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琳已经提前给姜家奶奶和姜满山两口子透了气，也专门叮嘱了翠红好好在家复习，翠红这孩子心善又心细，是个作医者的材料。
姜大队长的胳膊使劲压了好几次才将这喧闹压下一半，剩下的一半就得靠喇叭筒子喊：“招啥样的人，咋招，干啥活都有赵医生说了算！”
这老头，这是学会了踢皮球？
群众极给面子，全都一声不吭眼巴巴地看向了她，赵琳接了球，“五天的时间准备，五天后公开考试，有口答也有笔试，当场评判，当场选人，我写了一些资料，有想要看的就从队长大伯那里借了抄阅，考的东西有七成都出自那里面——”
“那剩下的三成呢？”秦霞第一个说话：“你就住姜翠红家，会不会把剩下的三成教给她？这不公平！”
“对，不公平！”人群里也有人跟着说话。
“剩下的三成考的医德，考察一个医者应当具备的救死扶伤的人道主义精神和对于患者的人文关怀以及面对突发事件的应急处理能力……你若是觉得这些东西可以通过五天的学习学会，那你也可以天天跟在我身边！”赵琳说着就沉了脸，“在场的各位若是想把进医务室当成一种吃饭的手段我劝你来都不要来，因为到时候你不仅觉得无味无趣还会很累，医务室需要的是对医学有热情对病人有爱心的人！若是谁觉得不公平也不要来，也不用想着去上头反映大队长和我怎么怎么样，因为来的时候领导说了，助手是给我选的，选谁我说了算，换句话说，我可以不组织考试，直接选人！”
毛病，爱谁谁！
赵琳从来就不是会迁就人的人，“现在开始报名，一个小时后确定报名名单，过期不候，五天后考试！”
赵琳的话扔完，人群在一阵安静后开始窃窃私语，他们没想到这个长得跟花儿一样，不爱言语的女知青说起话来竟然这般——爽利。
跟冬天的小风似的，刮的人得捂紧了衣裳。
一个小时，大队长接到了五十多个报名的，除了本村的姑娘，苏晓洁和秦霞两个当然也报了名。
将人集中起来排成队，大队长抬起一只胳膊开口：
“十五岁以下的不要！”——人群中退出几个；
“不识字看不懂方子的不要！”——人数少了一半；
“不干净不利索、头上长虱子、指甲缝里有泥的不要！”——人又少了十个。
“好了，那就这——几个？二十个？行，就这二十个人了！把名单写下来，五天后考试！赵医生出题、选人！小孩子家家的踏实些好，别净想些有的没的，实际情况也是这样！”姜大队长补充完挥手赶人，“行了，行了，学习资料在我这儿，有想看的就来找我！”
赵琳还不知道最终的名单上有谁，她在一个小时前撂下那些话后就跑了，跟那四个人一起跑的，今天休息嘛，不跑等着被人堵？
不是堵自己，是堵明戈和李钧几人。
谁堵？自然是那个苏晓洁。
好像就是从到来的第二日就开始了，一回是说完不成大队长给下的任务想让王明戈帮忙，王明戈当没听见；另一回是抱怨手被铁锨磨出了泡，想借个手绢缠一缠，李钧说自己从不用手绢；再一回是在兆钦路过时滑了一跤哭的梨花带雨，兆钦近视眼神不好……
还剩个周炳，周炳比较幸运。
然后这两日村里又传起了赵琳身体不好，工分都靠王明戈贴补的话，传的还挺神，一会儿是胃病，一会儿是羊癫疯，一会儿又是妇科病。赵琳觉得再传下去估计就是不能结婚不能生育了。
翠红叭叭完见她还笑就气的乱蹦。
“我是医生，对自己的身体再了解不过，你王大哥也清楚有什么可怕的？传去吧，传的大家都知道我身体不好了不就正好不用干活了？明戈是我未婚夫，他贴补我不正常？谁爱说就说——”
“哎呀，琳姐姐——”小丫头红了眼眶，“王大哥那里不怕，可他们还说你连自己的病都看不好怎么给别人看病，琳姐姐，你以后还咋当医生？俺爹说手艺人的碗比命重！”
“哦，是这个，医生吃五谷杂粮也是肉身凡胎就不能生病了？小妮子这脑子不糊涂嘛，东西背下来多少了，晚上检查。”
“……”跳脚无用，小丫头哒哒哒就去找了她奶。
然后姜家奶奶卡着收工的点爬上拖拉机就扯嗓子开骂——直骂的人群中的某个人骚红了脸。
第一骂。
赵琳记下了。（标注：姜奶奶威武，感动！）
赶着休息，又赶着兆钦的顺口溜朗朗上口，后山比往常热闹了许多。反正那个长了益母草的山阴处已经不能再被人用来行坏事了。
几人溯溪而上，溪边清凉，颇觉惬意。
“才几日，就被堵了三次，明戈兄魅力巨大啊，不反省反省？”落后前面三人几步赵琳掐了他的掌心小声开口。
“魅力不大如何把琳妹妹娶回家？反省，我背你？”
背就背，赵琳跳上了他的背，将脸贴过去摩挲了一会儿后又摸出块巧克力自己咬了一口再将剩下的塞到对方嘴里，“明戈，我不喜欢那个人，听见她哼哼唧唧说话我就觉得头皮发麻，她好像上过高中，万一考中了怎么办？我私心里不想让她当助手。”
“那就不让她当。”
“你有办法？”
“有。”
“啊哈，明戈哥哥真好！”赵琳低了头就亲前头却飘来三道视线。
李钧握拳抵住鼻子，兆钦一脸玩味，周炳直接红了脸低了头。
“出了村子就可以这么，天然？”
王明戈个石头脸面不改色，赵琳忍住羞意跳下来开始强词夺理，“李大哥真会说话，你在京城没有对象？不像啊，兆钦有没？小周炳呢？”
兆钦答得爽快，“没有！”
周炳红脸低头，李钧不说话，“看来李大哥有——”赵琳笑起来，声音明快，笑容潋滟，三个人都不敢再看。怎么看，没看王明戈一副要把人藏起来的面孔？
闹腾一会说起正事，“水流量变大了，大约是下游的两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