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略微沉吟:“好,母妃知晓了。”
三公主还待再说细一些,却听外边的门扉被轻扣了几下,淑妃的大宫女添香问道:“娘娘,一会儿的晚膳,除了日常的那些,可还要添几个?”
三公主恼了,皱着眉看着淑妃道:“母妃这儿的宫女怎的越发没了规矩,主子在商量事情也敢拿这等小事来烦扰。”
淑妃略想了想,面上却先笑了开来:“这可不是添香不懂规矩,歆瑶啊,今儿是二十八,每月逢八你父皇都会来怡和殿歇息的。这跟你讲得太热闹,母妃差点就忘了这事儿了。行啦,你先回去吧,本宫这会儿要忙的事儿可多着呢!”
三会主一听,原本皱起的眉头立刻舒展开了,不管别的怎样,只要父皇仍旧把母妃放在心上,他们就没啥好担忧的。她行了一礼:“那女儿就先退下了。”
添香慢慢行了进来。
淑妃道:“可是沐浴的时辰到了?”
“是,香汤已布置妥当,只等娘娘了。”
“嗯,那便去吧。”她起了身,将手置于添香的掌心里,高贵雍荣地随着添香进了一间满是雾气的屋子。
淑妃已经老了,虽然保养得宜,看起来还是风韵犹存。可嘉诩帝的选择那么多,比起皇后淑妃这几位陪了他多年的女人,他显然更喜欢年轻鲜嫩的身子。虽然念着旧情,常来几位年长的妃子宫殿坐坐,却是甚少行那云雨之事了。
可在淑妃眼里,只有皇上依然喜欢
她的身子,那才是真正的得宠。
皇上没兴趣,她少不得要弄些手段来吸引他的注意力了。
比如香薰沐浴什么的。
虽然此举效果不如预期,但十次里总有一两次是能成的。
淑妃在宫女的伺候下,在浴汤中染了一身的香气儿,待穿戴好衣裳,虽仍旧是那个端庄的淑妃,可眼角眉梢之间却多了一股妩媚之气。
微笑着听过添香和红袖的夸奖,淑妃志得意满,只等着皇上上门。
可是等过了晚膳时间,也不见御撵登门,她正待吩咐小太监去打听,却见杜公公领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
淑妃忙带人迎了上去。
杜公公看了淑妃一眼,跪拜道:“奴才参见娘娘。”
淑妃心头疑云升起,口着却只得道:“杜公公不必多礼,快快起来罢。”
杜公公站了起来。
“今儿杜公公先皇上过来,可是皇上有何吩咐。”
“哎。”他面露不忍之色,轻叹了一声道:“皇上让我来告知娘娘一声,他今儿不过来了。”
不过来!
淑妃如遭雷击,正要问得清楚些,杜公公已行了一礼,匆匆告退。
待得人影不见,红袖便担忧地道:“娘娘,皇上每旬逢八的日子是必来的,今儿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身体不适?”
添香也叹道:“这杜公公最是滑溜,不然倒是能问问究竟是何事。”
淑妃却已猜到了原因。她无力地摆摆手,然后自己坐到了椅子上,无奈地道:“想来是我今早
上派沈太医去将军府的事让皇上为难了。”
经女儿点醒,她已知道这件事做得有多不明智。
只是没想到,连皇上都给惹恼了。
淑妃在怡和殿中头疼着,该怎样处理这事才得获得皇上的原谅。
而芍药居中的人却是只剩下担心了。
李叶秋已烧了整整三日,而且期间从未醒来。碧青用干净的棉布沾了水,时时地擦拭着她干裂的嘴唇。
卜太医打眼看看满面愁容的秦将军,飞快地又将视线移回医书之上。他和宋太医早就说过,秦大小姐这情况除了灌药之外,旁人都帮不上忙,能不能过这一关,全看她自己的身体。
可他也不敢离开,生怕秦大小姐有个好歹,李将军会觉得他们不尽心。索性便与宋太医商量了,两人轮流驻守。
秦猛看着女儿越发苍白的脸色,忍不住又开口问道:“太医,你再给小女看看,有什么法子,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说出来便是。”
卜太医擦擦额上的虚汗,将书翻得哗哗响:“我正在查,正在查。”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秦猛只觉心头绞痛,他可怜的女儿,才回来多久,竟然就遇上了这样的事。
想到罪魁祸首,他的眸光不由暗了几分。
贺家,他们最好祈祷自己的女儿无事,不然,他定要搅得整个贺家鸡犬不宁,包括宫里那个自以为是的淑妃。
赵蔚楚走了进来,脸上的神色亦是凝重:“岳父大人,我媳妇儿怎么样了?”
秦猛已无心去追究他的称呼,沉重地道:“还是老样子。”
赵蔚楚黑色的眸子更深了几分:“岳父大人,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我守着便好。”
“不用了,我的女儿我自己守。”
这两天,赵蔚楚除了去找贺家麻烦外,其它时间基本都是在芍药居过的,就连晚上也不例外。秦猛倒是没料到这痞子样的未来女婿居然这样有心,心中多少算是有了几分宽慰。
左右他俩早就拜过堂,更亲密的事定是早就做过了。如今他看他顺眼了许多,也就不再管他。
赵蔚楚还想再劝,却听碧青惊喜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姐醒了。”
一屋子人立马精神一振。
李叶秋想抬手揉揉眼睛,却发现手臂很是无力,她张口问道:“我,我这是,怎么了?”
说完,她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得不行。
赵蔚楚窜到她床边:“娘子,你可已经高烧昏迷两天两夜了呢,太医说了,你要再不醒来,没准就得变成傻子了。”
“呃……”
“女儿你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卜太医,卜太医,你快来给她看看。”秦猛的脸也凑了过来。
李叶秋有些茫然地四顾,却见到一屋子红眼睛的人。
从他爹到赵蔚楚,碧青莲儿,甚至连太医的眼睛都满是红血丝,明显操劳过度的模样。
前世的她,从未享受过这样深的关爱。
她想说些什么来感谢一下,可鼻子一酸,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
恰好卜太医走了过来。他细细地切了她的脉,又看了她的舌胎,问了几个问题。皱得很深的眉头便终于舒展了些:“大小姐已经醒来,热度亦有所下降,想来剩下的便是调养的问题了。我开副方子,你们让人煎了来,日日喝上一些,三日后我再来给大小姐看诊,顺便调整药方。”
秦猛和赵蔚楚自然无不答应。
芍药居中又是一片忙乱。
是夜,秦猛终于不再守着了,李叶秋迷迷糊糊的,吃了药的她只觉身子乏得紧,抱着被子只想睡觉。
黑暗中,有人偷偷摸进了她的背窝,她刚想喊,熟悉的气息却一下窜进了她的鼻间。
哦,是赵蔚楚啊。
她的嘴角不知何时泛起一抹满足的笑,身子更往身后的热源贴了贴,再次沉沉睡去。
李叶秋醒了,秦猛总算是睡了个安稳觉,可是他的老婆和老娘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郑嬷嬷服侍着姜慈喝了热茶,又把那青瓷的杯子放到了黄花梨的桌上方道:“老夫人,现在才三更,您还是多睡会儿吧!”
姜慈目光闪了闪,问道:“芍药居那位如今怎样了?”
“绿叶传回了消息,说是热度还未全退,但是吃了东西后有了些许精神,虽然很快又睡了过去,但是太医说已是无甚大碍了。”
“哼,她倒是好运气,这乡下长大的果然要命贱一些。”大冬天的掉到湖里居然还能活着,这让一直盼着她就这么死掉的姜慈心里非常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