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抖着推开门,一个女子的背影映入张采薇的眼帘。
这女子一头直发,肩膀单薄,由于这春风楼里面铺设了地暖,所以这女子只是一袭春衫,肩膀看起来惹人生怜,头发在后背的正中,慵懒的挽了一个发髻,倒别有一种风情。
顺着这女子的腰肢看去,这腰估计就一尺五六,十分纤细。
忽然,古筝响起,这女子开始弹奏的却是一曲《菩萨蛮》。
菩萨蛮,乃是唐教坊曲名,后成为词调名,属小令。作为词牌,唐五代时期,“菩萨蛮”就极为流行。据传,唐宣宗很喜欢唱《菩萨蛮》词还填制了两首《菩萨蛮》。韦庄、冯延巳等也写下了很多名作。到了宋朝,“菩萨蛮”调的使用频率仍然很高,可以说是经久不衰。
古筝声音响起,张采薇也略略平复了心情,带着二人进了这一间屋子,在旁边的木榻上坐下。
这女的的琴艺却也十分高超,古筝本来声音古朴,意境深远,但这女子多用轮指快弹,倒是把古筝弹出来了琵琶的感觉。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在曲子的影响之下,三人慢慢静了下来,小厮见状也退了出去,不一会,在三人面洽你的小几上面,摆上了几碟干果,两道时鲜,几位小菜,还有一壶米酒。
三人也不知道这逛妓院就是这个流程,不知道能不能拒绝,就像魏羽前世的穷学生进牛排店不知道怎么回答牛排几分熟这个问题一样。
布好酒菜,小厮再退出,再过一阵,这一曲《菩萨蛮》在由低到高反复三次后,最终进入了尾声,随着这女子双手按着琴弦,房间里落针可闻。
小楼和白兰倒是喜欢安静的,倒也无虞,唯独张采薇,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素云姑娘转过身来,只见她五官尚且稚嫩,却已经有了些闭月羞花的影子。
“生的好俊啊,姑娘。”
张采薇忍不住说出话来。就他看来这素云大概就十四岁左右,放在大宋,这年龄也可以婚配了。只是自己三人际遇不同,现在十七岁的老姑娘依然待字闺中。
这不,现在知道急了,出来寻找理论知识了。
素云年龄确实不大,再长成些便要梳拢了,第一个梳拢的恩客,自然是他的入幕之宾。这倒是后话,但是张采薇一说话,暴露了女声,素云毕竟年幼还没有老鸨和小厮的阅历,当即笑道:“公子原来是一位姑娘。”
说完后,素云往左右一看,发现另外两个公子也是女扮男装而成。
当即问道:“素云应该怎么称呼你们呢?
张采薇将身份被揭破,脸红了一红。比较今日的目的不是很纯洁,所以,被人知晓了终究不方便。
想了一想,张采薇咳嗽一声:“你自然还是叫我们公子,这两位也是公子。”说道这话的时候张采薇故意将声音压得很是粗豪。
素云天天一笑道:‘不知三位公子还要听曲,还是作诗,还是手谈。’
手谈便是围棋,这三人要打麻将倒是一把好手,围棋嘛,这个是三女的知识盲区,
小楼看到素云认出了自己,当即也大大方方说道:“今日到此,我们就听一阵子姑娘的曲子吧。”
素云点点头,又开始奏曲,却是一首《念奴娇》。
再接着,又是《清平乐》。
后面又是《沁园春》。
这素云平日练习琴,确实下了苦工,琴声悠扬,竟然有三日不绝的味道了。
小楼和白兰在琴声中端坐这,也不再提那春宫图的事情,张采薇见到其余三人都正襟危坐,自己要是贸然提一个什么春宫图,估计会被人笑话。这样一来,张采薇也不好再提,三人于是静静的坐着听素云弹琴。
时光飞逝,白驹过隙,感觉还不久,三人都坐了一个多时辰了,面前的干果和时鲜已经被吃的七七八八,米酒只有张采薇喝了一小口,便放在了那里。
小楼放下一小锭银子,从素云房间出来后,顺着走廊便要往楼梯而去。
这时候,隔壁一个房间里,一声响亮的耳光声啪的响起。只听得一个声音呵斥着,“这些庸脂俗粉,给爷爷滚,把你家的兔儿爷给我找来。”
兔儿爷是男妓的统称,中原之地,从先秦之时便已经有了男妓,但是古时男妓,一般是男男合作,男上加男,和魏羽前世那种接近于重金求子。服务于贵妇名媛的操作不同。这在先秦以来,称之为分桃,断袖,也叫作龙阳之好。
其中龙阳的典故来自于《战国策》中魏王和龙阳君的故事,断袖之癖来自于汉代哀帝和董贤的故事,分桃嘛,不是故事,你懂得!
在大宋开封,原本也有男妓馆,这里面的服务性人员,说粗俗些便叫做兔儿爷,说文雅些,也称之为鲜肉。开封最出名的鲜肉铺子倒是原来和春凤楼拍卖竞价的怡和园。
而这春风楼,主要是妓,即便梳拢,缠头,也不作兔儿爷的生意的。
这隔壁的豪客估计是上来喝了些酒,不耐烦只是听曲子,想要为爱发电,但是取向各异爱好不同,故而借酒装疯,便把劝解的小厮扇了一耳光。
那房间里响起一声尖叫,却是一名女子被吓得从里面冲了出来,接着又跑出来一名小厮,这小厮的脸上还五个指头印,清清楚楚。
小厮掏出来后,里面却冲出来两个大汉,身穿皮袍,相貌魁伟,头顶上只是梳着几根小辫。却是几名吐蕃人。
几名吐蕃人口中喷着酒气,显然不是喝的张采薇喝过一口的米酒,喝的应该是南唐酒。
两名吐蕃大汉本来说是要抓着这小厮继续打,一出门,却见到小楼等三人才从面前走了过去,一看打扮,大喜过望。
“他奶奶的,还说没有兔儿爷,这不就是三个兔儿爷么?”一边说话,一边往小楼这三女走来。
三人中,张采薇走在最后,将吐蕃汉子靠近,张采薇已有准备,把白兰小楼一推,自己一个侧身,躲了过去。刺啦一声,张采薇罩在外面你的长衫被吐蕃汉子撕下一大块来。还好因为吐蕃汉子喝了酒动作慢,张采薇长衫被撕,但是人堪堪躲开了,躲开后,回过身护着小楼和白兰,也不说话,和吐蕃汉子对峙着。
这时候,楼下冲上来几个手拿短棍的小厮。
这妓院里面,时常有酒客寻衅滋事,如果后台硬,背景大,妓院也就自认倒霉算了,但是一般没根底的去闹市,自然就是一顿打,再丢出去。
几名小厮冲上去后,那两名吐蕃汉子笑道:“来得好1”站在头里的一名吐蕃汉子不闪不躲,受着木棍砸到身上,然后手一抓,将木棍夺了过来,反手打了出去。
不时间,妓院的楼道上乒乒乓乓打成一团。
两名汉子本就高大,加上在妓院打架,小厮们投鼠忌器,不敢全力施为,反倒被吐蕃汉子占了上风。不仅如此,撕破采薇衣衫的吐蕃汉子还有闲暇的对着张采薇扬了扬手中的一截破布。得意洋洋!
张采薇大怒,还好今天是穿的男装,外面是长衫,里面还有几层里衣,如果是薄衫,自从太原认识小楼以后,这张采薇何时吃多这么大的亏,
这时候,大门口又涌进一群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