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班班主附和道:“这黑熊嗜甜鼻子又尖,我们上台前跟台下的人说过了,不许在底下吃喝,得等表演结束,黑熊下台才行。”
“方才我并没有吃东西,”秦玉娇道。
沈云薇似乎是想到什么,下意识地看向人群里的李曼青,“殿下,方才爬山的时候,玉娇身上被曼青的丫鬟泼了一筒蜜水。”
秦婵恍然大悟,“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请我们姐妹喝水,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
“你胡说!我跟你们无冤无仇,害你们作甚?”李曼青被当众揭穿,色厉内荏地摇头否认。
“曼青,你这次做的确实太过了。”
沈云薇这句话看似指责,实际上坐实李曼青是故意害人。
“我没有,殿下,我没有做。”李曼青没想到沈云薇会背叛自己,眼见形式不妙,将罪名全部推到了丫鬟头上。
“是她,是她笨手笨脚没拿稳水筒,与我无关啊。”
丫鬟吓得瘫倒在地,“小姐,奴婢是听您的吩咐,才拿蜂蜜水泼秦二小姐……”
“无尘,将人拿下,派人送回靖安侯府,将她们主仆二人今日所作所为告知靖安侯。”楚容昭冷下脸,肃声道,“顺便告诉靖安侯,孤不
想再见到他的女儿出现在孤与未来太子妃面前。”
老靖安侯曾在燕王宫变之时以命保护先皇,立下功劳,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他都不想这件事闹大,伤了靖安侯府的颜面。
说完,楚容昭又看向杂耍班班主,说道:“往后不许再用黑熊表演!”
即便这黑熊性情温驯,但猛兽到底是猛兽,一旦失控,轻则伤一两人,重则惊扰百姓产生踩踏,危险难以计量。
“是!”杂耍班班主忙点头应是。
安抚了现场百姓,楚容昭看向秦玉娇。
“可要继续游玩?”
“不了,”秦玉娇摇摇头,“还是下山去看看四殿下吧。”
山上的戏都看完了,再待着也没什么意思。
“嗯。”
“玉娇,咱们一同走吧,”沈云薇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了过来。
秦婵一把拉住了她,“沈云薇,我二姐跟太子殿下同行,你凑什么热闹!”
沈云薇脸一红,柔声解释道:“我们一起出来的,我想着回去自然也应……”
“你别想了,没看见太子殿下不高兴嘛,真没眼力见!”秦婵撇撇嘴,像称职的侍卫一般挡住了所有想凑过去打扰的闺秀。
下山时,楚容昭沉默了
许久,才开口说话。
“今日事是我不对,若知晓你和李四小姐同行,便该及时让蓼蓝提醒你多加小心。”
特意抽出时间来跟未婚妻培养感情,结果却因女子的嫉妒险些伤了她,属实令人郁闷。
秦玉娇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笑道:“李四小姐爱慕殿下多年,结果被我横刀夺爱抢走了太子妃之位,她因此敌视我,一时想不开做了错事,也是人之常情。殿下不是能够预知未来的神明,何必因此闷闷不乐?”
李曼青那点算计心思全挂在脸上了,提不提醒有什么区别。
不过,他因此事而自责,倒是让她有点意外。
仔细想想,又觉得很正常,他向来克己复礼,对自己要求极为严苛,是皇上和朝臣们眼中独一无二的太子。
前世要不是他身子出了问题,又怎会轮到楚昫登上那个位置。
“我并非随处留情、拈花惹草之人。”楚容昭并不赞同这种极端的行为,也担心她生出误会。
秦玉娇扑哧笑出声。
“因何发笑?我方才的话很好笑吗?”楚容昭眉头皱了一下。
秦玉娇失笑,“殿下不近女色之名,京城人尽皆知,殿下难道不知道?”
听她一
句一个殿下,楚容昭眉头皱得更深了。
“娇娇,你我私下相处,无需用敬语。”
秦玉娇一愣,下一刻,白皙的玉容因这句娇娇而染上红霞。
“殿下……”
“叫我容昭。”
秦玉娇这才意识到,他一直以“我”自称,而非自称“孤”。
“这不合规矩,”她抿了一下唇瓣,声音略微干涩地回道。
“礼仪规矩是用来约束君臣尊卑、长幼之序,而不是管我和你私下相处之道的。”
楚容昭微微叹息,停住下山的步子,背手而立。
阳光照耀下,他的身影高大修长,轻盈的东风拂过山阶,吹起他的衣袂,恍如不染纤尘的仙人。
“殿下,继续下山吧!”秦玉娇不敢看这样的楚容昭,因为那些只有她知道的前尘会如刑刀一样,再次在她的心口凌迟,一遍遍提醒她曾经的狠毒与愚蠢。
楚容昭苦笑,无奈问道:“娇娇,你是否不喜欢我?”
“殿下何故有此一问?”秦玉娇站住,回头,清澈的眼眸中露出淡淡惊讶。
楚容昭没有回话,径直走向她。
走到她身边,俯身直视她的眼睛。
“殿下?”秦玉娇下意识转头闪避,却被捉住了下
巴。
他的手劲极轻,像是害怕伤到她一样,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侧脸上。
秦玉娇眼睫轻颤,抬手抵住楚容昭的胸膛,眼睑下垂不与他对视。
胸膛传来震动。
她清楚地听到他问。
“娇娇,你想嫁给四皇弟?”
秦玉娇一怔,蓦地笑了出来。
“殿下说笑了。”
曾经她为了成为楚昫的女人,与亲人反目,对丈夫下毒,害得眼前人失去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到头来只得来对方一句“恶心”。
好不容易重来一次,她岂会重蹈覆辙!
她虽笑着,眼底深处清晰地流出悲伤与厌恶,明明近在咫尺,却如同悬挂九霄夜空上的一轮寒月,令人可望而不可即。
楚容昭下意识地用了一点力,听到痛呼声,猛地惊醒,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缩回了擒住她下巴的手。
“孤……抱歉!”
抱歉,不知你对四皇弟情根深种,拆散了你们的姻缘。
难怪宣旨那日,她会问那样的问题。
秦玉娇揉着自己可怜的下巴,委屈道:“殿下未免太过霸道。”
不就是让换个称呼,非用得着下这么重的手吗?
她刚刚以为下巴要被捏碎了。
嘶,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