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安王府外,茨木没再跟进去。
这里!居然还没垮!
茨木皱眉看向少年,“哎!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杜独闻言立马咋呼起来,“不是!你不知道他叫什么?!你就寻上国都来了?”
少年一手将杜独推开,双眼弯弯,坚定有力地重复着,“我叫左熙壬!巸(yi二声)灬(huo三声)熙,壬癸的壬。左熙壬!”
“左熙壬……朝着光……真是个好名字。”
左熙壬看着茨木暗淡的神色,心情也有些低落。
“姐姐,进去吧!”
“好。”
杜独对此瞠目结舌!
惊诧地看着二人离去,微微晃脑,“敢情这家伙念了十几年的女人,居然都没记着他名字!真是一大奇闻!回去写着去!改天拿去骗点东西!”
他迈着轻快的步伐,摇着扇,欢快地走开了。
茨木跟在左熙壬后面,看着熟悉的陈设,垂眸遮掩恨意!
左安王府竟然是多年前的安西将军府!
可是,为什么那人会说他就是阿姐的转世呢?
阿姐怎么可能会回这个伤心地呢?
茨木的思绪被搅得如一团乱麻,心情煞是沉闷。
左熙壬回头看见茨木垂头走在后面,前面就是短桥,回身跑向她。
“姐姐!”
茨木抬头看向他,脚却已经迈出去,身体失重就要向池塘跌去!
左熙壬纵身一跃,一把抓住茨木折身将她甩回去,自己脚下没有依靠地朝着池塘跌去。
茨木轻哼,“真是让我头疼!”
她飞身一把抓在左熙壬脑袋上,几个点水就掠过池塘。
她松开手将左熙壬怼在假山上,“怎么?还怕我摔着?我岂是你这样的孱弱小屁孩!”
她看着少年闭眼就轻颤,不知哪来的油腻劲儿,“不巧……我正好喜欢!”
茨木一手滑过他的面颊,指腹停留在他的喉结。
兴许是太过慌张口中无端生了津液,左熙壬下意识吞咽,茨木的指腹感受到它的滑动!
“呃……”一时把她自己给惊着!
她强装镇定,指腹继续放在上面!装逼得装完!
左熙壬细致地感受到指腹的温热,喉结又忍不住地上下滑动了一下!
刺得茨木收回了手。
她也就一嘴炮!只想他变回阿姐!
哪儿面对过这种场面!
茨木深呼吸几口,压制紊乱的鼻息,不屑轻哼,“真是差劲!”
转身就是两步并作一步,快步地离开这个小花园。
左熙壬捏着脖子起身,望着茨木走远,心中有些失落。
“是刚才姿势不对吗?”
左熙壬有些颓废地抚额,心中懊恼,下回一定换个让她舒服的姿势。
茨木径直走去了袭夫人的闺房。
屋内的陈设分毫未差,架子上的书未染一丝灰尘。
她一手滑过柜子上的横板边缘,一步步走近里屋,看着床棂上的帘子还挂着她绣的小荷包,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左熙壬弯腰走近,“你喜欢这里吗?”
他见她微微点头,欣喜道:“我小时候也喜欢这里,这里的书放的最多了!比父亲收罗的书好看极了!”
“是吗?”茨木回身扬脸笑着看向他。
“嗯!我记得我第一次跑来这里,翻到的是一本杂书!记叙了前朝的古怪言志,有什么三头九臂的怪物,脚踩两个火烧着的轮儿!手拿金枪!身缠红绫!”
茨木爽朗地笑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记得怎么那么熟悉?”
“因为后面我见到与书本里完全不同的怪物,面若桃花,唇若施脂……”
左熙壬目光灼灼地盯着茨木,口中说的不正是她嘛!
茨木一巴掌呼过去!
“再说下去!人家会害羞的啦!”
娇羞捧脸背过身!
左熙壬伏在地上捧着肿成半边天的脸,支支吾吾地开口,“姐姐,我夸你呢!你怎么……还打我……”
茨木背身摇臂跺脚,“这不你说得太对了!一时没忍住嘛!”
“出去。”她背身单手轻挥,就下了逐客令,“我就在这儿睡下了。”
左熙壬揉脸走出门,还不忘把门带上。
茨木恢复一本正经的神色。
倚着床杆扎进被子堆里,被子很新,感觉是晒过许久阳光的,暖暖的,很熨贴。
原来还是不同的。
茨木翻身,伸手要去够小荷包,却只是扬着,也不去碰它,“不同就不同,我会让你记起我。”
她伸手抚摸着脖间的平安锁,将它圈在手心,想起十年前男孩下山后的一周后,她的小茅屋又来了一个好事者。
那人喜穿白衣,茨木一眼就想起他来了。
“是你。”茨木不懂当初他将它送给贺家小姐是为何,亦不懂他如今寻来又是为何。
“小长明灯居然都幻形了,可喜可贺啊!”
男人笑着扬起头,漆黑的半幅面具掩盖着他的右脸。
“你想做什么?”
男人丝毫不含糊,伸手松拳中指挂着一红绳,一个银制的平安锁垂下,随着晃动叮铃铃地响动。
“你还想着你的阿姐吗?”
茨木戒备起身,手掌半旋着上扬,手心凝起炽红的火心儿。
“那两个家伙应该说了,那男孩是你阿姐的转世,你就不想你的阿姐记起你吗?你不想你的阿姐回来吗?”
男人眨眼间就移到茨木身侧,将平安锁挂在她上扬的四指,火心儿因着他的迫近而泯然!
“不要急嘛,一切都可以重来,不是吗?”
男人欢畅地大笑走远,良久过后,茨木身体随之踉跄地倚着木桌。
他究竟是谁?为什么告诉她这些?
平安锁仍旧散发着莹白色的光芒,回忆被勾远。
她来到人间道,不过是他的一己私欲。
茨木本是常伴他身侧的长明灯,他喜好游历六道,因而跟了他最久的长明灯染了六道灵气,逐渐生了灵智。
在她灵智萌生的混沌时期,他就发觉了,不过不愿养着个小家伙,就随手甩给了贺家,他并不觉得这样不好。
后来她因贺家姑娘独特的体质,蚕食了不少魂灵,在贺家姑娘死后的百年的一天,她终化人形。
而后遇见袭夫人,她蒙受其教养之恩,几次维护袭夫人的过程中,她利用摄魂竟然无意间蚕食了部分生魂。
平安锁只告诉她:那个少年身体里的灵魂就是阿姐,阿姐是为她而来,为了净她的罪孽而来。
茨木在那十年里想过很多,可还是抵不住思念,孤寂的岁月里,对她的温暖早已生了执念,甚而之妄念。
“你就是阿姐,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就好,我会慢慢了结我的孽,长长久久地伴你身侧。”
左熙壬回到房间,一会儿兴奋到呆愣着不动,笔在纸上晕染了诺大的墨迹都没有察觉;一会儿又沉郁起身,从房内走到房门,几次抬起又放下手,终没有打开门。
他总是抑制不住地想和茨木亲切,从第一眼见到她,他就这样!
说是少年懵懂的爱意、情愫,不如说是对孩子的欢喜。
不过他没有孩子,只知道与情爱不同,可现下茨木却是直白地表现情爱。
他不由得多想,多思考自己对她是否也是心意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