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王府
一轮弯月悬在夜空,微风吹拂,萧鱼独立庭下,裙摆微微飘起。
萧苦抱剑站在黑暗处。
“你应当知道的,大皇子心悦我。”萧鱼仰头看着漫天纷飞的樱花,一片片樱花从手中滑过,“有些东西终究是留不住的。”
“萧苦,你说相爱真的能抵万难吗?”
“能。”萧苦回答。
“不。”萧鱼摇头,“爱不能抵万难,我们终究都会败给现实。”
“我带你走。”萧苦声音沙哑。
“走?走去哪儿呢,王府早就把我卖了,萧王爷不日就会进宫求皇上赐婚,萧苦,你走吧,走得远远的。”萧鱼拭去眼角的泪,回头看着萧苦,对他笑着,“你去过自由的生活吧,我放你走了,你替我活下去吧。”
萧鱼仰着头不让眼泪落下来,“你走吧,我放手了。”
“我带你走,去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萧苦走近,想伸手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手停在半空,微微发抖,还是收回去了。
“太晚了。”萧鱼还是笑着,嘴巴苦得说不出话,“你......你就听我一回,走吧。”
“就算是死,我也要跟你在一起。”萧苦声音都是抖的。
“死?”萧鱼突然笑起来了,笑得眼泪都止不住,“死在简单不过了,活着才是最痛苦的。”
“你还不明白吗,我不想跟你过颠沛流离的日子,王妃,何其风光的位置,从始至终都是你在痴心妄想,月亮本就高悬于天,你摘不下来的。”萧鱼似是恢复冷静,“往日种种,都是年少无知,不必放在心上,你一个卑贱的侍卫,如何与我站在一起?”
萧苦抬眼看了萧鱼一眼,而后低着头久久未说话,一滴泪砸在手背上。
“你走吧,我不想我的人生有污点。”萧鱼紧紧攥着手,指甲嵌进肉里。
“我不信!”萧苦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不信什么?”萧鱼看着他的脸,突然捏起他的下巴,“我不过是看你可怜,才给你一点施舍,你竟然妄想我会为了你放弃王妃之位,我对你不过是玩玩而已。”
萧鱼捏着他的手逐渐用力,“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对我有非分之想,你也不看看,你配不配!”
萧鱼松开他的下巴,“滚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萧苦转身离开。
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京中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只要你活着,只要你活着,我做什么都可以。
萧鱼看着萧苦离去的背影,死死咬住手背,不让自己哭出声,苦,嘴巴和喉咙发苦,整颗心都被揪着。
两日前,萧王爷也就是萧鱼的便宜爹找过她。
“大皇子心悦你,不日我进宫求皇上赐婚。”萧王爷眉眼间都带着喜色。
“大皇子府中妻妾成群,残暴不堪,爹爹真是给我寻了门好亲事。”萧鱼看着上面坐着的萧王爷,只觉得恶心。
“天下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能攀上大皇子,是你的福气。”萧王爷“啪”的放下手中的茶杯,“萧鱼,别太放肆,此事就这么定了。”
“哈,哈哈,王爷好算盘,先是借外祖家的势力做到王爷的位置,再一脚把我娘踢开,如今又要用我来讨好大皇子。”萧鱼笑着拍手,“真是好计谋。”
“逆女!”萧王爷怒不可竭,一巴掌甩再萧鱼脸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是不嫁,你身边的侍卫就活不了。”
萧鱼瞪大眼睛,“若他死了,我就一头撞死,王爷就让大皇子娶一具尸体吧。”
萧王爷拍了拍萧鱼的肩膀,“你嫁,他自然平安无事。”萧王爷看萧鱼瘫坐在椅子上,“只要你安安分分的,他就不会有事。”
萧苦是萧鱼买回来的,无数个黑夜里,他就静静站在窗外,守着萧鱼,在这暗无天日的王府,他是萧鱼唯一的慰藉。
萧鱼只希望他活着,哪怕恨自己,也要他活着。
将军府。
沈域在给叶清清包扎伤口,叶清清疼得死死扣住椅子边缘。
“对了,萧鱼要嫁给大皇子吗?”叶清清试图跟沈域聊天,分散注意力,太疼了,眼泪都要出来了。
“嗯,宫中很可能赐婚。”沈域小心的给叶清清上药。
“不是说俪贵妃属意我姐姐吗?”
“大皇子喜欢萧鱼很多年了,俪贵妃做不了住。”沈域包好叶清清的手,轻轻吹着。
觉得痒,叶清清缩了缩手,“可我听说,大皇子有很多妾室。”叶清清很担心萧鱼。
“是,那些人都与萧鱼有几分相似。”沈域拉过叶清清的手,细细看着。
“合着他找替身呢,渣男。”叶清清一巴掌拍在沈域手上,“那萧姐姐怎么办呀?”叶清清一想到萧鱼要嫁给这样的人,就替她不值,明明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哎。
“陛下赐婚,没有转圜的余地。”沈域又问,“何为渣男?”
“渣男就是始乱终弃、不负责任的男人。”叶清清心情不好,“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这门婚事,是萧王爷去求陛下的。”意思就是说,没有别的办法了。
“大皇子为什么非得娶萧鱼呀?”
“早些年,萧王府还是先帝身边的红人,大皇子若想得到萧王府的支持,只有从萧鱼身上下手,萧王府没落之后,大皇子为了博得好名声,更加非萧鱼不娶。”沈域也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无论萧鱼怎么拒绝,大皇子都视而不见。”
叶清清更郁闷了,小脸都快皱在一起了。
“萧王府的婚事,将军府不便插手。”沈域就是想帮,也有心无力。
“我知道,就是有点不甘心,凭什么女子就如物品一般,任人随意指派呢,我是这样,萧鱼也是这样,千千万万女子都是这样。“叶清清眼眶温热。
自古以来,女子的处境都很艰难,希望在女子的裙摆下诞生,却不允许女子自由追逐幸福。
叶清清像只被人丢弃的小猫,落了水,浑身都湿透了,心也是凉的。
叶清清有些怀念,怀念现代自由张扬肆意的时代。
沈域将叶清清的手搭在腿上,低着头,额头紧贴着叶清清的头,“清抒,有些事我们无法改变,但我很幸运,能遇上你是我此生最幸运的事。”
叶清清抬头看着沈域,眼泪在眼眶打转。
“哭什么呢,过去无法改变,来路光明灿烂。”沈域温热的指腹擦过叶清清的眼角,“以后我的清抒就别再哭了,哭得心都快碎了。”
叶清清撇嘴,举起手朝沈域扬了扬,“手疼,好疼。”
沈域一下就急了,”很痛吗,去叫李青如过来。”
“不,不用叫他。”叶清清把手举到沈域嘴边,“夫君吹吹就不痛了。”
一朵烟花在沈域心里炸开,清抒这是在叫自己吗?还叫的夫君,除了上次在马车上叫过,清醒的时候她都是一直叫自己将军的。
沈域凑近些,“再叫一声,叫一声。”
叶清清耍赖,抱着沈域的胳膊,歪着头笑着问他:“叫什么?”
沈域低头蹭叶清清的肩膀,“再叫一声,好不好?”
叶清清揉了揉他的头发,嘴巴故意蹭着他的耳朵,“夫君。”
“声音再小些,软一点。”
“夫君!”轻轻软软的一声,沈域紧紧抱着叶清清,觉得很满足。
“好了好了,该休息了,都折腾一天了。”叶清清每天都觉得不够睡。
“好,休息吧!”
月亮爬上枝头,云朵遮住了一半月光,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