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禾用眼神询问沈远泽,沈远泽轻轻摇头,说实话,这件事放在谁身上都不好受。
自从路家被查,路子昂被带走,然后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后,路子昂整个人都变了,现在状态看起来还跟个正常人一样,完全是因为强撑着一口气,想跟徐翠苹好聚好散。
路子昂也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徐翠苹,他现在都恨不得去死。
都说路家是京城名流圈的一股清流,这说出来怕是要让人笑死。
清流哪里算得上,分明就是污水沟。
路子昂一时间接受不了这样的家庭,以前是徐翠苹不能被路家接受,现在则是路子昂不能接受把徐翠苹带进自己这个污浊不堪的家里来。
他身上背着沉重的负担,他要报仇,他不能把徐翠苹卷进来。
这些,沈远泽都知道。
上车坐了一会儿,沈远泽刚要发动车子,手顿时停下,看向陈禾:“阿禾,我还是不放心子昂,你们再等我一会儿。”
“他怎么了?”徐翠苹抬起雾蒙蒙的眼睛看向沈远泽。
沈远泽眉心跳了跳,回答:“他突逢家变,我担心他受不了。”
话音刚落,几人就听到从屋里传来一声剧烈的响声,像是枪声,沈远泽赶紧下车,愣了两秒以后,徐翠苹也推门下去:“我要去看看。”
陈禾忙跟着一起下去。
三人一前一后跑进路家,大门没关,只见刚才还整整齐齐的大厅此刻一片狼藉。
一身是血的路子昂正一脸颓废地坐在地上,屈起一腿,一手架在腿上,手上满是鲜血,从手掌滴落到指尖,在地上汇集成一小滩,看起来格外吓人。
似乎是没想到这三个人还会回来,路子昂抬眼看到徐翠苹愣了一下,随即立马想要藏起手,不想被徐翠苹看到。
徐翠苹尖叫:“路子昂,你是疯了吗?你不要命了?你干了什么?不就是家里出事了吗?你用得着弄伤你自己吗?你这样让我觉得你特别没用,孬种!”
她虽然骂,但还是跑到路子昂身边,强硬地拉过他受伤的手,想要帮他止血。
沈远泽知道路家的医药箱放在哪里,迅速找出来拿给徐翠苹。
像沈,路这样的家庭跟其他家庭不一样,基本上都特别先进,很早家里就备有医药箱。
徐翠苹迅速从医药箱里拿出棉签,纱布,以及消毒药水来给路子昂处理伤口。
他手上的血不是子弹打出来的,而是拿枪的姿势不正确被崩到的,虎口裂开,震得整个掌心血肉模糊。
徐翠苹用沾了消毒水的棉签去给他消毒,他下意识就拿来,态度再次变得冷漠:“你怎么还没走?嘶!”
话音刚落,徐翠苹就抓过他的手,将棉签用力按下,疼得他瞳孔骤然缩小。
真狠。
陈禾在一边看得都觉得疼,她抱紧沈远泽的胳膊,小声问沈远泽:“你之前在前线受伤,是不是也是这么处理的?”
“步骤一样,不过军医处理伤口的手法比徐翠苹轻很多,没这么疼。”沈远泽笑着说。
陈禾掐了他一把:“你也想分手?”
“没有没有!”沈远泽把她揽进怀里带出去:“我们先去车上等一会儿吧,让徐翠苹给子昂上好药,子昂发泄一通以后心里可能会好受一些。”
陈禾也没拒绝,两人刚走出门外,就听到屋里路子昂的嘶吼:“轻点轻点轻点,翠苹,轻点!我错了,你别下手这么狠。”
屋里一阵鬼哭狼嚎,就是听不到徐翠苹的声音,到后面路子昂直接都求饶了:“翠苹,饶了我,我真的错了。”
“还分手吗?”徐翠苹趁火打劫问他。
路子昂沉默了半晌才说:“翠苹,你忘了我。”
看来这个手是分定了。
徐翠苹不再折磨路子昂,安静地帮他上好药包扎好,将医药箱收拾好,放回原处,又将桌上打翻的东西捡起来摆正,这才看向路子昂:“我给过你机会的,以后,我不会再见你了。”
路子昂心口狠狠一疼,他愣愣地看着这个纤细的身影走出路家,直至消失,他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离他很远很远了。
等他反应过来跑出来,只看到沈远泽那辆军用吉普车已经载着徐翠苹离开。
路子昂感觉全身上下都开始炸裂般地疼痛起来,他这回终于明白,他失去她了。
车上,陈禾看着给路子昂包扎完返回来的徐翠苹,她的脸除了还有些白,眼圈是红的之外,其他一切正常。
仿佛刚才那个哭得撕心裂肺的人不是她一般。
她好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冲陈禾一笑:“阿禾,从今天开始,我单身了。”
陈禾握住她的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开车的沈远泽沉默片刻开口:“徐翠苹,你别怪子昂,他有苦衷。”
“笑死了!”徐翠苹面露嘲笑:“他有苦衷就可以随意践踏我的感情吗?当初追我的是他,说要对我好的是他,说要娶我回家的是他,说要跟我过一辈子的也是他,现在要分手的,还是他,这段感情,我难道就没有一点主见吗?”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谁没了谁活不下去的事,他路子昂失去我,以后痛苦的是他,自责的也只会是他,既然他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大家处一场朋友,以后,就当陌生人吧。”
沈远泽也无话可说,路子昂要自己作死,他也没办法。
从路家回去以后,徐翠苹跟学校和师父那里都请了三天假,陈禾担心她出事,本来也想请假陪她的,不过被她赶到学校里去了,陈禾只能让陈桂香先关几天铺子,帮忙照顾着徐翠苹。
三天里,陈禾有空的时候就跑过来看一眼,陈桂香只说徐翠苹一直在睡,人看着没什么问题,就是不想起来。
三天一过,徐翠苹从屋里走出来,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把自己打扮得清清爽爽地来到陈禾家吃了顿饭,告诉陈桂香:“陈姨,你这里要是有优秀的小伙子尽管可以介绍给我,我现在是单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