当月尽夜,星月无光,若非凝神观看,还真分辨不出。正在思虑之间,那黑衣人突然长身而起,在屋顶飞奔过过,没于夜色中,暗忖:“莫非那人找到自己要找的房间了?”身子一轻,便到了那人刚刚落脚的屋顶只听一女声道:“小女李露月拜见陕西三边总督孙传庭孙总督。” 顾隐渊暗自思忖:“这里竟然是孙传庭的官邸。” 孙传庭被诬告后入狱三年,直到最近西北战事不利,才被崇祯重新启用,封为陕西三边总督,剿灭李闯。 顾隐渊向前一跃,来到李露月对着的门庭之上,轻轻抽掉一片瓦片。只见堂内一老者端坐于坐前,身着紫色长袍,样貌看不清楚,想必是孙传庭。 这时,从屋内飞出一名少女,那少女还穿着一身白色睡衣,与李露月打斗起来。 顾隐渊摸到庭前,见堂中两人斗得正紧,那白衣少女显然没时间去找兵器,提着一条板凳,前支后格。 黑衣少女李露月年纪甚轻,手中没有兵器,但招式狠辣,招招攻敌之要害,口中还道:“孙家妹子,几个月不见,你这武功可没什么长进。” 说话间,白衣少女正好一凳当头砸下,李露月右手平伸,抓住板凳下面的小枝,一推一按,凳子已经到了李露月手中。 白衣少女立足不稳,连着退了几步,被一青年男子从背后伸手拦住,道:“李姑娘的武功,我们是比不了的。” 李露月道:“孙督师,小女子有要事相告。”孙传庭抚这胸前的胡子,呵呵笑道:“好!好!李姑娘深夜造访,定有要事,你来我书房。” 二人进了书房分宾主坐定,下人奉上茶水便退去了。 孙传庭道:“李姑娘深夜造访,有何要事?”李露月道:“闯贼势大,孙督师当速向皇帝请求援兵。”孙传庭神色凝重,却道:“闯贼不过是些乌合之众,不足为虑。” 李露月叹口气道:“孙督师你休要骗我,你明明已经知道李自成最近得了个贤才,名叫李岩,帮他收买人心,整顿军纪,不到一月,闯贼大军已大幅改观。若再让他这般下去,闯贼就不是昔日的闯贼了。” 孙传庭道:“李姑娘果然耳聪目明,消息灵通。”又长叹一口气道:“我已经向皇上申请拨兵,但当年我在皇上面前夸下海口,只要精兵五千,便可剿灭反贼。” 李露月道:“若是以前,自是不难,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官匪此消彼长,闯贼已不容小觑。”孙传庭起身,推开窗户,望着眼前漆黑的院子,道:“是啊!” 李露月道:“既然如此,孙督师何不辞官不做,归隐田园?”孙传庭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何况就算大明容不下我,我也实不知该去何处。” 李露月道:“晚辈倒有些去处,前辈可否耐心听取?”孙传庭捻须笑道;“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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