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你哭?”严老又笑了:“你还真敢说了,我什么时候对着你哭过?”
“还不承认?”孙华楚也跟着笑了,气氛好了起来,两老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开心的事,当然,对于孙华楚是开心的,对于严老来说绝对是窘迫的。
两老说了一会儿,严老也释然了,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是担心那丫头,现在这样的形势,不跟以前了,她就是空有一番才华,也不被这个时代认可啊。”
“她这是什么?刀尖上舔血的事,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抓的,难道你想让她被抓进去?”
“一个姑娘家家的青春才几年?被抓进去就是几年,她能受得了?赚了钱有什么用?还不是要被收缴。”
“与其这样担惊受怕,还不如跟着我做点实事,只要她不跟着去站队,不会扯到她什么事的,好好做个医生,以后还愁过不好吗?”
“而且这门医术还能一直传承下去,等她嫁给了沈家小子,凭沈家一定能护得住她,以后她再传给自己的孩子,这不是很好吗?”
也不怪老头子这样想,这个年代做什么都要受到限制,计划经济也就算了,有时候就连人身安全都不一定能保得住的。
在这个年代要想积累大批的财富,无疑是在老虎屁股上拔毛。
孙华楚却是比老头子乐观了许多:“我们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得让小禾自己做决定,她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们不要太干涉她。”
“从我能当上村里的美术老师起,我就觉得小禾的话不是假的,一切都会越来越好,我相信我们的国家也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多像我们这样的人也会有一席之地,而不是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老严,给小禾一点时间,也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现在已经挺好了,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你头上的帽子还没摘呢,就是小禾丫头答应你,跟着你学医,你觉得那些人从你这里不能下手,还不能从小禾丫头那里下手吗?”
这番话让严老顿时汗毛倒竖起来,他终于想明白了,对啊,他一开始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层呢?
其实严格说来,陈禾应该是跟他们一家子划清界限的,可他却是想把陈禾往危险的地方拉。
老头子惊出一身冷汗。
见自家老头子半天没说话,孙华楚就知道这话说对了,她也不急着补刀,而是选择让老头子自己慢慢想清楚。
“还早,我先睡会儿,白天我还要去学校上课,你也要休息一会儿,不然白天哪里有精神啊。”孙华楚拉了一把自家老头子就走到床前,脱了鞋子躺下了。
过了好一会儿,严老才躺回了老妻身边:“你说的对,是我太心急了,这件事我以后不会再提了,至于小禾丫头说要给你介绍弟子的事,也算了吧,我这一生的命就是如此,不能让别人也跟我一样,被我拉下水了。”
他虽是释然了,但说话的语气却是放不下,有着浓浓的遗憾和不甘心。
孙华楚自然是知道他心里真实的想法的,他是觉得他空有一身好医术,不能有好的发展,也不能传承下去,着实难受。
可这也没办法啊,不肯低头就要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
人生的事情哪能事事都如意呢?
不过孙华楚还是劝了一句:“老严,你别想太多,无心插柳柳成荫也不是说着玩玩的,你要相信以后你肯定会有出头之日的,只要心中有信念,我们就一定会熬出头的。”
严老翻了个身,背对着孙华楚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就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孙华楚却是睁着眼睛好一会儿,最终被年纪打败,闭上眼睛也沉沉睡去。
回到家的陈禾也小眯了一会儿,不过她不敢睡得太死,担心一睡过去一会儿去送夏绮红和盛义没办法爬起来,也是在半梦半醒着睡了一觉吧,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她有些累。
陈桂香不能送严焕,她倒是还想去送一送夏绮红的,毕竟夏绮红跟陈禾这么好的关系,把她也是真心当长辈看的,她是可以光明正大地去送一送。
后面还是夏绮红拦住她了:“婶儿,送到村口就行了,我有小禾禾送,你去忙你的吧,以后咱们肯定还会有见面的机会的。”
她昨天晚上就是在陈禾家睡的,不然陈桂香也没机会送她。
“你眼里就只有陈禾,我们你看不到吗?”徐翠苹拉着高小琴,瞪了夏绮红一眼:“死丫头,说走就走。”
夏绮红笑:“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见徐翠苹还有些不依不饶的,夏绮红赶紧用路子昂堵住她的嘴:“别说话,在你男人面前保持好形象。”
徐翠苹一噎,脸一红,顿时又想起了昨天她被陈禾忽悠着去县城的时候,她竟然在路上看到了路子昂。
准确地说是吊着膀子的路子昂,她才明白陈禾说给她的惊喜是个什么意思,她当场就泪崩了。
说得丢人,一路上回来都是哭哭啼啼的,被夏绮红看到,夏绮红就一直嫌弃到现在。
徐翠苹顿时就没了这个心思,瞪了夏绮红一眼。
高小琴也只是送到了村口,她还得回去上课,最近总有人挑她的事,她要是请假了,很容易被人抓到把柄,相比徐翠苹的脆弱,她就很淡定了,反正夏绮红说过会来这边的省城工作,以后见面的机会不一定就没有了。
去豫南省不简单,要去省城还不简单?
所以后面就只剩下陈禾跟徐翠苹两人送了,时间还来得及,三个人骑了两辆自行车,没错,徐翠苹又把大队长家的车子借过来了。
徐翠苹骑车带着夏绮红,夏绮红也没有很多东西,东西都在招待所呢,她请盛义帮忙把她的东西捎上,她直接去车站就行。
徐翠苹一边蹬着自行车一边问:“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啊,要是我们能在一个地方工作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