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快马停在将军府，风尘滚滚，来人从马上跃下，护卫看他腰间的腰牌，快速让出一条道，来人直抵前厅。
“将军，边......边疆，八百里加急！”来人汗如雨下，信没交到沈域手里就晕了。
八百里加急，这是古代专用来表示紧急情况下的信息传递，只有在危及国家生存安危的情况下，才会派士兵八百里加急运输信息。
沈域打开信封飞快地扫视，闭上眼睛，一口血吐了出来。
“将军！去，叫府医过来，快去！”沈一连忙撑住他。
沈域摆手，“不碍事，别让夫人知道。”
沈域擦去嘴边的血，“边疆败了......”
“边......边疆败了？可是京中从未收到任何消息，突厥平静了这么多年，怎么突然就......”不止是沈一，这个情况也是沈域没有料到的。
“宫中应该也收到消息了，我写一封信，你亲自送去郁王府，交给郁赫。”沈域不放心把这事交给其他人。
“是，属下这就去办。”沈一也知道事情的严重。
之前在宫里时，郁赫就提醒过，沈域派人没查到什么消息，看来天机营也出问题了。
天机营掌军机大事，作战规划、战略方案皆出于此，天机营一半的权利都掌握在沈家手里，沈域这次没收到消息，天机营一定出了大问题。
“将军，要我去处理吗？”一个蒙面的男子突然出现。
“还没到时候，这封信很奇怪，二皇子在上面留了消息。”沈域看着信若有所思。
“叩叩”叶清清敲门，“沈域，可以进来吗？”
“进。”
叶清清推门，里面只有沈域一个人，可是明明听到有两个人的声音的，难道自己听错了？
“可是出什么事了？我看沈一慌慌张张的。”叶清清看沈一出门时特别着急。
“边疆败了，军中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陛下问责，沈家首当其冲。”沈域既然觉得跟叶清清在一起，这些事也不必瞒她。
“可是京中甚至都没收到开战的消息，怎么就败了呢？”叶清清实在不明白。
沈域：“有人隐瞒了消息。”
“将军府会怎么样？”叶清清明白，将军府不可能置身事外。
“不会怎样，陛下夺了我的权，明面上与将军府无关，但沈家会受牵连。沈域继续说，“沈家被问责，将军府自然会牵扯其中，但明面上，陛下不会做得很绝。”
“好，我会待在府中，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叶清清不能帮上忙，但至少能做到不添乱。
“二皇子给我留了消息，他让我查天机营。”沈域得尽快联系上二皇子李镡，天机营有问题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小人物。
“天机营？”叶清清不了解，“天机营是什么？”
“作战指挥、危急情况的应对方案都是天机营的人来策划，天机营的人就相当于军师，他们从不上战场，但在军中地位很高。”沈域解释道。
“那岂不是说，敌袭，天机营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叶清清也发觉了事态的严重性。
“是，天机营一半的权力都掌握在沈家，大部分在我手里，我没收到消息，就说明天机营出了很大的问题。”沈域按了按眉心，“是我大意了，天机营也并非对我忠心不二，尤其是我腿伤之后。”
“这些事我不懂，不能帮上你许多，不用考虑我，我与你共进退。”叶清清既然选择了沈域，就会陪他走到底。
“好，接下来几日会忙一些，我大部分时间都会在书房，若有人来访，夫人就以我腿伤复发为由，打发出去。”接下来沈域有得忙了。
“好！”叶清清如今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沈域每天都在书房，叶清清也没去打扰，只是偶尔去送个夜宵，沈域每次回来，叶清清都睡熟了。
叶清清也没闲着，手好了以后，就托叶宰相找了一位老先生教她识字，如果一直回不去，叶清清多识点字也是好的，同时，桃枝将京中权贵家族的势力和派系详细的给叶清清梳理，各大家族之间相互挟制，牵一发而动全身。
军中势力更是错综复杂，沈家、二皇子、大皇子、郁王府、陛下的势力都有，陛下年迈，对军中的掌控越来越弱，沈域腿伤之后，很多知情人对陛下的忠心有所动摇，人人都想自立门户，所以敌袭的时候，保不齐有人生出异心，没有全力抵抗。
沈域从书房出来，叶清清枕着手，趴在书案上睡着了，手底下还压着写得歪歪扭扭的字，沈域将纸抽出来。
“积尸草木腥，流血川原丹。”
“唔......将军回来了。”叶清清在沈域抽走纸的时候就醒了。
“这是夫人写的？”沈域看着这几个字，想起了几年前在边疆的时候，尸横遍野，满目疮痍。
“不，这是杜甫的诗，那时候的唐朝，兵荒马乱，漫山遍野烽火弥漫，死尸成堆，草木中腥气弥漫，将平原和山川都染成红色。”说到这里，叶清清顿了顿，无论在哪个朝代，战争带给人们的只有悲痛苍凉，“边疆还要打多久的战呢？又该死多少人？”
沈域看了半晌，纸落到书案上，“战争就快结束了......”
“我们是赢了吗？”叶清清眼中充满期待。
沈域摇头，“最多三月，大昱就会求和。”
“为什么？我们不是很厉害吗？”叶清清记得在原来的小说里，最后的结局是二皇子登基，将突厥赶回北云山。
“国库空虚，打仗消耗太大了，军队物资、粮草跟不上。突厥安分了这么多年，皇帝以为他们没有了血性，这几年来不断征收赋税、修建行宫、追求长生不老，大昱已无力再战，败是必然。”沈域接着说，“能坚持三个月已经是极限了。”
叶清清：“败了就要和谈，按以往来说，就是公主和亲、割地赔款了是吧。”
沈域：“是，如今战败，沣州已然失守，下一步就到潭州了，潭州后面就是军事重地。”
“潭州会失守吗？”如果潭州都失守了，那打到京中是迟早的事情。
“潭州不会失守，军中还有蒙统，只能耗着，耗到边疆大雪，突厥的援兵很难翻过北云山，突厥耗不起，必然要和谈。”沈域不断地搓着手指。
“陛下对此事是这么看的？”叶清清这几天都没见到沈域，也不好问其他人。
“陛下震怒，要求彻查天机营，我叔父沈暨降职，郁王府的郁世子被囚在京中，二皇子不知所踪，一切事务由大皇子全权处理。”就相当于变相削权。
“大皇子会不会为了军权，故意阻止消息传到京里。”叶清清知道原书中的大皇子可不是什么好人。
“单凭他一个人是做不到的，肯定有什么共同的利益，让他们联手，我还没有查到，这几日，我大概清楚天机营是谁出问题了，他很小心，他也算天机营的核心人物，没有实质性证据，还动不了他。”这也是沈域最苦恼的地方。
“陛下下旨，沈家避嫌，天机营的事由郁王来查，郁王为人正直，能不能揪出幕后之人就看他如何利用我给的信息了。”沈域眼神晦暗不明，“天机营也该敲打敲打了，本将军是残了，不是死了！”
“好，既然事情都查得差不多了，你就好好休息吧，眼下一片乌青。”叶清清看他这几日都没睡好，心疼得紧。
“嗯，二皇子还没有消息，我有些担心。”
“好了好了，明天再说。”叶清清蒙住沈域的眼睛，强制他休息，“该去睡觉了，我都怕你猝死。”
沈域对她说的话已经习惯了，有时候叶清清还会先给他解释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