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我想询问的事是……”
杨秀在火车站第一时间找到了工作人员。
警察的证件很方面，对方第一时间把他请进了办公室，并找来当天的值班人员。
“我想要一张9月15日那天的列车时刻表。”
杨秀直言不讳，对方也很快将表单送到。
和之前的判断一样，当晚只有K139和K150两辆列车，他们的启程时间分别是晚上八点和九点四十五分。
杨秀又翻阅了一次乘客名单，在K139号列车的记录上看到了王强与石顾闻的名字。
（这么说，陈云搭乘的就是后来的K150号列车？）
杨秀脑中闪过陈云九点时寄行李箱的身影。
（——不对，当时的人有可能就是石顾闻）
他记得货运站的人曾说，由于客忙，并没有注意当时运送者的长相。
那么，只要戴上一只鸭舌帽，体型酷似陈云的石顾闻便可以进行假扮，而陈云本人，也能代替石顾闻和王强登上列车。
但这个想法迅速被杨秀抹灭。
（但那天，监控是一直跟着陈云的，在有限的时间里，他并没有换衣服，或者说“换人”的时间）
（另外，陈云也没有动机这么做）
（他和王强，应该是想就处理赃款的事情讨论一番，在街道拐角忽然换衣服换人的举止，无疑有点节外生枝，且监控里并未看到陈云有机会与人接触）
（如果说这是王强的要求或胁迫，那么陈云本人不也会生疑吗？）
（身居企业要职的他，理应非常通透人性，即便是为了隐蔽行程，也不可能嗅不出这种行为背后的风险）
那么，陈云搭乘的应该就是四十五分的那趟列车。
现在要寻找的，就是两辆列车之间的交点。
杨秀让客运站送来一张报表，上面有详细的两辆列车的行驶情况。
杨秀发现，在抵达边牧前，9月15日当夜的11点34分，两辆列车都曾停留在一个叫“窝镇”的地方。据说是例定的检查和维修。
K139号列车先行在11点10分抵达窝镇，停留了一小时四十五分钟，而K150号列车则于11点25分抵达，一直停留到十二点半。
（这样，就有了杀死陈云的空间）
杨秀决定先行前往窝镇一趟，写了报表，局里也顺利地批了假。
相较L市，窝镇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小地方了。
车站非常简陋，甚至只要翻越几个站台，就可以在关卡后走向通往城中村的大街。
远远看去，灯火通明的麻辣烫与简装店，不相称地闪烁在之后无比深沉的夜里。
（咦？）
夹着一支烟四下眺望，杨秀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他递上一支烟，问一旁的老乘务员，这里是不是经常有乘客下来闲逛。
“是啊……”老人接过烟眯眼吸了一口说道，“别看我们窝镇这么小，当年也是相当重要的交通枢纽，即便现在，也是车辆北上前必须例行维修的地方。”
“因为一般要等上一个多小时，很多客人耐不住寂寞，便下来防风或抽烟，更闲不住的，甚至会到车站外头买烟抽或吃顿饭呢，呵呵……”
杨秀惊讶地问：“可以出站台？新规不是说，现在出了站台就要重新买票吗？”
老人挥挥手笑道：“那是你们大城市的事，为了使乘客满意，在我们这里当然有一些灵活处理的方法……”
他一指远方的检票口，对杨秀说：
“你也看到了吧，那个检票口很简陋，只要行李扫个描，就能直接拉进来。咱这也是穷地方，只要愿意给检票员十块钱，就能对你暂时出入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谢谢你。”杨秀会意，从口袋里取出二十块钱钞票，塞到了老人的手里。
他走到检票口附近，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身穿制服的两名工作人员马上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杨秀说：“别激动……你们的情况我有所了解，不会因此来苛责你们的。不过，我想请你们好好回想一下，在9月15日晚上，是否见过这三个男人？”
杨秀掏出三张照片，正是陈云、王强和石顾闻。两位检查员盯了照片好一会，一个人忽然想起来自己当晚不当班，摇手说不知道。另一个人却聚精会神地一直看着。
“你有什么印象吗？”杨秀的眼睛炯炯有神。
“啊，嗯……是的，我想起来了。刑警先生，那天晚上我有看到这个人出站。”
检票员指向的是石顾闻。
（是他？）
杨秀有些不可思议，他原以为更有可能出站的是另外两个人。
“他当时手上有拿什么东西吗？比如，一个棕色的有蟒蛇花纹的行李箱。”
检查员抿着嘴思索了好一会，然后对杨秀说：“没有。”
“没有？那你记得当时他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那里。”
没想到答的非常快。检票员的手指顶端，是一家麻辣烫馆。
杨秀很意外：
“哎？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正常来说，你们应该是收钱了事，不会在意这些东西吧？”
不料，检票员脸上浮现出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他说：
“因为凑巧那天晚上的‘客人’很少，且那位客人出手很阔绰，所以我印象特别深，哪怕他走出去了，我也很在意地盯了好一会。”
（阔绰？）
杨秀有些不可思议。
（如果是设计一场犯罪，那为什么要在这时那么显眼？）
（还是说，难道石顾闻与案件没有直接关系？不，应该不会是这样的）
“那时你感觉他的情绪怎么样？”杨秀接着问。
“情绪吗？我想想……嗯，应该是有点羞涩吧。就好像要出去找女人似的，都不与我们有什么视线交流。”
“很好。我想请你再确认一下，这三人里，当天晚上还有别的人出去吗？”
杨秀再次出示了一次三张照片。
“没有。”检查员的声音很果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