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言兮的识海。
一汪清泉中,一个身穿白衣的小人儿,她赤裸着白皙的小脚丫站在水中,摇晃着手中的小石头,口中喃喃:“炎哥哥,我找到了,为什么你不认识我了?”
炎熠殁看到此情此景,有些诧异,亦言兮?她在叫自己?
找到什么了?为什么说自己不认识她了?
“嘶……”
炎熠殁想要动用神识探查,却瞬间头痛难忍,再回神,已是身处言兮的床榻旁。
看着言兮,炎熠殁神情变得凝重,为什么他对她口中的言语不明所以?
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翌日。
言兮起了一个大早,一大早她就拉起睡眼朦胧的言黎给她授课。
这会,父女俩在书房中,一个谆谆教导,一个认认真真。
无论是否修炼,功课还是要做的,不能停留在蒙学阶段,言黎是她的父亲,更是她唯一的老师,这跟楚凌夜做她的师父是不同的。
她爹教她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愚必明,柔必强。
楚凌夜教她修性炼体集神通,解天道,应天道,馈天道。
而相同的就是,他们做的一切都是在成就言兮。
看言兮如今的变化,言黎笑的满脸褶皱,他就是累死也值了。
于夜晚,言兮打坐入定。
昨夜炎熠殁给她的心法口诀是鸿蒙诀第二篇,是为强体凝气巩固言兮刚刚的丹田成纹。
言兮自然不知道自己修炼的就是鸿蒙诀,她只要楚凌夜说什么,她就学什么。
随着言兮对心法口诀的感悟,她再次引灵入体,肉眼不见的灵气快速进入言兮体内,几乎是刹那间,言兮丹田处赤色的丹纹爆发出了一股股庞大的力量,那股力量只冲言兮的七经八脉。
言兮屏气凝神,任凭那股力量一遍又一遍的冲击她的七经八脉,很胀,很痛,言兮不管痛痒,她坚持着,殊不知她已是汗水淋漓,汗水中还散发着一股恶臭。
不知过了多久,言兮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的言兮第一感觉不是自己多么臭气熏天,而是来自于周身上下的轻快,仿佛自己是一片羽毛。而这片羽毛中还蕴藏着无穷尽的力量,言兮顺势出掌,瞬间把眼前的桌椅砰一声打成了齑粉。
是的,这个过程是淬体,把之前体内的杂质都排了出来,现在,赤灵后期,百毒不侵,身轻如燕。
暗处的炎熠殁始终在观察着言兮,看言兮已经淬体成功,他的身影最终消失在黑夜里。
夜王府。
炎熠殁站在院中,他身影伟岸挺拔,他墨色衣角无风自动,他手中利剑寒光乍现。
刹那间,炎熠殁身轻如风,执剑虚实呼应,辗转间,剑气如虹,剑底锁喉。
一剑武毕,炎熠殁如神祗般驻足,并将手中剑递给了如约而至的言兮。
言兮杏眸灼灼,她接过宝剑,瞬感神魂一震,虽然不是首次拿剑,却是第一次有人剑合一的感觉,仿佛,她本就该朝登剑阁云随马,夜渡马江雨洗兵!
炎熠殁略有期待,且看看武神转世,如何执剑天涯。
言兮握剑,仔细回忆着炎熠殁刚才的每一招每一式,随后,言兮点剑而起,剑如白蛇吐信,收缩自如,又如游龙穿梭,盘旋缠绕,言兮她时而身轻如燕,时而骤如闪电,终于在落叶纷崩时,龙泉腾月白,寒夜耀星光。
相比较,炎熠殁招招露杀意,言兮招招显诗意,一柔一刚,却也以柔克刚。
炎熠殁静静的看着,嘴角轻扬。
不得不说,言兮在修炼上,进步神速,短短几日,就已经突破赤灵后期,是可以用如梭如箭来形容的。
当下,炎熠殁已经将抵制禁制的剑法传授给了言兮,言兮只要稍加时日,便可以控制疯魔的频率。这样一来,炎熠殁就有足够的时间弄清楚这道禁制是什么了。
连夜晋都城郊,皇家别苑。
楚子骞守在别苑大门外。
别苑内一处凉亭,有两个身影,一个是我见犹怜掩面而泣的皇后,一个是轩昂魁梧冷霜酷面的稷云澈。
皇后云凝,原名稷云凝,和稷云澈是峰稷山大当家稷烈收养的义子义女,二十多年前,这二人日久生情互生爱慕,稷烈好意成全,盼其承欢膝下,与世无争。
但,二十多年前稷云凝却执意嫁给刚认识不久的太子楚雄,稷云澈透骨酸心,稷烈驳回了给稷云凝的姓氏,也命稷云澈不再与已嫁入皇宫为后的稷云凝有所往来。
这是二十多年来,他们二人第一次见面。
“澈哥!”稷云凝去抓住稷云澈衣角的手骤然落空。
稷云澈面无表情的躲开,义父早已仙去,死之前念念不忘稷云凝,与义父与从小到大一起的情分,他来了。
可是,他来了,稷云凝对义父,对他,对峰稷山,没有表现出半点情分,有的只是让他去为她杀人!
“云凝,自你嫁入皇宫,你我便是陌路,今日我来,是为了却义父遗愿,往后余生,你好自为之。”
稷云澈说完,阔步就要离去。
见稷云澈要离开,稷云凝起身抱住稷云澈的胳膊,雨泪俱下。
“呜呜,澈哥,你看看,你仔细看看子骞”
“他是你的儿啊!”
闻言,稷云澈怔住。
“你,你说什么?”
楚子骞,当今太子,是他稷云澈的种?
怎么可能?
“云凝,此等混淆皇氏血脉之事不可胡说!”
稷云凝抬起梨花带雨的脸,抓住稷云澈的胳膊,一字一语郑重其事道:
“子骞今年刚好二十,生在中秋十六!”
“再过几天,就是子骞二十一岁生日!”
“他是你和我的亲生儿子!”
稷云凝说完,瘫坐在地,如果不是为了杀言兮杀皇帝,她不会把这个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说出来,稷云澈心气高傲不羁世俗,对于做无良之事稷云澈更是嗤之以鼻,为今之计,她只有把楚子骞的秘密告诉他,有负于他们母子二人二十多年,他稷云澈又待如何?
稷云澈听完,的确是当头一棒难以置信。
稷云澈木纳的看向门口处,耀眼的灯光下,一身气宇轩昂清朗刚毅的楚子骞,眉目中确实有他当年的影子,怪不得,他初次见面楚子骞会有些莫名的亲近感,原来,他是他的儿!
“云凝,你们娘俩跟我走吧。”子骞是他的儿,万不能认皇帝为父,而稷云凝早在二十多年前已是他的女人,与其让他们如履薄冰,不如带他们远离勾心斗角,远离朝堂皇权。
稷云凝一听,满脸拒绝。
不,不是这样的!她奋斗二十多年,终于扶太子正位,而她也后宫大权在握,怎么可以离开?稷云澈不应该认清局势,为了她,为了子骞,帮子骞上位,夺得东晋江山吗?
“澈哥,你若不帮我,我们母子,只有死路一条了,呜呜……”稷云凝难掩绝望,此刻也不顾及皇后身份,哭的撕心裂肺?
“你!”稷云澈听闻顿时恼怒,为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在玩火?”
“我知道,可我没有退路!”这个秘密一旦暴露,左右是死,为什么不博一把,待她的儿登上帝位,皇权在握之时,谁还动的了他们?
稷云澈看着稷云凝,仿佛他从未认识过她一样,她是那么的陌生,她是什么时候变得贪恋权利的?她又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择手段?她的温柔善良,去哪里了?
没错,是他有负于稷云凝和孩子二十多年,杀一个言兮好说,可杀帝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成无退路,败更无退路。
稷云澈纠结了,他不是自私,他是不想她们母子死无葬身之地!可是,她们母子如今的处境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能怎么做?
稷云澈长长呼出一口气,低沉道:“好,我去!”待他还能全身而退时,他一定想方设法把稷云凝母子带离皇宫。
“真的?”稷云凝喜极而泣,她就知道,稷云澈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稷云澈无奈点头。
“澈哥,谢谢你。”稷云凝倾身倚靠在稷云澈的肩头,眸底划过一抹嗜血,楚雄,言兮,这就是你们的命中注定!
的确世人不知,原来当朝太子不是楚雄的种,皇后稷云凝给楚雄戴的这顶绿帽子可谓是滑天下之大稽,这要是暴露,楚雄又当如何?或许,杀一百次皇后也不够解心头之恨吧。
但,楚雄拿稷云凝当做手中宝,稷云凝还为他生下另外两个皇子和一个公主,会不会下不去手?
这,还真不好说。
不过,看似平静却暗潮汹涌的一夜总算过去了。
得皇后嘱托,楚子骞答应皇后近期不找言兮的麻烦。
可是,对于他来说,看见言兮,他就血气上涌,控制不住自己。
这不,他下朝刚到了九月楼,就被一道熟悉的身影如针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