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抚着胸口站在洗手池前，莫名其妙的恶心感似乎随她的动作缓解了许多。
她抬头看向镜子，镜中空无一人，只是一眨眼又恢复了正常。
“！”
安清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朝镜子摆出一个甜甜的微笑，镜中的少女也一样微笑。
忽然，安清感到嘴里有毛线一样的东西，她噗了两下那感觉便消失不见了。
此时的她已经察觉到一丝丝不对劲，一回头：
“卧槽，门嘞！？”
她拧开水龙头捧起一把凉水泼在脸上，抹去水的时候，赫然在脸上摸到大块柔软凸起。
抬头看向镜子，那是一具长着无数扭曲触手的苍白尸体，空洞的眼眶中涌出无数蛆虫，在整具身体蔓延……
安清惊恐地倒了下去，双手下意识往后支撑却依然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手，不在了……
她看到，原本厕所墙壁上带着大理石纹路的瓷砖变成了寄宿着一颗颗不可名状眼睛的血肉之墙……
身体已经完全无法动弹，胸腔好像被填满了，不能呼吸了……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安清用尽最后的气息喊出了陈秒的名字。
……
“安清？安清？”
安清做了个很长的梦，她在一片死寂的黑暗中待了千年万年，遵循本能地游荡在虚无中，无法思考，没有思维……
那应该是个很短的梦，趴在电脑前熟睡的他醒了，按开手机屏幕，想看看时间……
“别睡过了啊，金主的稿还没画完呢……”
却只能看到耀眼的白光。
“安清！”
半梦半醒之际，他蓦然听到一个男人在呼唤着他的名字，可他好像根本不叫安清……
……
再睁眼，安清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崭新的床铺上，她头昏脑涨的坐起身子，身上的卫衣不知道时候变成了白色的宽松睡衣。
昏昏沉沉的走到窗边，安清拉开窗帘，外面的世界已经黑了下来，她明明记得自己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现在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我还活着？！系统？”
系统无应答，不过集中注意力后还能看到任务面板，这让她安心很多。
不过当看到系统面板上末尾处标注着一个不太显眼的-1字样，安清似乎明白了什么。
走出昏暗的卧室，安清眯着眼睛好一会才适应了白炽灯光，她看见陈秒正用冰袋放在额头，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他的宠物“凤蝶”已经不知所踪。
安清走上前，看了陈秒好久，突然坐进了他的怀里，温暖将她包裹。
“干嘛。”陈秒没睁眼，敷着冰袋根本不想动，只是语气低沉道：“睡醒了？”
“陈秒，我刚刚好像死了。”安清勾住陈秒脖子，俯首在他肩上。
陈秒闻言，沉默了很久，说道：
“我看你进厕所好久没出来，叫你又没反应，一进去发现你倒在地上，就这样。”
安清隐隐感觉到陈秒在隐瞒些什么，但她没有多问，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现在她只想安安静静的躺在这里，感受着心里莫名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有个事想问你。”
“问嘛。”
“你那个抱起你的任务，完成之后是不是奖励了类似铁索连环的东西给我和你。”陈秒拿下冰袋，睁开眼淡淡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安清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他。
一提这事就来气，想到安清的遭遇却又气不起来，陈秒又将冰袋放回额头，再次闭上了眼：“巴掌打你脸上，我疼。”
安清哭笑不得，回忆无果后，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庞，略显落寞地说道：“陈秒打我了吗……”
“刚睡醒这么有劲？再睡会吧。”陈秒把安清的头按在肩，语气里藏着难以言喻的内疚，“我头也疼，不想说话。”
“嘻嘻。”安清笑了笑，她拉开自己领口往里一看，凉飕飕的：“衣服你帮我换的？”
“嗯。”陈秒没有解释。
“还帮我洗了个澡？连那里都洗了。”
“淋浴冲了一下。”
“想试试你可以直接跟我说啊，没必要这样。一定忍得很辛苦吧？我帮你？”
安清下巴搁在陈秒肩头，美眸看着他。
“……”陈秒睁开眼，怜悯地瞟了一眼贫瘠之地，他闭上眼，终究是没说什么。
安清见他那莫名其妙的眼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没忍住一巴掌拍在他胸膛上，“占了便宜还说太廉价，有你这样的吗？！”
陈秒任由她打，心中犹豫了好一会，还是决定告诉安清事情原委，总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骗人家不是？
“凤蝶已经送回到方舟了。你的卫衣我烧了，你先穿我的吧，反正你家就在旁边。”
“方舟是？”
“我的飞船。”
“哦，那你烧我衣服干嘛。”
“全是血，洗不干净了。”
“血？我来大姨妈了？”安清一愣。
陈秒无语的拍了下她的脑袋：“你说的是大姨妈还是大出血啊？你当时全身都在渗血，还是红黑红黑的那种。”
“这么严重么……”安清想了想那血腥场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唉。”陈秒看着安清，却不愿看她的眼与她对视，“都怪我……我不知道凤蝶会伤害到别人。”
“凤蝶？你那宠物？”
“嗯。要不是你系统整的铁索连环什么的弄得我头疼的要死，我都不一定发现你出事了。”陈秒感叹着：“你要真噶了我感觉我也跑不了，到时候双双殒命。”
“貌似我已经噶过了。”安清听完，捂着脑袋回想着之前看到的诡异画面，并将这些一一告诉了陈秒。
陈秒趁着下巴，沉思一会后说道：“不可名状，不可直视，扭曲，触手，疯狂……”
陈秒看着安清：“这些形容词，让我想起前世一个很小众的文学类型啊……”
“███。”
两人异口同声道。但口中的话变成了意味不明的音节。
“为了你，也为了我，以后有机会你再看凤蝶吧。”
“不了，我想这会是我一辈子的心理阴影。我还欠系统一条命呢，再欠还不起了。”安清心有余悸道。
“对不起。”陈秒越听越内疚，他以为的对他无害的东西，对于别人来说可能会是致命的东西，虽然他并不清楚，但他仍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唉……
感叹过后，是长久的沉默，陈秒想抽根烟缓缓，但手边实在没有东西，只好躺在沙发上静静思考着。
问过逐光，他根本发现不了凤蝶的特殊之处，只能看到安清在厕所无缘无故的倒在地上然后开始渗血，而纳米机器人一旦进入她的身体就会被磨灭。
安清的系统也是一样，如果不是凭空出现一张病例，逐光无法相信系统的存在，仅凭领航员与安清的口述的话，逐光会认为他们得了病，系统这种玄幻的东西，其科技水平超出蓝星文明太多了……
安清的呼唤打破了寂静：
“陈秒。”
“说。”
“我想吃烧烤。”
“你自……你穿衣服去吧，我等你。”
陈秒本想拒绝，但想到先前的事，心中有愧，只好答应下来以作微不足道的补偿。
“嘿嘿，好！”安清开开心心地回家换衣服去了。
陈秒看着她雀跃的背影，不由得感叹。
这家伙心真的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