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
叶清辞是在河里把李镡捞起来的,说来也是孽缘,叶清辞七岁的时候就把李镡推到御花园的池塘中,只是后来叶大小姐改了性子,变得沉稳了许多,骨子里却还是很跳脱的。
“大小姐,河里有个人飘起来了。”丫鬟清竹指着前方。
叶清辞顺着她的手看去,只见河里飘着一个人,周身都是红的,“去,让清风把他捞起来,看看还有没有气。”
侍卫清风跳入河中将人捞起往河岸边走,“大小姐,还有脉搏。”
叶清辞把人翻过来,定睛一看:“这不是李镡那个倒霉蛋吗?”叶清辞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清竹咳了一声,扯了扯叶清辞的衣角,眼神示意她看李镡。
李镡醒了,正瞪大眼睛看着叶清辞。
叶清辞尴尬的朝他招手,“呵,二皇子,好久不见!”
“救.....救我!”李镡看见是叶清辞,放心的晕过去了。
“都别愣着了,先回府。”叶清辞吩咐着下人把李镡搬到马车上。
永州叶府。
“清辞,听说你今天在河边救了一个人?”叶清辞的婶娘张氏发问,“最近不太平,前方还在打仗,还是谨慎些。”
“是,清辞知道了,这是我在京中的旧友,我来永州也有些时日了,明天我就带他回京。”叶清辞自然知道边疆打仗的事,二皇子应该在军中,如今出现在永州,还受了伤,看来得尽快回京。
“好,你向来是有分寸的,我也不便多说。”叶府的人自然也不是傻子,去年回京过年,张氏远远地瞧见过叶清辞和这位男子在一起。
“好,清辞先退下来,祖母那边......”知道李镡在叶府的人越少越好。
“你祖母那边我去说,家里的下人我也会打点好,放心。”张氏了然。
“如此,便多谢婶娘了,清辞告退!”叶清辞行礼退下。
“人醒了吗?”叶清辞站在屋外没有进去。
“回大小姐,还没有。”清竹在外面候着,“大夫说都是些皮外伤,只是多日未进食,身体撑不住才昏迷的。”
“好。”叶清辞也算是放心了,要是这个倒霉蛋,不,要是身份尊贵的二皇子死在叶府,叶府有嘴也说不清。
“大小姐,人醒了,他要见你。”清风从里面出来。
“嗯,你们就在外面候着吧。”叶清辞抬脚进屋。
“又见面了,小倒霉蛋。”叶清辞看着李镡躺在床上,“怎么搞成这副模样?怪狼狈的。”
“京中如今是什么情况?”李镡不知道飘了多久,对京中的局势尚不清楚。
“说你临阵逃脱,现在由大皇子接手军中事务,陛下派人四处找你。”叶清辞又说,“沈家这次可吃大亏了。”
“明日我就回京。”李镡知道不能再耽搁了。
“明日我也回京,一起走,是谁刺杀你?”李镡身边不应该没有护卫。
“这天底下最想我死的除了他还有谁!”李镡本以为他那个兄长会念几分兄弟情分,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大皇子,殿下不觉得太巧了吗?突厥来袭和殿下遇刺应该是同时的吧,若殿下死了,可以说是突厥杀的,侥幸没死,也可以冠一个临阵逃脱的罪名。”叶清辞冷静分析。
“殿下在军中,大皇子应当会有所顾忌,所以,殿下应该是离开军中了,又会是什么理由,能让殿下离京呢?”叶清辞直直看着李镡。
叶清辞几乎全猜对了,“你不妨猜猜看。”李镡很好奇,叶清辞到底知道多少。
叶清辞摇头,“猜不到才问殿下的。”
“叶清辞,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李镡神色严肃。
“大皇子就是算准了殿下不会把离军的理由说出来,才如此有恃无恐的,那殿下回京可不好给陛下交代,不管殿下有没有临阵脱逃,在陛下心中,殿下都不如大皇子。”叶清辞对李镡还算了解,拍着他的肩膀,“有些事,殿下不必太过执着,若想弥补当年之事,殿下应该先保全自己。”
“当年的事,就算是叶宰相也未必清楚,你又是如何得知?”细细算来,那时的叶清辞应该才十岁,况且宫中做得极为隐蔽,她又如何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我是见证者呀,殿下,所以我知道你有多在意这件事,只是殿下,那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李镡那时也不过十二岁,无权无势,又能改变什么呢?
“过去无可挽回,来日可以改变,殿下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回京前,想好对策。”叶清辞垂下眼。
叶清辞:“殿下应该是秘密离开军中的,这样一来,殿下如何解释陛下恐怕都不会相信。”
“哼,陛下向来不喜殿下,这次就更加厌恶了,殿下是打算什么都不说吗?”说罢,叶清辞自嘲一般,又说,“是了,无论殿下说什么,陛下都只会觉得殿下别有用心,还不如沉默。”
李镡与老皇帝的关系本就不好,尤其是在那件事的立场上,老皇帝几乎是不待见他。
“陛下总得给母妃几分颜面,最多将我幽禁,你......又为什么处处为我想。”李镡话锋一转,扯到叶清辞身上。
“我可不是为殿下着想,我是为宰相府的未来着想,殿下知道的,我父亲从不与人争、不结党营私,人人都想踩宰相府一脚,群雄逐鹿,宰相府又能独善其身多久,父亲不选,我来选。”叶清辞讨厌命运掌握在他人手里,若宰相府再不站队,可能就是下一个炮灰。
“所以你选了我?”李镡还以为宰相府会一直保持中立,看来赐婚一事,对叶清辞的打击不小。
“不,我选的不是你,是你身后的沈家。”叶清辞看重的是沈家在军中的权力。
“沈家效忠的是陛下,不是我。”李镡否认。
“是,但沈域是你的人。”叶清辞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李镡有些惊讶,这个女人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你是如何知道的?”李镡声音都提高了不少。
“哈.....哈哈哈,沈域果然是你的人!”叶清辞笑着看他。
“你......你诈我!”李镡万万没有想到叶清辞居然是诈他的。
“兵不厌诈,殿下还是防备我一些。”
“我与沈域基本上没有交集,你是如何想到的?”李镡自认为与沈域在明面上没有来往,就算是去将军府也是师出有名的,怎么就被看出来?
“叶清辞:“直觉,直觉告诉我,你们是一路人。”
好可怕的直觉,连大皇子都以为沈域效忠的是皇帝,在沈域面前都是安安分分的。
“好了,明早我们就出发,越早越好,保不齐有人等着要殿下的命呢?”叶清辞站起身,“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李镡看着叶清辞的背影,意识到自己严重低估了这个女人,若她不是站在自己这边,恐怕将来是不小的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