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程府的三辆马车悠悠进了程府,闻氏母女说说笑笑,走在最后面,程泰清面无表情,不知道思考什么。
蝉鸣四起,有点冷意的风吹在身上,程元容凭空也觉得风起了,有些冷。
旁边的程老夫人苍老的声音响起,“都来正堂吧”随后没有去理其他人的神色,身子单薄,倔强地向里走去。
程元容心里一乐,暗道老夫人忍不住了。
随后紧跟其后扶着老夫人。
在正堂上首坐下,自己则乖巧的站在旁边,程家人也陆陆续续坐好。
闻氏母女也噤声,不再嬉笑,知道她们一些手段肯定是瞒不过去家里人的,只是在想如何能免于责罚,反正程语柔嫁进二皇子府已是板上钉钉,跑不了,想到此,闻暮芸觉得自己腰板子也硬了起来。
闻暮芸坐正,面露笑容,细声问:“母亲,您要问什么啊,今日众人都累了,不如您好好回去休息,有什么明日再说也不迟啊”。
老夫人微微转头,斜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开口道:“如今这个家里,倒是有你来抉择了,我竟不知道,掌家大权如今还没给你吧”。
闻暮芸脸色一僵,干笑一声,打圆场,“我这不是为了母亲您的身体着想吗?我没有别的意思”。
“你没有别的意思,我看你自己主意大的狠”老夫人语气强硬,眼神狠厉,“这场戏也是你主导的吧,想干什么,就为了让柔儿嫁进皇家,不惜犯下欺君之罪,你这是拿我程家的名声和脸面去赌”。
闻暮芸脸色一白,慌张解释,“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啊,我这么做也是为了程家啊,要是柔儿能嫁进皇家,对程家也是助力啊,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啊”
眼神不住的看向程泰清的方向,想让他帮她说话。
没成想程泰清看到她的视线,虽然没有言语犀利,倒是眼中的不赞同也是清晰可见。
闻暮芸顿时作可怜状,拿出袖子中的手帕,擦拭眼泪起来,声音哭诉道,“我并无私心啊,你们怎么能这么污蔑我”。
程语柔也眼泪汪汪的看着老夫人,“祖母,我娘真的没有做对不起程家啊”
又转头对着程泰清,起身去拉他的袖子,“爹爹,娘只是为我的亲事着急”
程泰清脸色一板,“胡闹,再着急亲事也不能做这种事情,你让你爹我这张脸往哪里放”
“我又不是没为你的亲事想办法,你不是跟顾公子相谈甚欢吗?”
“......”程语柔语气一噎,是啊,明明她之前跟顾公子已经有意了,可是。
程语柔的眼神飘忽不定起来,看向闻暮芸起来,不知怎么回答。
程元容看的不亦乐乎,悠悠开口,“想来是顾公子不如二皇子吧”。
“你”被戳中心事的程语柔脸色又红又白,却有口难辩。
因为程元容说的是事实,她为了二皇子更好的荣华富贵,抛弃了顾公子。
闻暮芸叫程语柔答不出来,站在堂中,进退为难,想要开口,被程泰清打断,“好了”
程泰清觉得头痛,本来就为了这事心焦不已,他根本没有心情同这些叽叽喳喳的女人再去辩论个谁对谁错。
一锤定音,“既然赐婚已下,只好准备着”闻氏母女一听程泰清缓和的口吻,正欣喜不已。
下一秒,“但是触犯家规是事实,闻氏和柔儿罚跪祠堂三日,好好反省”
闻暮芸有心想为程语柔求情,“老爷,不如我罚跪六日,替了柔儿吧”
程泰清一听反驳,更加恼怒,暗道没完没了,眉目一竖“怎么她有错还不能惩罚了,既然你想跪,你六日,她三日”
别人都不知道,只有程元容大概猜出来是为何了,程语柔怀孕,恐怕是不能跪这么久的。
程元容嘴角一勾,言语淡淡:“夫人,爹爹也不是故意惩罚三妹妹,只是让她明白一些道理,也是为了以后在二皇子府中免得犯错,丢了程家的名声啊,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呢”
歪头一笑,“莫非三妹妹跪不得,可是为何啊,虽然三妹妹身子娇弱,可是也不至于啊”
程泰清听此,也一脸不解,看向闻暮芸焦急的脸色。
“我”闻暮芸有口难辩,看着笑得一脸真诚的程元容,内心猜疑不定,难道她是知道什么?
“芸儿,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程泰清满脸疑惑的看着闻暮芸。
闻暮芸急切的摇头,“没有,没有事情瞒着老爷啊”
“我就是心疼柔儿,她身子娇弱,下个月又是大婚,有很多的事情”
程泰清摆手,“婚嫁的事情,不需要柔儿操心,既然是赐婚就不需要你多操心了”
老夫人将茶盏落在桌上,“叮”打断了下面的谈话。
“好了,既然没有什么理由,就按家法行事,否则你当家规是摆设吗?”老夫人一锤定音。
“我累了,先回去了,剩下的你们自行处理吧”老夫人站起身,冷眼看着闻暮芸。
闻暮芸还想再解释解释,老夫人却已经不理她,独自转身走了。
程元容倒是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思。
今日的热闹很多,她需要好好回去品味一下。
正堂只留下程泰清和闻氏母女,程泰清也不想再敷衍,想早早回去休息。
“行了,从明天早上你们就自行过去吧”程泰清幅了幅手,也不再多说,转身离去,也是一脑门子官司。
程语柔满脸愁容,拉着闻暮芸:“娘,这怎么办啊”
闻暮芸安慰着:“没事,我们回去做做准备,也不会狠心让你跪的那么实在,你就装一装就好”
程语柔点头应着,脑海里很快就被婚事所占据着,当天晚上回去就做了一个做了皇子妃,最后二皇子登基为帝,她成为贵妃的美梦。
翌日,天刚蒙蒙亮,程语柔就被自己的贴身丫鬟叫醒,“三小姐,大小姐来了”
程语柔一脸烦躁,“她来干什么”
小丫鬟犹犹豫豫道:“大小姐说是老夫人让她过来,监督三小姐和夫人去家祠跪拜的”
“什么”程语柔瞬间清醒,暗道昨天母亲所想的恐怕太简单了。
起身,洗漱,就见正厅里坐着悠闲品茶的程元容,气度优雅,与从前判若两人,程语柔不禁牙龈轻咬。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程语柔疑问道。
程元容放下茶盏,轻笑一声,“三妹妹,见到姐姐为何不行礼啊,要是让二皇子知道妹妹如此不懂礼数,又该如何作想”
程语柔不敢反驳,只好屈膝行礼,“妹妹见过姐姐,问姐姐安”
程元容满意的点头,“我是奉了祖母的命令,前来带你去家祠赎罪”
“程元容,你少在这假惺惺,你就是看我嫁入二皇子,而你什么都没有,你嫉妒我,现在来找点存在感吗?”程语柔语气尖酸起来。
“我嫉妒你”程元容笑着反问道,心想这妹妹还真是痴傻的厉害,“我为何要嫉妒与你,就因为二皇子吗?”
“难道不是吗?你自恃清高退了公孙家的亲,如今你可是待字闺中,还有何人看上你”
程元容简直要被这愚蠢的妹妹笑乐了,“我以后要嫁与何人,与你无关,既然妹妹想嫁入皇家,那做姐姐的自然是成全你啊,希望妹妹以后在二皇子府中,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哼,那是自然,用你说”程语柔的得意道。
“嗯,那走吧”程元容不再废话,转身就走。
——
祠堂内
祠堂有些阴暗,上面几排的祖先牌位,在烛火的映照下,忽明忽暗。
地上的蒲团跪着两女,正是闻暮芸和程语柔。
程元容站在两人旁边,轻声道:“祖母命我监管你们有没有按要求,诚心诚意的赎罪,希望夫人和妹妹不要让我为难,老老实实跪好,大家就相安无事”
闻暮芸恶狠狠的看了她一眼,“你别得意,事情还没完,你想踩在我们头上是不可能的”
程元容没理她,只吩咐道:“门口的小厮看好了家祠的烛火,千万不要灭了,以免祖先会怪罪,至于找到谁的头上,就难保了”
说完,迈步出门,离开家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