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也能明白他为何冷心冷情了，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趋势下，不被逼疯已然很不容易了吧。
“难道就凭一个道士胡言乱语几句，就得对一个孩子赶尽杀绝吗？”
楚影不懂，若说楚轻月和萧旻羽，他们是野心勃勃想要追逐权利，可皇上是九五至尊，大越国最有权势最尊贵之人，竟然也会这般听信谗言？
“国家的安危与一个孩子的性命来说，孰轻孰重自是不用分辨。”
楚影气结：“那既然是一个孩子，又有何本事能影响一个国家的安危？”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一些事：“莫不是当年南边的旱灾禁酒一事也与那道士的预测有关吧？”
不止如此，她似乎还记得那几年发生过不少朝政大事，而且因为三皇子的缘故，她还秘密参与过一些，只是没想到这其中还牵扯着这么多…
萧熠凡不咸不淡的口吻，仿若在同她讲述别人的经历那般轻松。
“既是敢在钦天监预言，若是没有一些确信，怕是早人头落地了。”
“如果，”楚影沉吟片刻后慎重开口：“王爷若是信得过小女，就好好准备弱冠吧。”
原本对这事抱着一种得过且过态度的萧熠凡，看她杏眸放光的模样，也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你想怎么做？”
见她狡黠一笑，他也轻扬唇角：“无论你想做什么，本王都支持你。”
楚影挑眉，对他的纵容有些许受宠若惊：“王爷就不担心小女别有用心了？”
萧熠凡邪魅一笑，俯身凑近她几分：“横竖不过一条命，你不是说，本王的命，是你的吗？”
“…王爷犯病发狂是最近才有的吧？”她避开那幽深的眸子，不自然道。
“嗯，近年的事。”
“那王爷之前可有觉得有何不妥亦或是见过什么人？”
“你想说什么？”
楚影看向风一指着地上仍旧昏死的彭来：“这个人已经教训完了，麻烦你帮我送回去，小心些不要被人发现了。”
风一火速瞄了眼靖王，未等他同意就提溜着彭来拖了出去。
“……”萧熠凡嘴边的那句去吧又咽了回去，表情有那么一丝委屈的意味在其中：“看来如今本王是管不了他了。”
“王爷又何必妄自菲薄，只是小女与他比较投缘罢了。”
投缘，萧熠凡没说的是，风一这么些年，对他都未曾笑过一次，却每次在面对她时，有了丝人的活力。
“王爷，方才宫里是否来人了？”
“你如何知道？”
萧熠凡总觉得她不似传闻中那般纨绔草包，反而聪明的紧，这也是他之前一直没再对她下杀手的原因。
“小女闻到了王爷身上有种特制的香，与王府往日所用的熏香不同。”
“就算如此，你又为何直言是宫里的人？”
楚影嫣然一笑：“王爷素来深居简出，平日里又不喜与人交好，靖王府若是有人来，自是宫里来往较多。”
萧熠凡垂了垂眸，眼睑下落入一片睫羽的暗影：“不过是宫里的姑姑来送了些精美的糕点，你鼻子倒是灵敏。”
“那不知这糕点可还有？小女这忙活了大半夜了，倒是有些饿了。”
“如果你饿了，本王让人给你做些吃食吧。”
“王爷！”
楚影阻止他叫人的举动：“事到如今，您还要放任事情继续发展下去吗？若再纵容，可就没命了！”
四目相对，他依然云淡风轻：“这不是有你吗？”
“……”楚影一口气堵的，但见他不甚在意的样子，心里闪过无奈。
“既然王爷不愿意说，那小女便不多问，只是小女想再说一句还望王爷莫怪。”
“世上，与人们共同生存的不仅有爱，还有满目的罪恶和悲伤。人活一世，但求问心无愧，绝非忍气吞声便能得过且过。”
她说：“王爷啊，如果爱不足以支撑你活下去，那便恨吧，至少在恨意的驱使下，哪怕你活的再辛苦艰难，你都会咬牙坚持的。”
楚影的一番话像是在他心上最柔软的地方插满了细细密密的软刀，虽不致命，但足以破防。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死，包括他的至亲。
这么多年，唯有她，是真心想让他好好活下去，哪怕是因为其他原因，但他看到了她为了那一丝生存的希望而努力的坚韧模样。
在经历了这几次的事情，以她的聪慧，他知道她定是猜到些什么。
可她没说，而是用她的行动告诉他，她所言非虚。
而她的那些话语，仿若是一双灵动的眼睛，能看得到他糟糕外表下的灵魂，去安抚那个十几年前惶恐不安的他。
“夜已深，王爷就早些歇息，小女先告退了。”
萧熠凡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薄唇微动，最后终是未言半字。
楚影出了房间，唤了左翼一声，看到他从暗处出来，问道：“听说今晚宫里来了个姑姑？”
左翼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垂头并没有回话。
靖王府的人个个口风紧，这是楚影第一天来到这便知晓的事情。
别的事她也懒得问，但关乎自己性命的问题，不弄清楚，怕是不行。
“左翼，时至今日，你还觉得瞒着我，是对你家王爷好吗？”
其实左翼也很纠结，他既想要相信她，但因为这么多年见过的手段实在是太多了，他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
“你也知道，如今我与你家王爷同命相连，就算不为他，为了我自己，我也不会做任何伤害我性命的事情的。”
“杨姑娘…”
左翼的犹豫在想到她之前拼死冲向他家王爷的那一幕就土崩瓦解了。
“今夜是柔妃娘娘身边的掌事姑姑来了一趟，送了些娘娘亲手做的栗子糕…”
“那栗子糕可还有剩余？”
“有，王爷因为身子原因，夜间不会吃太多甜食的。”
而且所有人都不记得，他家王爷素来不喜甜。
“杨姑娘，我知道那剩下的栗子糕在哪儿，需要属下给你拿过来吗？”
突然冒出来的暗九吓了楚影一跳，看着他额上的那丝黑气，她琢磨道：“暗九你这几日就待在府中哪儿都不要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