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泪,其实不仅仅在于那泪珠的价值连城,也在于鲛人落泪时的凄楚。去了那臃肿的外衣,宿桃也算是个美人,虽然美人略显沧桑,骨子里的风情却是仍旧在的。
鲛人落泪,眸光似水,无声而泣,能流到人的心里去,唤起同类的共鸣。
鸨母和娼女一直以来都有着母女相称的习惯,可是鸨母和娼女之间又哪里是真正的母亲和女儿呢?无非就是利用的关系罢了。不过这么叫起来听起来亲近又多了几分意趣,让那些来寻欢作乐的客人觉得有种别样的快乐。听说在汉昭,许多秦楼楚馆就把卖欢的钱叫做“彩礼”,拍卖清倌叫做“嫁女儿”,上门的时候都得口称“妈妈”哩!
可是襄离却是从来没有想过,老鸨和娼女之间也会有真感情……身为鲛人深深痛恨人类的宿桃姑姑,也会把那些人类的女子当成自己亲生女儿看……
她伸出手抱住了痛哭的宿桃,那怀抱温暖而令人安心,尽管她身材纤瘦,完全不能把对方抱进怀里。
“我知道了宿桃姑姑,我一定想办法帮你救出她们。”她伸出手擦掉了宿桃脸上
的泪痕,“别哭了,珍珠掉了一地,咱们还得捡呢。”她很苦恼的跺脚,好像真的不捡起来就亏大发了一样。
她这副掉进钱眼里的样子让宿桃破涕为笑,总算从绝望中走了出来。
“可是那宅子怎么去,那是神女城城主的地盘,如今就被汉昭大军占着,咱们恐怕难以进去。”
襄离挥挥手,凛然道,“小事一桩,大不了我就去求遗光呗……也不能说是求,反正他也让我去汉昭大军的营地里做客是不是,那我就厚着脸皮去一次呗!他还能把我赶走不成?”
宿桃纠结的嘬了嘬牙花子,她自然是不愿求遗光的,哪怕大家为的都是同一个目标,可是她心里就是横着一根刺。更何况……襄离这丫头怎么别的事情精明的要命,感情上的事就这么迟钝,迟钝的她简直恨不得拿起锤子敲她的头。
她是真傻还是假傻,遗光那小子对她的心思简直昭然若揭,眼里的占有欲那是毫不掩饰的就能流露出来。要不是尚且忌惮微巳,恐怕他早就已经杀人放火一条龙,把襄离强取豪夺了。
就这样这个丫头还敢上门去找人家
,还敢!
好嘛,这是准备好被关小黑屋了吗?
可是襄离说的又是比较快的混入那座宅子的办法,救人心切与良知左右互搏,让宿桃斟酌了半天都不知道怎么说。
不过这件事应该也用不到她阻拦。
“不行。”微巳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阴沉沉的,宛如锅底。让襄离去找遗光想办法,不行,绝对不行,一点戏也没有!
襄离拉着他的袖子试图靠着撒娇讨价还价。
“微巳,救人要紧,我的面子不重要呀!”
微巳幽幽看了她一眼,觉得这件事跟她的面子关系不太大,跟自己关系好像还更大一些。
“进去,很难吗?”
襄离准备用道理说服微巳,一脸严肃地说道,“很难,当然难。宿桃姑姑说那座宅子就在城主府的隔壁街,也就是如今汉昭主营的附近,有人层层把守,要不是有人放行,我们恐怕想要进去得从头打到尾……这些喽啰当然好说,但是要是惊动汉昭主将就不好了,微巳你也不想引起两国提前交火吧?”
她认真打量着微巳的脸色,准备从他脸上看出一丝动摇的痕迹,可是那张俊俏好
看的脸仍旧板的死死的,好像时刻准备去打人一样。
微巳眯了眯眼,沉着嗓音说道,“如果我们能不惊动任何人顺利进去,你是不是就不去找遗光了?”
襄离愣了一愣,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是这样……我们是为了救人,要是能进去我去找遗光干什么……”
“很好,”微巳豁然睁目,星光如泄。业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手里,迅疾无比的在空中斩下一道裂隙。裂隙越来越大,豁开到一人多高,露出深渊似的内里。在这无人的荒野上,平白无故出现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来。
襄离惊喜的跳了起来,“我怎么忘了,微巳你还有剑斩虚空这一手!”
说着,她拉起了一旁的宿桃,激动好的说道,“宿桃姑姑,我们走吧,穿过这里应该就能直接到你说的那个宅子了。”
“进去?这里?!”
宿桃整个人都不太好了,脸上露出惶恐的表情,枯瘦的手指颤抖着在指着那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黑洞,总感觉自己一脚踏进去就跟踏进鬼门关没什么区别。我的个乖乖,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好地方,别是
走过去不仅仅能到宅子,还能跟她那些成了孤魂野鬼的干女儿们作伴嘞!
“襄离……我们还是保守一点,走点人该走的路……”
“啧……”微巳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目光清冷的如同看一件死物,顿时让宿桃噤若寒蝉,后面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
襄离自己早就走出经验来了,笑嘻嘻的跟她解释,“宿桃姑姑你别看这个门看上去恐怖,其实没什么危险的,我好几次都靠着它死里逃生,你看我是不是没事?”
宿桃却仍旧僵硬的仿佛一条咸鱼,坚定了表达了自己对黑洞的抗拒。
微巳没工夫跟她多解释,剑斩虚空不仅仅消耗大,需要他极大的灵力来施展,而且也有局限性,比如不能维持很久。于是他身体力行的拎起宿桃的衣领,只轻轻一丢,就把她扔进了那黑洞里。
“啊啊啊啊——”凄厉的惨叫顿时萦绕在襄离的耳边。
襄离:“……”永远不要等到微巳动手,因为打铁直男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我们也走吧,虚空之门要关上了。”微巳一揽襄离的腰肢,带着她迅速的进入了即将闭合的缝隙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