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青受不了的。
他受不了的。
这件事情从头到脚，直接刺激湛青进入癫狂状态的事情，大概就是，那件衣服，是他亲手给她穿上的....
是彼此浓情蜜意之后，自己亲手给她穿上的。
那刺客被他一剑捅穿了腹部钉在墙上的时候跟浑身是血的他求饶着说：你放过我，我不是故意要杀她的。
他说我以为在那蹲着的那个人是你...
他说洞里环境黑，他看错人了....
就是这么简简单单三五句求饶的话...
是湛青每夜每夜的噩梦。
他没办法饶恕自己。
他将自己一层一层的桎梏着。
囚死在那一方深狱里...
而那牢狱的名字，叫，唐子衿...
..........
.........
自那件事情之后，湛青从未睡过一个好觉。
总是睡了一两个时辰便会惊醒，整夜，整月，整年的，如此痛苦的往复着。
没养好的身体整天的酗酒。
醉了之后便像无家可归的游魂一样，直接席地而睡。
湛穹经常在大街的角落里面捡到如同烂泥一样的他，然后和绥星一起把人给带回去。
像是怕她坏了。
青王府里面。
湛青将人安置在冰床之上。
他也会跟着睡在地窖的冰块之上...
酗酒，睡冰，像个孩子一样抗拒吃药。
把唐子衿给他那么多年养好的身体糟的一塌糊涂。
从那一次刺杀之后，他根本就没有好好的养过伤。
喝酒经常是喝着喝着就吐了....
都道青王府的那一位跟小时候一样疯。
哦。
不，现在是疯的更厉害了。
着魔了。
因为他已经抱着她的尸体睡了一个冬天了...
其实又何止如此啊....
湛青这一疯，足疯了好些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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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刺杀的事情闹的太大了。
悦妃恳请皇上去彻查赵家。
这种枝繁叶茂的大家大族一般都是经不起彻查的。
这一查连带着牵出了好多好多大逆不道，涂污朝纲的事情来...
但是赵家也算是有点硬气，皇后的哥哥，也就是湛祁的舅舅，一口气把事情全扛了下来，说全部都是他的主意，是跟皇后和太子无关。
保全太子。
是赵家所有人的希望。
就算是今天举家都被抄家了，被落狱了，被流放了，年满十四以上的男丁全斩了，但是他们依旧要保全太子。
皇后虽然没有被废。
但也是名存实亡。
因为皇后的宝印宝册，皇上全都拿了回去。
且皇上有话，皇后无限期禁足，慈安宫的宫门常年封闭，比之冷宫还不如。。
连太子都只能是一个月才能见一次皇后....
眼见着京城血雨腥风，朝纲不稳的。
此时朝堂上面另外一个声音渐起：不就死了一个宫女么？至于么？
至于要冷落了东宫和中宫，给赵家诛连九族而动摇朝纲么？？
前脚朝堂上面有官员刚提了这话。
后脚那官员就死了。
湛青光明正大的跑到别人家里把人给杀了。
那是湛青第一次杀人。
一手提着一壶酒。
一手提着一柄剑。
有点潇洒，也有点危险。
他身着一袭暗红色的长袍。
轻轻松松就把人一剑杀了。
他当时笑的像地狱爬来的鬼。
唇边的血色艳红，像极了吃饱了小孩的恶魔。
他浅笑着说这些算什么？？
他说，如此，他尚且还觉得不够呢....
太嚣张了。
冲到三品官员的家里直接把人给杀了，这太嚣张了。
朝堂上面又闹了一阵儿。
不过此时的后宫已经完完全全的在悦妃娘娘的手中把握着了。
为了给悦妃撑腰，皇上把悦妃提为了悦皇贵妃，御赐了皇贵妃宝印宝册的那种，位同副后。
她一句：我儿患有癔病，轻轻的揭过了这件事情。
后来的湛青越发神经了。
满京城。
几乎是到了谁敢提这件事情。
就直接杀掉的程度。
这两三年。
对于姐姐...
湛青是绝口不提。
半个字都不曾在任何人的面前提过。
就好像她不曾在他的世界出现过一样。
只是白天疯魔的够了，晚上便回来抱着那依旧艳如蔷薇花般的姐姐入睡...
他同唐子衿的尸体说话。
说我想你了。
入了骨的想。
说姐姐我今天又杀了谁谁谁。
他还亲吻她艳的如染了血的唇...
抚摸她依旧弹性饱满的肌肤，说姐姐果然是个女鬼，都这么久了，容颜都不曾有任何的变化......
她的身上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只除了胸口处一箭毙命的伤。
伤口被衣服遮着。
瞧不见。
所以他骗自己。
说她不过是睡着了而已...
他从不曾在任何人的面前提过姐姐。
他不提。
更不许旁人提。
提了，便是死。
如龙的逆鳞。
触之、非毁灭不能歇。
这三年走下来，湛青还是如同书里一样。
甚至比黑化更黑化。
简直到了魔化的地步...
他爱姐姐。
爱入骨血，刻入灵魂的那种至死不渝。
爱意至死不休....
可是后来啊。
他觉得自己好像恨上了她.....
恨到甚至想过要杀了胖五那只猫。
觉得只有抹掉关于姐姐的任何痕迹，他就不会过的这么生不如死了，他就可以大开杀戒了，就可以用旁人的血肉来麻痹自己。
胖五被他锁起来了。
半步不许踏出笼子的那种锁...
但是给它吃最好的山珍海味，铺着寸寸金价的毯子，连关它的笼子都是镶了金子嵌了珠宝的，还样式繁多。
但是胖五在里面住着，真的是瑟瑟发抖。
因为湛青看它的眼神....
太恐怖了...
胖五好几次都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但是湛青会抓起那些空笼子到处砸，以发泄自己胸腔里面无处安放的阴暗。
有时候他会神经质的想着若是小时候没有姐姐的话就好了。
如此，他便不会对这人世间有任何的奢望了。
风不甜，雨也苦涩。
雪花不浪漫，冰霜也不凄美。
一年四季，糟糕的。
什么都是一塌糊涂的。
像极了现在的他，邋遢，阴郁，残忍，嗜血，就是个十足恶劣的疯逼。
再看不到当初他拥有姐姐之时的肆意，张扬，青春，热血，一副为未来而奋力拼搏的踌躇满志了....
满京城，灯火万万千，却再无一人如姐姐一样爱着他，包容他所有的坏脾气了...
