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件喜事。”
“可惜春闱在即，我与大哥要定下心思科考，待春闱过后，也该好好聚一聚。”
“当然是春闱重要，二位哥哥寒窗苦读数十载，好不容易走到最后一步，自当奋力一搏。”
“阿筝，我回来就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叶韶光含着笑，缓缓点头：“我知道。”
马车在叶府门前停下，叶望燊下车后，伸手去扶她。
叶流年早早候在门口，看见马车到了，提着裙子一路小跑。
叶望燊叮嘱她：“别跑，当心风扑着。”
叶流年恍若未闻，犹豫一会儿，突然拽住叶韶光的手臂，她看叶韶光嘴唇微动，却什么都没说后，更加放心大胆：“姐姐咱们回家。”
叶韶光抬头，望了眼匾额，点了下头。
许是叶望燊回来的缘故，这顿团圆饭吃的格外顺畅。
对于叶流年对叶韶光的亲密举动，杨飘文难得没说什么。
饭后各自回房，叶韶光站在闺房中，生出几分迷惘。
这几年她就没在家中留宿过，倒让她生出几分不自在来。
青鸾打了水，伺候叶韶光净手。
白鹭立于门外通传：“姑娘，夫人来了。”
话音刚落，杨飘文出现在她的眼前。
“母亲。”
杨飘文见她拭手，忽然吩咐叠翠去取东西，叠翠一路捧着手掌大小的圆瓷盒，躬身奉上。
杨飘文打开瓷盒盖子，是白色的软膏，却有一股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
她用指尖蘸取一点，牵着叶韶光的手，细细涂抹。
膏体润滑，带着她指尖的温度，烫的叶韶光下意识一缩。
杨飘文眼波微动，重新握住她的手：“你这孩子躲什么？”
叶韶光自觉反应过大，没回她的话：“这是什么？”
“雪肤膏，如今在江南盛行，你外祖母特意送了几盒。”
涂抹完毕，杨飘文合上盖，推到叶韶光手边：“女儿家的脸重要，手也固然重要，而且你常年练筝，更该好生保养。”
“谢谢母亲。”
杨飘文看她面容平和，越难探究，只得缓下心思：“这两年你甚少在家中住，这回就留下来，你若怕柳先生担心，让人去说一声。”
叶韶光放在膝上的手指轻点着颔首，难得没有拂了她的面子。
杨飘文嘴角的笑容渐深，一时觉得她库里摆设过于陈旧，而非诞下时兴花色，忙让叠翠开了库房挑些好东西来。
她又怕叶韶光眼光高，叠翠选的东西看不上，亲自去选。
叶韶光冷眼看着侍女捧着各色摆设进进出出更换，她捧着书看，从头至尾不曾出声。
白鹭和青鸾好不容易将东西归置完，捧着账目让叶韶光过眼。
“姑娘，原先屋里放着的摆设，奴婢已经入了私库。夫人新送来的东西也都登记在册，请您过目。”
叶韶光细细翻过册子，眉眼一动：“母亲这回添了不少名贵东西。”
白鹭点头，光是博古架上摆着的三清联珠瓶就价值几何，更别提名家字画，均为有市无价。
“晚些让兰草来一趟。”
白鹭应着，忽然想起一事：“姑娘，方才收私库的王嬷嬷说她年纪大了，病痛不断，精神不济。她想向姑娘求个恩典，回家养老去。”
“这几年我不在，也辛苦她守着。”叶韶光收起账目：“告诉她，我应了，回头你送些银子，连同身契一起给她。”
“可是往后姑娘不在家，私库怎么办，一时半会儿上哪里找个老实可靠的人来？”白鹭犯愁。
叶韶光沉吟片刻，心中有了决断：“让她留一段日子，待我寻了合适的人选，自会放她离去，让青鸾进来。”
白鹭依照此言去给王嬷嬷回答，待她回屋里，青鸾人不在。
入夜，兰草借着夜色避开巡夜的侍卫来寻叶韶光。
不必多问兰草自将杨飘文的近况说的一清二楚。
“你是说外祖母送了信来？外祖母和母亲时常通信，并不稀奇，你这样说怕是信中提到我了？”
“姑娘聪颖，奴婢还未多说，您都知晓了。”
“说正经儿的，提到我什么了？”
“具体的奴婢也不晓得，只是进去侍奉的时候听夫人跟叠翠说了一句，姑娘大了不好总是冷着，隔了心不好。”
叶韶光盯着她的眼：“那你又怎知是外祖母来信时提的？”
“因、因为当时夫人正在看老夫人送的信，所、所以奴婢以为是老夫人说了什么。”兰草咬着唇，这次底气不足。
叶韶光缓和了面色：“兰草，你可知前几日叠翠的夫婿在庄子上当了大总管？”
什么？
兰草瞪大眼，竟有这种事情，叠翠都不曾和她透过气？
瞒的好隐秘。
“一碗水端不平，何必张扬？”叶韶光仿佛看出她的心声：“叠翠越是得用，于你越是阻碍。”
兰草想到自个丈夫还在布庄当个小掌柜，勤勤恳恳，也未换来杨飘文的另眼相看，她忽然下了很大的决定：“姑娘尽管吩咐奴婢。”
“也无甚要紧，把耳朵放亮，目光放明，我不喜模棱两可的话。”
“奴婢知晓您的意思，往后奴婢都会查证过再来告诉姑娘。”
叶韶光摆手让兰草离去。
马车停下，白鹭扶着戴上帷帽的叶韶光下车，转眼就看见青鸾迎来：“姑娘，事已办妥，往后此处宅院便在姑娘名下。”
白鹭讶然，她没想到叶韶光让青鸾办的事情就是买一座宅院，忽然她猜到叶韶光的意思。
“姑娘是想把私库搬来？可是挪动私库必逃不过夫人的耳目，且没有人坐镇，这些个宝贝如何叫人安心？”
“好些东西都是小时候用过的，陈旧非常，留着无妨。挪有用的，你们只管大大方方做事，余下的自有我和母亲交涉。”
青鸾敞开院门，领着叶韶光仔仔细细逛了一圈。
这是从告老还乡的员外郎手中买下的院子，精致非常，看得出平日有人悉心打理的。只是家具摆设偏老旧，非叶韶光所喜，而且她也用不惯旁人用过的东西，存了心思换掉。
“这次回宫青鸾不必跟着，你留下来处理事情。”
青鸾应是，而后拿来纸笔记下叶韶光的要求，又听她的去人牙子手里买几个可用的奴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